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请停止你的骚操作》果实和花

17、十七章 爱情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门外适时地响起了脚步声。
　　老太太一脸乐呵呵的拎着只鸡，见许惘和苏豫一起站在院子里，愣了一下，问：“怎么，小豫迷路出不去又回来了？”说着把脚上绑了红绳的鸡放进了桶里，“刚好小惘回来了，要不晚饭也在这儿吃吧，我还抓了只鸡回来，正好让你们认识认识。”
　　两人对视了一眼，就七嘴八舌的开始给许奶奶解释起来，虽然两人正向反向都表示晚饭不便，但老太太觉得这都是缘分，拍板决定下了，苏豫还就非吃不可。
　　“我爷爷奶奶很热情吧？”许惘递给苏豫一半许奶奶剥好的橘子。
　　“嗯，中午就发现了。简直热情得让我以为要是手边有纸和笔的话，他们随时会让我写个几万字的人生规划出来。”苏豫直接把一半橘子都塞进了嘴里，真酸。
　　“那倒不会，我爷爷奶奶连我写的八百字作文都看得头疼，你这几万字，把我爷爷仅剩的几根头发看没了都看不完。”
　　许惘见苏豫一口气都吃完了，以为他爱吃酸的，便把自己的一半也递了过去。
　　苏豫刚想说什么，院子里的许奶奶就唤了一声“小惘”。
　　许惘应声走过去，苏豫跟在后头捧着那半块酸橘子有点口涩。
　　“你去看看隔壁的启运大伯在不在，让他过来帮忙杀下鸡。”许奶奶正在给鱼去鳞，头也不抬的吩咐了一句。
　　许惘出去叫人，苏豫就在院子里看着许奶奶给鱼开膛破肚，红白交替的鱼肚子里散发出阵阵腥味，这酸橘子就越发吃不下去了。
　　但毕竟是许惘给的，最后苏豫还是整个塞进了嘴里，脸瞬间就拧巴成了一团。
　　许奶奶刚好抬头，见他这副模样，会错了意，以为苏豫这是在心疼这小生命，于是就地取材开始讲起道理来。
　　“你们城里的娃子不懂，见不到这些杀鸡杀鱼的场面，就算进市场里大人也会给你们捂上眼睛，只要乖乖的等在桌前就行了。但别觉得残忍，吃都吃了，就没什么好同情的。”
　　“你们也长大了，没做过的事总要慢慢上手的。”
　　“你别看我做的简单，但真到你手上的时候就得手忙脚乱了。就说这□□，别以为杀鸡就是一刀下去，喉断鸡死，这里面门道可多着呢，我家老头子都不知道折腾死多少只鸡了，到现在还杀不好鸡，每次都要人代劳。”
　　“这杀鸡啊，要给鸡一个痛快，开口不能太大，最好要口子小，血又能流干净。毕竟都要进肚子里了，这最后一程总是要送好的。”
　　老人总是这样，开了个口子就能从东碎碎念到西，再扯出一大串来。但苏豫却听得很认真，因为苏爷爷从来都懒得同他说这些。
　　懒都是遗传的，还是隔代遗传。
　　“奶奶，启运大伯他不在。”这时许惘从外头走了进来。
　　许奶奶蹙了眉头，像是有些为难，顺手把鱼鳃除了下来，把鱼放进水里。然后停下动作，眼珠子往身侧转过来，苏豫忽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奶奶笑眯眯的，很是和蔼：“小豫啊，以前杀过鸡没？”
　　他就知道。
　　可听得认真是一回事，实践又是另一回事。
　　“……没。”
　　“想不想试试？”奶奶继续笑眯眯。
　　“奶奶，我挺想试试的，主要是我怕这最后一程送不成，反而让它死不瞑目了。”苏豫一脸悲壮的看了一眼桶里的鸡。
　　“要不我来吧，我见得多，应该能行。”许惘见苏豫为难，撸了撸袖子朝桶子走过去。
　　这下苏豫还能退？作为男人的脸面重要还是杀鸡重要。
　　“我来我来，到时候死不瞑目了，我就把眼皮给他黏上。”
　　当然是男人的脸面重要。
　　在默念了五百遍“它只是只鸡它只是只鸡，它是鸡它是鸡，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后，苏豫终于揣上了大刀，虎虎的架着鸡翅膀，狠狠的拧着它的脖子，手却一不小心抖成了个筛子。
　　“苏豫，你行不行啊？”许惘拿着碗站在边上急得慌。
　　“许惘，千万别问一个男人他行不行，问就是你要不要试试。”苏豫闭了闭眼，匀长呼吸：“许惘今天几号来着？这还是我第一次杀生，纪念一下。”
