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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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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堂的下人退下后只留下脸色并不好看的丘良和霍奇信,丘良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衣褶转身就要朝外走,霍奇信连忙开口。
“已经饭点了,丘大哥用了饭再走吧?”霍奇信露出小聪明的微笑“我知道丘大哥你喜欢吃鱼,特意让人做了鱼宴。”
要在这荒漠里面做一桌鱼宴,确实是花了心思的。
听了霍奇信的话丘良回过头,脸上的表情都没变“我不饿,我先回了。”
一直呼风唤雨的霍奇信被如此直白的拒绝也不生气,他早就知道丘良的性格,依旧笑眯眯的摆了摆手“多少用一些吧?我已经去让人带尊夫人一道用饭了。”
这话可就不能只理解字面意思了,丘良从话里多少听出了点威胁的意味。霍奇信并不喜欢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当初玄鸿医仙去世后霍奇信就重金聘请丘良能到辟邪山庄坐诊被果断拒绝,这次有了软肋的丘良可就别想这么简单的脱身了。
丘良自然也明白霍奇信一直想招揽自己入他麾下,如今居于他人屋檐下……这面子还是该给的……真是麻烦,丘良心里啧嘴,他最烦这些应酬交际了。
“长光医仙。”一道男声打断了丘良的沉思“方先生请您速回,您夫人心痛症又复发了。”
是赵奕,和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丘良和霍奇信面前,霍奇信内心大惊,他早就听说广兰医仙有一名跟随左右的护卫,武艺奇高来无影去无踪。霍奇信丝毫没有察觉到赵奕的气息,他就真的和落雪似的飘到了二人面前。
“……?!”丘良挑起眉头,随后很快皱了起来“我这便回去!”
有了更重要的事情,霍奇信的意图似乎就没那么重要了,丘良不管不顾的往回去的小路上跑,赵奕亦步亦行的跟在他身后三步的位置,不会更快也不会更缓。霍奇信站在院子里拢了拢袖口,算了,丘良越在乎那女子说明就越好控制,霍奇信魁梧的身躯在院子里站了许久才朝外面走去。
等到丘良急的满脸大汗赶回房间时,方律刚刚施针结束正在净手,看到自己的师侄满脸通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方律想到葛琪的病情心里叹了口气。
“师叔!怎样了?”丘良快步走到床榻前,就看到葛琪几处大穴被封这会儿正平静的闭着眼睛休息。
“……”方律扯过布条仔仔细细擦着手“阿良,我有话同你说。”
方律瞥了眼赵奕,赵奕点点头侧头又看了眼丘良,丘良同小时候的样子有八成相似,赵奕知道对方并不记得他了。但魏大夫曾经说过丘良是她最喜欢的师侄,所以赵奕也是记得他的。
…………………………
“小小年纪就要一副大人的样子,受了气还要憋着,真是可爱!”故意作弄了丘良的魏医仙笑的狡黠悄悄同赵奕说。
“我看他是真的生气了吧?”赵奕不敢直视魏大夫只好梗着脖子看受气的丘良。
“他要是不生气我就不逗他啦!别扭的时候多惹人怜爱啊!哈哈哈哈!”魏大夫笑的开心。
赵奕想到魏大夫这段时间总是作弄他,一时间脖颈处都羞红了。
“我听得到啊!”还没变声的丘良有点像女娃娃“我不呆这里了!我要去找师父!”
“那可不行!你师父正在做需要集中的事情,不要打扰他!”魏大夫伸手一勾把丘良摁进自己的怀里“阿良就朝着师叔我撒娇吧!啊哈哈哈哈!真可爱啊!长大了可就没办法让师叔我这般抱着了呢!”
…………………………
“……您说。”丘良坐在葛琪身边给她诊脉,确认了她目前的确没有危险才缓下一口气。
“你在之前一直都在照顾袁师兄。”方律皱着眉头问出了自己的猜测“如今这位姑娘有此令人头疼的困疾,你是否只是将照顾袁师兄的心思转到这姑娘的身上呢?”
“……什……什么?”丘良没想到方律的问话,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毕竟阿良你从小到大都只和病人打交道。师兄走了后我听说你每月值夜守的时间能有二十日。”方律转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葛琪“所以我想问清楚,阿良你真的弄清楚自己的感情了么?将袁师兄留下的东西都给了出去,以后你若是后悔人家姑娘也不能赔给你一条命。”
“师叔。”丘良本来满是焦虑的脸上透出一丝无奈“我都这么大了,这种事情当然是知道的。”
“……问句实话。”方律觉得自己此刻有些八婆,不过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你为什么喜欢她?”
