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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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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清学再次见到楚芥，是在楚芥失踪两年后。
他那时在自己的居殿里煮着咖啡，身边一群威震八方的魔头叫嚷着打牌，弄得景清学烦不胜烦，恨不得把他们全扔出去。
楚芥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他突兀的出现在宫殿门口，倚着门冲一屋子的人笑，笑完还招呼人给他倒水。
一屋子人愣在原地目瞪口呆，两年前他们为了找楚芥差点翻了天，最后只能蔫蔫的得出楚芥不知道跑哪儿玩去的结论。
结果现在他又突然出现了，还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当下就有人坐不住了，嚷道“楚芥！你跑哪儿去了，老子为了找你都快折磨死了！”
楚芥摆摆手没接话，接过有人给他端来的水一饮而尽，他喝的急，几口的水倒了一半在胸膛上，他也没在意，直直的看着位于人群中心一直在打量他的景清学“我走了。”
景清学皱眉，他刚才一直在打量楚芥，楚芥的状态有点，莫名其妙。
看上去精神很好，跟两年前没变多少样子，衣服有些破损，衣摆处露出了一小片肌肤，景清学眯着眼看过去，分明能看出淤青和几枚吻痕，他心里一惊，猛地抬头，却看到了楚芥脖子上戴的项圈，狗似的，昭显着有主的事实。
景清学揉揉眉心，他实在不知道楚芥这两年经历了什么，堂堂魔界第一大魔，在魔王未降世时处理魔界一切要务的大魔，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挥挥手示意众魔离去，众魔面面相觑几眼，皆沉默着出了门，在踏出大门的那一刻彻底喧嚷起来。
楚芥也没管外面锣鼓喧天的热闹，他笑道“景清学，你别一副给我奔丧的模样啊，行了，我还有事，走了，我看你掌管魔界管的挺好的嘛，继续。”
“楚芥，楚左卫，如果您没有忘的话，今年该您执掌魔界了。”景清学面色冷淡。
“景清学，景右使，您大人有大量，替我管了吧。”楚芥笑了两声，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景清学揣摩着那股疲惫，道“我可以问吗？”
“没什么好问的。”楚芥从兜里摸出支烟，指尖碾了点火点燃，深深的抽了一口“莫名其妙被疯子契约了。”
“他弄的？”景清学惊道。
楚芥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再明显不过了，脖子上的项圈，他身上的那些东西，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含含糊糊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景清学沉默下来，楚芥也不说话，一直等到楚芥那支烟抽完，他顺手碾在门旁的桌子上，才开口道“行了，我走了。”
“是血契吗？”景清学突然出声。
楚芥笑了声，转头往门外走，没回话，景清学看他这个反应，心头一凉，是血契。
血契者，被契者绝对服从于契主，生死追随。
永不可解。
—
楚芥推开门，刚踏过门槛就看见姬云疏端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他，他也没理姬云疏，自顾自的走到姬云疏对面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超时了。”姬云疏屈指敲了敲木桌，他说这话时脸上挂着笑，可莫名让人觉得生冷。
楚芥点点头，垂下眼继续喝水，对这句话没表现出多大的反应。
直到喝完那杯水，楚芥才正眼看一眼姬云疏，语调微扬，嘲讽意味浓重“又看我不顺眼了？主人？”
姬云疏轻嗤道“今晚我们去四圣所。”
他没有回答楚芥的问题，可谁都能看出他此时心情确实不爽。
楚芥别开视线“去四圣所做什么？”
“加入四圣所。”姬云疏说“我跟青智说过了，去青龙四队，今晚报道。”
楚芥顿了顿，他着实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从姬云疏嘴里听到“加入四圣所”这五个字，毕竟三天前姬云疏还对着四圣所冷嘲热讽，逮着机会拽着他把四圣所的外勤打了一顿。
他沉默了一会儿，姬云疏看了他一眼，又道“两个小时，你超时了。”
他又提起这事。楚芥实在不想搭理，垂下眼逃避姬云疏的视线“嗯，我下次注意。”
姬云疏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走到楚芥身边，刚一靠近，就忍不住皱眉“你抽烟了？”
“就一支。”
“给我。”
姬云疏伸出手，冷下的脸色宣告着不满。楚芥摸摸口袋，把剩下两根烟放他手心里，同时摊摊手“真的没了。”
姬云疏盯着手心里的两根烟，直接碾皱了扔垃圾桶里，随后拍拍手掌，坐在了楚芥身边。
楚芥懒得去管姬云疏过来干什么，他最后一眼给了被扔进垃圾桶里的可怜香烟，接着往后一倒，枕着沙发靠背闭上了眼睛。
“怎么？”姬云疏手指抚上他脖颈的项圈，勾着项圈把楚芥往自己怀里拽“困？”
“我以为你很清楚。”楚芥嗤笑，却也任由他拽着自己倒下去“我的主人，我可两天没睡觉。”
从前天夜里被姬云疏拉上床一整夜，还没等他疲惫的闭几分钟眼，姬云疏又把他拎起来去做任务，等楚芥提着刀暴力做完任务，又恰好碰见了魔界的同伴，对方冲上来拽着他吧啦一大通，他这才跟姬云疏要了两个小时自由时间去魔界找景清学交代一声，直到现在才回来，精神早已疲惫不堪。
姬云疏的手指从脖颈大动脉一路抚上他的眼“睡吧，到时间叫你。”
他眼底竟难得多了丝温柔，那温柔又浅又淡，透着冷漠疏离，可又确实存在。
楚芥枕着姬云疏大腿，翻了个身把自己调整到比较舒服的姿势，不到十分钟，姬云疏就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已经平稳。
