《仙又何仙》且悲且乐且醉也

31、识卿桃花面 阡陌多暖春

　　“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
　　神仙居的桃花竟然开了，小悠脸上阳光灿烂，好似捧起奖杯的人是他，高兴者不止他一个，但，最惊讶的绝对属游宇哥，你听：“这院子太神奇，竟可以治愈腿疾。”
　　腿好了，用不着‘马儿’了，杜篆脸皮再厚，也不能一直做‘瘸子’。
　　到了晚上，小傻子还沉浸在自己喜欢的诗句里。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换来花下眠。’听听，多美的句子！”
　　杜篆笑道：“此乃千古名句，其之美，毋庸置疑。”
　　小悠也笑：“六如居士若是见了我家哥哥，也要自惭形秽。”
　　哎呀呀！慎言慎言！这种话说不得，小傻子却不闭嘴，又道：“他肯定没神仙哥哥帅，医术、数学、篮球都别提了，爬树本领也不行，就丹青强一点儿。”
　　才强一点儿？人家可是吴中四才子之一，诗画奇绝，风流倜傥，关键是……二者可比吗？算了，且厚着脸皮点头，只是这脸皮要厚过城墙了。

　　“阿嚏！”
　　春寒料峭，大意不得，杜篆忙放下手中剪刀，取出手帕，为已经疯魔的小悠擦鼻子。
　　“哥哥还没诗兴？”
　　其之诗给六如居士提鞋都不配，好吧！已经没脸没皮了，且宠且溺，杜篆缓缓开口：“美色一朵春写春画，无忧爱诗花前花下，神仙居里大傻小傻，桃树之下醉我醉他。”
　　“好美喔！我在诗里！”
　　‘无忧’的确是双关语，可小傻子错啦！口水诗而已，和鼻涕一样不值钱。
　　“该我了，还请阿篆不负春风，再诗一首。”靡靡之音却来强词夺理，蓝姐姐也笑道：“这么说来，小女子这满头青丝，今日怕是保不住了！”
　　打住打住！二位可不能化身嗜诗狂魔，且回山去也。

　　“看！迎春花！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
　　山脚的花开了，在萧瑟中独显娇嫩，花是好花，诗是好诗，就是出自小傻子之口，让人有点儿胆颤。
　　“好好吃呀！”不怪小悠惊叹，两位婆婆做的鱿鱼炖鸡与别家不同，里面的竹荪和野生蘑菇特别有味儿。
　　“两位婆婆，咱们做糖吧。”
　　“依你就是，等春天来了，咱们做薄荷糖。”
　　“春天不都来了吗？”
　　别瞎说！春日既望，尚未拾阶而上，否则大傻子就该后悔了。这个周末挺忙的，许多功夫都得抓紧时间练上一练，最重要的是，得为人参种植做好准备。至于浴室大战嘛，该战就战。
　　“神仙哥哥不许耍赖！”
　　好吧！继续做‘重度残疾人’，可是双手都背到身后，很难赢得这场战斗。
　　“那神仙弟弟只许用‘神龙摆尾’。”
　　大傻子欺负他没尾巴，小傻子当然不干，咯咯笑道：“那可不行，至少还得用‘泰山压顶’。”
　　哈！就他那小身板，也敢号称‘泰山’，且放马过来。
　　快乐的笑声如云雀，在屋檐与树梢之间跳跃穿行，在大山里来回飞翔，开心啊！
　　“希望下周能吃到糖。”
　　“那就记得采点儿新鲜薄荷回来。”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粉红盛开，在冷风中独自妩媚，独自娇柔，如此美景岂能不斗诗？这是嗣宗先生名句，朗诵完毕，有人脸红了。
　　“真厉害，这四句我都没听过。”
　　“小女子也未曾耳闻。”
　　没听过，自然不明其中意，游宇哥不解释，忙慌慌又开口：“且容在下换一首：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好诗！与他气质更匹配，不待众人点赞，游宇哥却挠挠脑勺，倏尔笑道：“糟了，这诗好像不是写桃花的，在下又输了。”