　　“你戏别太多，赶紧把眼睛睁开。”许惘强忍着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为了祝贺我们苏豫小朋友在2014年8月16号第一次杀生，等会我把鸡心让给你吃。”
　　“恩，顺便祝贺一下苏豫大朋友第一次来拜访许惘小朋友的家长。”苏豫纠正着补上一句，就睁开了眼，刚好对上许惘的眼睛，戏谑的微弯起来，下面躺了一对小卧蚕，有点可爱。
　　他别开眼又看向手里的鸡，愣了一下，哭丧着脸说：“许惘，它和我对视上了，我觉得在它浑圆的小眼睛里还闪着对生的希望。”
　　“……”许惘一向觉得自己很有耐心，但对上苏豫却总是耐不起来：“苏豫，你再不下手，我就要以为你俩闪出爱的火花了，实在不行往边上站站，让我来。”
　　“许惘，都说了不能说一个男的不行，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不能质疑我对你真挚的感情，而且我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苏豫聊着聊着还来劲儿了。
　　许惘头疼，“你轻点儿，要我奶奶听见了，我就给你轰出去。”
　　“好好好，我……”
　　还没我完，苏豫就僵在了原地。
　　许惘怕是等急了，直接摁着他的手就往鸡脖子上招呼过去。刀和肉摩擦发出‘呲’的一声，动脉里的血就滋出来了。
　　因为许惘的突然插手，导致鸡脖子歪了，没对准朝外，结果溅了两人一身血。
　　许惘顾不上滋到身上的血，赶紧拿碗来接，让血流进碗里边儿。
　　苏豫则呆呆的愣在原地，觉得今天的经历有点儿梦幻。
　　许奶奶剖完鱼走过来，就看见两个人衣服上连起来喷了一串血，立刻愁苦了一张脸。
　　“你们俩这是杀鸡还是被鸡杀呢，怎么糊了一身血，早知道还要给你们料理后事，还不如让你爷爷回来杀。”老太太揪着两人的衣服啧啧了两声，就把人往屋里推：“赶紧去换身衣服，满身是血的不吉利，小豫这裤子上都是了，小惘你给翻条你爷爷的裤子出来。”
　　许惘在箱子里翻翻找找半天，掏出条类似中山装的蓝色插秧裤，又递给苏豫一件草莓图案的上衣。
　　“……”苏豫连表面的体面都维持不下去了，抽着嘴角说：“能不能换一件？”
　　许惘皱了下眉，又扑进箱子里，转头给他拿了件美少女战士的。
　　苏豫：“……”
　　“你自己选吧，要哪件，这儿还有件唐老鸭的，就是……”
　　许惘还没说完，苏豫就说：“我选唐老鸭。”
　　“你确定？”许惘诧异的看着他。
　　“非常确定。”怎么着也总比美少女战士和小草莓好吧。
　　但当粉色蝴蝶结领口的唐老鸭T恤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是抗拒的，如果这窗没有防盗铁栏，他怕是已经从二楼跳下去了。
　　“我还是小草莓吧。”苏豫抿着唇感觉自己的形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但起码还是要争取一点尊严，“有没有其他裤子？这裤子太不搭了。”
　　“有。”许惘递过来了一条深蓝色的大裤衩。
　　苏豫怀疑许惘不止是不喜欢他，还想他死，羞耻致死。
　　最后苏豫只能穿着件白色的小草莓T搭配了一条八十年代插秧裤。
　　在许惘遏制不住的笑声中苏豫觉得这场缘分可能就是个错误。
　　等他们出去的时候，鸡已经失去了脉搏，翻着白眼被开水烫在铁皮桶里。
　　许惘啧了一声说：“苏豫，你情人生气了，朝你翻白眼呢。”
　　“许惘，劝你善良。”苏豫空洞着双眼，仿佛已经看破了生死。
　　“走，给你情人扒衣服去。”
　　许惘笑着搬来了两个小凳子，两人就坐在铁桶边上开始拔鸡毛。
　　许奶奶还拿来两个鸡毛专用的小夹子，专门用来夹那毛管子的，一捏一拉就拔出来了。
　　一堆花花绿绿的毛都被捡出来放进了边上的脚盆子里。
　　不知为什么许惘似乎心情特别好，话也多。等毛拔的差不多了，拿起那几根鸡尾巴毛捻成了个扇形，玩味的笑着：“苏豫，你看这像什么？”
　　“羽毛球？”苏豫心情不美丽，瞥了一眼随口敷衍。
　　“不是，你再猜。”许惘却更有兴致了。
　　“猜不出。”