他伸手碾起落在楚芥眼前的碎发，把它们一根根的放到耳侧，他低头看着楚芥，不可否认楚芥生的很好，高等魔族的相貌优势在他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脸上没多少表情，倒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太懒，甚至懒得有太多表情，更很少笑，至少对着他不爱笑，托这张脸的福，楚芥笑起来总像在嘲讽，姬云疏分不太清楚芥是不爱又表情，还是对着他不爱有表情，他一直很难摸透楚芥。
姬云疏对楚芥的过去很有兴趣，只可惜除了他们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尚还能心平气和的谈谈，剩下的时间要不就是姬云疏按着楚芥打，要不就是拉着他上床，更多时间，都是楚芥独自一人待在牢笼，面对着无穷无尽的黑暗。
盯着楚芥发了会儿呆后，姬云疏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石英钟，下午两点四十七，他跟四圣所的人定好六点见面，楚芥还能睡三个小时。
姬云疏睁着眼看天花板，他的手还搭在楚芥的脖颈上，楚芥安安静静的，呼吸平稳又悠长，似乎一点戒心都没有，可姬云疏知道，楚芥是怎么从他动一下就惊醒强迫自己变成只对姬云疏毫无戒备的模样，是他逼的。
姬云疏轻轻哼了一声，也闭上了眼睛。
—
景清学把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桌上，冲着围着他叽叽喳喳的一群大魔摇摇头“你们别问了，楚芥他有自己的事情，暂时不回魔界。”
“景老大，我们也担心楚老大啊…您真的不知道啊？”
景清学头疼的揉揉太阳穴，签订血契这事肯定不能跟他们说，先不提楚芥怎么样，就说说引起的动荡不安，都不是景清学一时能搞定的。
“楚芥只跟我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我也不知道。”景清学也没辙，只能含糊打着太极试图把这事掩过去。
一众大魔担忧又不安，到最后站在后面的一个大魔翻个白眼道“我就不知道你们担心啥，楚老大那么强，除了魔王大人谁能打过楚老大啊，再说了，我看楚老大也不像有啥事的样儿啊？”
另一个大魔挠挠头“你说的是对……但是我总感觉不好。”
他天生直觉很强，刚才面对楚芥时莫名感觉到了什么，他说不出来那么复杂的感受，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个感觉不好。
景清学拍拍手打断他们“行了行了，你们楚老大没事就行了，别聚在这里了，都去干活，明年我给楚芥代一年班，来个人给我记着，让楚芥双倍还我。”
众魔又嬉笑起来，景清学掩了内心担忧，他了解楚芥，那家伙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唯一的解释...景清学叹气，没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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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芥迷迷糊糊睁开眼，被上方的灯光晃了眼，他下意识偏过头，重新闭上了眼。上方的光顿了顿，随即消失了，楚芥闭着眼，眼皮下的视野重归黑暗。
姬云疏把手机扣在沙发上遮住屏幕的光，问道，他问的时候声音里有些笑意“醒了？”
“嗯。”楚芥应了一声，他还犯着困，可心里装着晚上有事的念头，怎么也睡不踏实。他翻身坐起，发现现在才五点多一点，从他们这里走到四圣所，再慢不过十分钟的路，时间还早，姬云疏勾着他脖子又把人放倒“再躺一会儿。”
楚芥没挣扎，准确的说他早就放弃了明面上跟姬云疏叫板的念头，他睁着眼盯着上方看，正值隆冬，天色已经发黑，魔族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他在黑夜里也不至于睁眼瞎，从这个角度看去，他只能看见姬云疏突出的喉结和弧度柔和的下颌。
他睁着眼看了半个小时，姬云疏也没再看手机，而是微阖着眼闭目养神。
等到了还差十五分钟到六点时，姬云疏低头跟楚芥对视，眼里载着盈盈笑意“走吧。”
楚芥再次翻身坐起来，随手拿起衣架上挂着的外套披上，回头看着姬云疏慢吞吞的站起来，视线扫过姬云疏被他枕了三个小时的大腿，又漫不经心的略过去，大概是麻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却皆不言明，楚芥在一旁袖手旁观，压根没有去帮一下的意思，姬云疏也没打算要楚芥帮忙，他慢吞吞的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外面竟然下了点小雪，薄薄一层，看起来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楚芥扫开落在他眼皮上的几片雪花，冰凉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到他心里，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锁门的姬云疏，有一瞬间晃过荒诞的念头。会被雪淹死。
可在姬云疏看过来的时候，他移开了视线，避免自己跟那双黑的如同魔界最深的深渊的眼对视。
他们沉默行在路上，人很少，路灯还不到打开的时间，风呼啸着穿过两人之间的缝隙，把不平的阴影的久远的无法诉说的裂缝通通补上。
等他们走到四圣所青龙司时，那层薄薄的雪已经能掩住大半的地面了，灯在他们停下的那一瞬间点亮，昏黄的映照着白雪中的脚印。
姬云疏示意楚芥去敲门，这是栋仿欧式的教堂建筑，对于楚芥来说，还真挺难找到比这更让他不舒服的地方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以四圣兽为名的东方非人管理机构，为什么非要用西方的建筑做根据地。楚芥这么想着，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敲了门。
他礼貌性的敲了两下门，没听见有反应，于是加重了力道又敲了两下，这下听见了里面兵荒马乱的嘈杂声响，小女孩又尖又细的声音极富穿透力的透过门口直达楚芥的耳内“新…新人！等一下！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