　　不用打篮球，日子倒也清闲快乐，不想游爸爸竟来告别，他将去嘉州市赴任。
　　“恭喜游爸爸！”
　　“不过是换个地方工作，何喜之有？”
　　小悠不解，忽闪着眼睛问道：“升职难道不是好事？”
　　“担子更重，责任更大，当如履薄冰，倍加谨慎。”
　　“爸，我妈呢？”
　　“她留下来照顾你们，听说此地有一位助人为乐者，帮人理发不仅不收钱，还有诗相赠，不知……唉，别走呀！”
　　神仙居就那么大，走是走不了的，看！该齐的地方齐，该顺的地方顺，不过还是丑，无它，理发者非止一人，而是三傻。
　　“幸福如斯，别人可是羡慕不来的。”
　　游爸爸高兴离开，蓝哥哥又来，竟被蓝姐姐拉着理发，理发不要紧，诗可是没有的，以后都没有的，抱歉，以后的以后，统统没有的。
　　哎呀！差点儿忘了掐薄荷，刚刚苏醒的薄荷吐露新芽，点点绿色掩藏在沟渠边的杂草丛中。
　　“够了，走吧！”
　　“不够不够！我要做很多很多薄荷糖。”
　　有采摘，就有种植，没用完的人参种子也别浪费，拿去山林里撒一撒，尤其是昔日泄粪之地，肥力充沛，若能多活几株，也算意外之喜。
　　范婆婆对此兴致高昂，跟着忙前忙后。薄荷糖制作工艺简单，蔡婆婆和小悠就能搞定。
　　“好好吃呀！清清凉凉的。”

　　清清凉凉的还有风，尤其身在树上，还能随风摇摆。
　　“别乱动，安安静静看风景。”
　　你瞧，山下被绿色层层晕染，水田如镜，倒映着白云蓝天，纵横交错的田埂上开了许多野花，小狗在其中跑跑停停，四处撒欢。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嗜诗狂魔果然风雅，听在耳中，让人心里多了一抹春光，可惜下一句，立即破坏了这份感觉。
　　“我想尿尿，急！”
　　莫不是恐高？好在这儿是观外，四野无人。
　　“我还想到了两式新招，晚上浴室大战，定让神仙哥哥吃亏。”
　　“哪两招？”
　　“白蛇吐芯，海底捞月，就问神仙哥哥怕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可不等夜晚降临，一位胆大到胆肥的小家伙登门了，刚进大门便放开嗓子嚷嚷：“仙长快出来，俺是拜师的，俺要做大虾。”
　　“这位大虾，快把你那鼻涕擦擦。”
　　“俺饿了，也渴了。”
　　“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你多大？”
　　“八岁。”
　　“给你这个。”
　　这个是薄荷糖，是跑出来看热闹的小悠给的。
　　“你真要做道士？”
　　“当绝世武僧，练绝世神功，嘿！嘿！哈！嚯！”
　　瞧瞧！人家都比划上了，这是中了武打片的毒。
　　“那你走错地方了。”
　　“俺也觉得奇怪，乃们一个个看起来都不像高手。”
　　“高你个小鬼头，吃吧！慢点儿，小心噎着。”

　　“神仙哥哥，观里收徒可有什么标准？”
　　小男孩最终被两人送回了家，小悠问这干嘛？糟了！他不会……
　　“本观池子小，养不了几条鱼。”
　　“这样啊！那小子拜师不成，估计还得挨顿揍。”
　　挨不挨揍杜篆不关心，小悠不想出家就好。
　　“桃花没开时，盼着它开，开了又怕它凋零，神仙哥哥，我是不是有病？” 开心果思维跳跃，忽而想东，忽而想西，大傻子笑着摇头。
　　“人不善赏花，只爱花之貌，人或善赏花，只爱花之妙。”
　　“闭眼，睡吧！”
　　“嗯！我先行一步，在梦里花乡等着神仙哥哥到来。”
　　梦里花乡？听着就让人又爱又怕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