　　“嗨，没意思。”许惘停了一下又笑，“你求我，就告诉你呗。”
　　苏豫噘着嘴没应声，专心致志的拔着没剩几根的鸡毛。
　　许惘觉得无聊，只好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像你啊苏豫，你仔细看看，像不像你自夸时候的孔雀开屏啊？”
　　这次苏豫应声了，语气里有几分无奈：“许惘，你变了，怎么老欺负我。”
　　许惘笑：“你也变了，苏豫，怎么脾气变得这么好啊。”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苏豫心说。
　　许惘没再闹，扔下鸡毛，拍了拍鸡屁股直接把鸡拎起来放到石板上，“拔的差不多了，带你去看电视吧？”
　　老房子里没WiFi也没电脑，唯一的消遣就是电视，许惘从小看到大的长虹电视机，现在都还没坏，质量杠杠的。
　　两人窝到了房间里，拿了个长凳，并排坐着。
　　电视一开就是个抗日剧，是许爷爷许奶奶的爱好，老人家不是戏剧就是抗日剧，这是一种共性，虽然许惘觉得自己可能会看动漫看一辈子。
　　“这电视本来就这么花哨吗？”苏豫看着电视黑边上花花绿绿的图纹问。
　　“那是我小时候贴的，苹果和花儿都是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奖给我的。”许惘有点骄傲，“那边那个奥特曼是我哥五毛钱戳泡沫洞戳来的，还有那个小姑娘是我妈给我买洋娃娃送的。”
　　“嘿，每一张都有故事啊。”苏豫笑。
　　小时候许惘确实特别乖，得到的小红花总是比他多，当时还很羡慕来着。没想到他拿来贴额头上的东西却被许惘粘在了电视机上。
　　许惘拿过遥控器问：“你想看什么台？”
　　“好久没看电视了，随缘吧，要不就看这个？”
　　“那也行。”
　　于是两个人就呆呆的看起了手雷甩飞机的抗日神剧，时不时还被台词给雷一下。
　　—“团长，英子要跟着一起去，你快劝劝她。”
　　—“没事，让她去，女人要经过炮火的洗礼才会更美丽。”
　　苏豫被逗得笑出鹅叫，“我的娘嘞，缺胳膊少腿的才算是真爱啊。”
　　许惘也笑，“不是，苏豫你怎么一点浪漫情怀都没有，应该是缺胳膊少腿也还是要爱。”
　　“都是歪理。”
　　窗外的光透进来，苏豫偏过头去看向身侧的人，她眸光浅淡，里面映着五色流光的老式彩电，画面一转，眸子的色彩就跟着换，活像个眼睛会勾人的妖精。
　　“想看西游记了。”苏豫突然这样说。
　　“86年版的？”许惘问。
　　“对啊，经典。”
　　“电视早就不播了，您可真怀旧。”许惘起身蹲在柜子边翻找起来，抽出了一本书递给他，“电视没有，看书吧。”
　　苏豫看着那古香古色的封面，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许惘，我怀疑你在嘲笑我。”
　　“恩？”许惘不解。
　　“全是文言文，我文言文最差了，看不懂。”苏豫把书甩了回去。
　　“你没说过呀。”许惘翻开几页又说：“那要不我给你讲吧我都记得，你想听哪一回？”
　　“诶？厉害，哪一回我倒是不记得了。”苏豫想了一会说：“就想听那个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那个。”
　　“这个简单，我印象挺深的，好像是第12集来着。”
　　许惘讲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语气抑扬顿挫，有时候神情都会跟着变一变，苏豫看得直发愣又想笑，怀疑许惘是专程为了背剧情才看的西游记。
　　“孙悟空也举起那葫芦对着喊了一声儿：‘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哎？爷爷——”
　　苏豫正听得起兴，这突兀的一声也没把他喊回神，奇怪的问：“不对啊，这孙悟空怎么喊银角大王爷爷。”
　　“什么呀，是我爷爷回来了，好像载了东西。”许惘边说边起身往外走。
　　两人到门口就见许爷爷拖回来了一车红砖，许奶奶正在边上碎碎念着。
　　“原来是小惘的同学啊，难怪瞅着亲切。”许爷爷把车子拉到了后院里，把车上的红砖取下来一块儿一块儿的堆起来。