方律心里对于丘良这孩子是不放心的,从小跟着袁师兄,因为袁师兄无法和常人一样的交流经常丘良会连带着一起被误会,要受别人的双份白眼,丘良小时候对于人情世故就看得透彻又冷淡。虽然不是喜欢勉强的性格但是丘良的责任心却很强,如果只是过重的责任心和男女之情弄混了呢?方律想到当年的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丘良哑然“师叔你问的还真是直白啊!”
“这位姑娘身世成谜,身患蛊毒,长得也……”方律想要斟酌词句“平平无奇。”
葛琪要是知道方律用平平无奇形容她怕是能笑死,毕竟平平无奇是古天乐的程度呢!
“恩……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用长相做理由,武林第一美人生了病也就那样。”回想起面容枯槁的美人,丘良满不在乎的说“我喜欢她,自然有我喜欢她的理由。”
“我是说不出我到底喜欢她具体什么地方,不如说有的时候她出乎我意料也让我很是欢喜。”丘良看着方律的眼神很是坚定“是我先喜欢她的,所以师叔以后不要当着她的面问这些了,如果让她心里不舒服就不好了。”
孩子大了呢!方律内心泪目,不愧是袁师兄养出来的崽子,就连喜欢的心意都能如此直白的表达出来。
方律离开后,丘良坐在葛琪床边给她掖了掖被角,说来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葛琪的呢?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只当是饭票看待的,似乎是不知不觉对她的欢喜就满的要溢出来似的。丘良伸手摸了摸葛琪的脸颊,一如在潼关时一样,丘良舒展了眉头苦笑了下。
“那时候就有些喜欢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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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
田间路边,慢悠悠的老马朝前拖着身后破旧的马车,这是村里面唯一的马车,病人或是客人送去镇上县里都是用这部马车。马是好马,就是年纪太大了,走几步就开始累得打响鼻。
滴嘟滴嘟的马蹄声让身心俱疲的丘良靠着建议的木栏睡了过去,马车年久失修窗户是坏的,自然就有风透进来,北方秋天冷的早,还穿着南方秋衣的丘良在睡梦中打了两个大喷嚏。
迷迷糊糊中有对话声传了进来,似乎是车夫在和小葛对话,丘良只听到小葛应了几声好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大约是要让马休息吧?丘良这么想,眼睛都睁不开。
“丘先生?”一直手轻轻晃了晃丘良的肩膀“要查通关文牒了。”
一句话成功惊醒了丘良,丘良猛地直起身,睡意好像突然被卷走了似的,丘良瞪着发红的眼睛擦了擦嘴巴,看到小葛被他吓到了似的瞪着他,手放在刚刚丘良头靠栏杆的位置,上面有着很深的红痕一看就知道丘良是睡在了小葛的手上,他的身上披着小葛的外套。
丘良大窘,他没想到自己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旅途竟然还失态的睡在别人姑娘家的手上。
“你的、的手!”
“啊?哦!”小葛甩了几下手“没事,该拿通关文牒了。”
“唔,好,我找找。”丘良低着头想要压去这份尴尬,却不料和一个嘴边残存白沫的孩子对上了视线,对方的眼睛毫无生气明显是病的很重了。
“这孩子?”丘良指着小孩问小葛。
“啊!这孩子得病了,他母亲要带他上潼关看病,路上碰到了问能不能一起搭乘,我就同意了……应该没关系吧?”葛琪看着丘良的脸色沉了下来,想到他前两天难搞的样子,还以为是旅途劳顿让他又变挑剔了不想和别人一起,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
“这孩子的母亲呢?”丘良抬起孩子的头压下下巴看了看舌苔。
“和车夫坐在外面呢!”
“速速进城吧!这孩子怕是患上了疟疾!”丘良皱着眉头。
丘良来到潼关来的正是时候,这里的孩童年幼的不过三个月大,年长的也就十一岁都染上怪病。前段时间的蝗灾让不少的流民来到这里寻生活,有传言就是流民把这个只染孩童的病带来的,是以进城把守的官兵对待外人都检查的非常粗暴又仔细。
丘良的白皮肤被那几个手粗的官兵蹭到后立刻红了一片,但他此刻顾不得那些,那男童的病情非常严重,他必须得去潼关的药房看看诊治的大夫是否下对了药。若是药不对症的话,怕是方圆十里的孩童都有可能会感染。
涤音派的身份此刻就很好用了,涤音派的游医本就美名在外,药房的大夫听闻丘良是玄鸿医仙的关门弟子,虽然也有不愿丘良帮忙的,但是好在资历最老的大夫一锤定音将丘良留了下来。
“可能要在潼关多停上几日,你若是……”丘良精神紧绷,连带着对小葛的语气也不大好,虽然他本意只是不想拖累对方。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么?”小葛的眼睛在四周呻吟的孩童身上“大家都好忙啊!”