　　许惘就跟在后头递砖块。
　　“小惘，脏，你边上呆着去。”许爷爷心疼的看着许惘因为搬砖变得黑乎乎的手。
　　“不脏，您不也在搬吗？”许惘却依旧执拗。
　　许爷爷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
　　苏豫上前抢过砖把许惘推到一边，“女孩子搬什么砖，我来。不过，这砖有什么用啊？”
　　“拆迁，东边的老房子那儿要拆了，我瞧着砖块扔了可惜，就给捡回来了。”许爷爷低低的笑着，“等以后小惘盖房子，还能用。”
　　苏豫有点惊讶，又问：“这砖多少钱一块？”
　　许爷爷想了一下说：“大概一两毛一块儿吧。”
　　苏豫诧异，很想说现在都直接买的商品房要什么红砖啊，而且就算上百块砖也不过一杯奶茶的钱，这么累死累活的搬弄有什么意思。
　　但他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是在亵渎这一腔淳朴炽热的真心。
　　大概是怕苏豫会嫌弃那小农民的抠门劲儿，搬完砖往回走的时候许惘突然很认真的对他说：“我爷爷奶奶就这样，虽然可能你觉得没什么，但他们确实是把最好的都给了我，所以我也觉得这就是最好的。”
　　人们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总是这样，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顶好的人，眼里容不得一点儿非议的沙子。
　　苏豫偏过头笑：“那以后得盖个别墅啊，可别给你爷爷丢脸。”
　　许惘没想到苏豫会这样说，不知道是被粗粝的砖块划的，还是什么原因，只觉得手心痒痒的，连着痒到了的心窝子里。
　　晚饭很丰盛，苏豫本来觉得中午就已经够奢侈了，但多了个人，菜色却来了个大变样儿，他都不禁有点羡慕许惘了。
　　餐桌上老人的热情都体现在筷子上，总是给两个小孩儿夹肉，满满的一大碗。
　　苏豫每次来S市，饭桌上就他和爷爷两个人。以前苏奶奶在的时候菜有多铺张，到如今只剩爷孙俩就有多凄凉，他和自家爷爷都是手残，炒个青菜连根都炒不熟的那种，因此每次桌上总有一碗凑数的皮蛋拌豆腐，因为不用上锅。
　　这会儿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满汉全席’，苏豫突然有点内疚，老头儿此刻铁定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吃豆腐拌饭呢。
　　许奶奶听苏豫说起这事儿，吃完饭就给他打包了好几个菜，还让下次带着爷爷一块儿过来蹭饭，许爷爷则是带着夜色出门给他抓了只鸡回来，只因为他说了句这白斩鸡吃起来跟市面上的不一样，肉又实又劲道。
　　这来自淳朴人民的关怀啊。
　　临走的时候，许爷爷许奶奶怕苏豫大晚上的迷路，东西又多，就让许惘开车带苏豫回家。
　　苏豫有点惊讶，觉得自己落后了一步，边走边问：“许惘，你这么早就学了驾照？”
　　“没啊。”许惘帮他拎着鸡，脚步飞快，走在前头背影居然有点江湖人的潇洒意味。
　　苏豫快步跟上，心说那怎么开车啊。
　　走到小操场上，苏豫看着这让自己郁闷了一路的粉色小电动，像个小老头似的纠正道:“许惘这电动车不能叫开车，得叫骑车。”
　　“不都一样吗，两轮四轮都是车。”许惘把鸡塞到脚踏板上，跨上了座，见苏豫半天没反应，催了一句：“别不好意思了，赶紧上来。”
　　“谁不好意思了，我一大老爷们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苏豫确实不是不好意思，他只是觉得每次都是被载的那个，有损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颜面。
　　但情势所逼，他还是上了车，因为他也不会骑电动车，也不想再翻车，毕竟翻车比坐后座更没面子。
　　老巷子里没路灯，只有电动车的前照灯晃晃悠悠，显得两边老墙危耸耸的，有点儿可怖，远处黑黢黢的路径前照灯都打不着，只能知道路上似乎是一个人都没有。
　　就这恐怖片画质，苏豫还起了点旖旎的心思，想着这算不算是两人世界，私奔到月球。
　　不禁脑残的问了一个老旧问题:“许惘啊，你信不信爱情？”
　　然后果不其然的被嘲了。
　　许惘嗤笑一声说：“哟，苏豫，你怎么突然跟个小女生似的，居然问这个。”
　　苏豫想反正白都表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鼓着腮帮子强撑：“嘿，我这叫情不知所起，喜欢一个人自然得问问对方的爱情观了。”
　　“信，又不信。”许惘卡了一下，又问：“我这样，你还喜欢我啊？”
　　“你怎样了？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而且你不是说缺胳膊少腿也还爱吗？”
　　“那是电视剧，现实里哪有这样的。”许惘说。
　　“我说我俩这颜值，也够演电视剧了。”
　　啧，又开始了。许惘笑了一声嫌弃道:“苏豫，你开屏就开屏，带上我干嘛？”
　　“别呀，我这是替你开屏顺带捎上我自己。”苏豫的嘴像是抹了油。
　　许惘笑得不行:“刚认识你那会儿真觉得你情商特低，你说说你这两天吃了什么神仙丸儿，变得这么神。”
　　“不告诉你。”他才没脸说，自己是连着逛了好几天的情感微博，丢人。
　　“话说，你到底信还是不信啊？”
　　话题转了一圈，又被踢了回来。
　　许惘想了一会答道:“爱情这回事儿对人。像我爷爷奶奶那样的，我就是不想信都不行。但要像我爸那样，我觉得爱情搁他身上都是一种侮辱，他只爱他自己。”
　　“我爷爷也是。我奶奶去的早，一家人都抢着给他说亲，但即使再寂寞，他都没瞥过一眼别的老太太。”苏豫感慨道:“所以我还挺佩服我爷爷的。”
　　许惘叹了口气:“你说爱情会不会只在老一辈身上有啊？”
　　“我觉得不是。”苏豫说。
　　“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个特例啊。”许惘调笑。
　　苏豫顺势接过:“那可不，小爷我除了长得帅成绩好，不发脾气不打人，嘴甜还冬暖夏凉，更重要的是深情，独一无二的那种。”
　　这顺口溜的，许惘都想拍手叫好，“你这自我推销可以啊。”
　　“是吧，那同学你要不要买一款？”
　　许惘顿了半晌才说:“同学我没钱。”
　　“卖你我免费。”苏豫穷追不舍。
　　“我粗心又忘性大，怕养不好你。”
　　“我适应能力强。”
　　“我脾气躁。”
　　“我更躁，负负得正。”
　　“我还有个没忘记的人。”
　　“我等你忘记。”
　　许惘有点儿词穷了，觉得这简直就像是泡沫小说里的情节，烂俗而又无理取闹。但真当有人这么对你说的时候，心里却又有点儿暖乎乎的。
　　只是她还没准备好。
　　好半天她才说，“你别喜欢我，我有什么好的。”
　　“许惘，喜不喜欢你是我的人生自由啊，你可不能强制取消。”苏豫说，“反正我就觉着你哪里都好。”
　　苏豫的声音就着风声灌进耳朵里，一点都不真切，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夸她。
　　什么都好这种话最不可信，因为那都是别人的假想，等一靠近就什么都不好了。
　　许惘忽然一阵哆嗦，觉得夏夜的风有点儿冷。
　　“不过有一点不好。”身后又传来声音。
　　许惘不知怎的，明明没什么期待，但心脏还是一阵紧缩，像是吊在了高空上，噔噔噔的等着死刑。
　　“抽烟不好，抽烟短命。到时候万一我追上你了，像我爷爷那样守寡可怎么办。”苏豫象征性的叹了两口气。
　　许惘愣了两秒，又好气又好笑:“我说苏豫，你怎么回事儿？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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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周末太长了，明天继续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