“……”听了小葛的话丘良挑了挑眉毛,把刚刚让小葛可以先走的话咽了回去“不必,你先去投宿好了,你自己也是病人,好好休息才是。”
“唔……午饭呢?”小葛抱着包袱走开了几步又返了回来“丘先生你还没吃。”
“已经过了饭点,等晚饭好了。”丘良摆摆手再没有停留去给病人看诊了。
“啊……不吃……”不吃可不行啊!小葛看诊丘良的背影,早饭就因为不喜欢吃咸菜只喝了几口米汤,午饭又没吃,这样可不行。
丘良按照师父的方子给孩童分批治疗,但终归的没办法那么快见效的,很多孩子都已经开始吐血了,这时候肯定下不得重药,更别提不是人人都能付得起药钱的,给不同的人要开不同价格的方子,丘良很是头疼,一个下午就像个陀螺一样忙得滴溜溜转。
“长光医仙早些回客栈吧!因着流民多,潼关已经开始实行宵禁了。”好心的药童提醒了丘良一句,丘良收笔抬起头才发现确实不少的父母已经带着孩子先行回家了。
“真是的!不是说的不能离开么!”丘良气的拍桌而起。
“这也没有办法,毕竟药房就这么大呀!”药童苦恼的回答“全睡在这里可就乱套了。”
“……真是的,官府那边也没答话么?”丘良觉得自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
“今天是不可能有了。”
“我让进的药总能到了吧?”
“我们药房每月只有月底才进药的。”
“……!!!真是的!一个个的!你们都不急!我急什么!”看到众人散漫的回应,丘良把笔一拍,气的他脸都红了一圈。皇帝不急太监急,丘良大跨步的想要走出药房,这一堆烂摊子,他不管了!哼!
丘良才走出去就看到小葛坐在阶梯上,头搁在膝盖上百无聊赖的盯着门口。
“啊!丘先生!”小葛站起来很是惊喜的朝他跑过来“忙完了么?我听客栈老板说马上就宵禁了,赶紧来接你!”
“……”接我?丘良皱紧的眉头微微松动。
“明早说是卯时一刻解禁,你还要来么?”
“不……”
“来的话还是得我送你,最近说是流民暴动的很厉害,当地好几个员外都被抢了,卯时那时候万一还有危险就不好了。”小葛看上去有点苦恼,自顾自的回答没有看到丘良拒绝的嘴型。
“我不来了!”正在气头上的丘良大声回答“不来了!我饭也不吃忙了大半天结果没几个人听话的!”
“……”小葛看到丘良气愤的样子愣了半晌随后递过来一个纸袋子。
“……这是什么?”甜甜的香气蹿进了丘良的鼻子。
“栗子。丘先生你不是喜欢甜口的么?今年收成不大好,也没什么人卖小吃,我找了很久就找到一家卖栗子的。”
纸袋子被放到丘良的手上,上面还有葛琪的体温。丘良摸出一颗栗子,栗子壳已经被剥掉了,上面依稀能看到指甲划过的痕迹。丘良抬头看了看小葛,全然没发觉自己的眉头已经彻底展开了。
“你剥的?”
“恩。我洗手了!没有用牙齿的!”葛琪伸出手证明她的手是干净的。
“唔……”丘良丢了颗栗子进嘴里“那我也不去了!”
“啊!这样啊!好的,那明天多睡一会吧,丘先生你辛苦了!回去先吃饭吧!”
话是这么说,卯时一刻丘良还是睁开了眼睛从床上挣扎了起来,今日若是还不听劝,那就真的不管了!背起药箱的丘良打了个哈欠推开房门。走到大堂就看到小葛趴在桌子上哈欠连天。
“早啊!丘大夫!我买了红糖馒头!”小葛揉了揉眼睛“我送你过去吧!”
“……你起这么早作甚?”
“很危险嘛!”
“我不是说……”丘良想起自己打脸的话把头偏开“你怎么知道我会起?”
“唔……我不知道啊……”葛琪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我只是试试看而已。”
试试看?试试看什么?丘良抬头看了困倦的小葛一眼。
“等晚上的时候我再去接你。走吧!”小葛先丘良一步走到门口“一边走一边吃好了!还是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