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姜音

17、第17章

　　回了苍梧的百里琪墨，才知他的皇子妃并未回来。

　　“这女人既然不想来苍梧，为何要假冒和亲嫁给本殿下。”

　　书房内，他伫立窗前，紧紧攥紧拳头。

　　身后的慕青，小心询问：“殿下，要不属下带人再去云秦？”

　　“不必。”

　　百里骐墨眼神如同利刃一般锐利，带着浓烈的怒火，直直地盯着前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燃烧，那股愤怒的能量在体内迅速积聚，随时准备爆发。

　　就算她佯装不会武功，他也会好好保护她，可她呢，在他面对众多杀手的时候，她却骑马扬长而去，致他于不顾。偏偏，她还没有回来秦川。

　　“这阵子，如果五皇子再来府上，时刻盯着他不许去后院。”

　　“是。”

　　*

　　皇甫离鸢回到金陵是在两日后，摆脱百里琪墨后，她轻松不少，一路走走停停。但没想到，刚到金陵城被楼心月拦住回宫的决心。

　　某酒楼的二层雅间，皇甫离鸢在怄气。

　　“我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是得知父皇病重，师父如此阻拦，会让徒儿寒心。”

　　楼心月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在秦川那次见面，为师是不是叮嘱过你，不要轻举妄动，要等真正的和亲公主找到。你呢？不听话，私自离开苍梧，你可知后果有多严重！”

　　皇甫离鸢执拗，“不会的，四皇子此刻也在云秦。”

　　“百里骐墨？他在云秦做什么？”

　　楼心月一秒警惕，“他也在金陵？”

　　“没有。”

　　皇甫离鸢连连否认，“他在凤阳镇。我回来金陵的时候，他正在野外被一群黑衣杀手围攻。”

　　“杀手。”

　　楼心月轻喃，目光向远。

　　“他们苍梧皇室内部矛盾，他如今在外，不就是刺杀的好机会。”

　　话到这里，她侧身看向皇甫离鸢，“只是……”

　　皇甫离鸢当即猜到师父的顾虑，“我没有暴露自己的武功。”虽然她在云阳侯府杀人。不过，她在被百里琪墨撞见时，刚与另一名女子用帷幔勒死宾客。而那些见过她身手的女子，百里骐墨没有见过。唯一的，还被他凶狠掐死。

　　楼心月暗暗松口气，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你父皇的病已有好转，你不懂医术就算回了宫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赶紧返回秦川，这样才减少苍梧的怀疑。”

　　“师父，我回都回来了，您就让我见一见父皇吧。”

　　皇甫离鸢央求，就差跪下。

　　楼心月依旧态度冷硬，“鸢鸢，为师不是不让你回宫见你父皇。外人不知你也是公主，否则，以百里琪墨的性子，一定会怀疑你跑回金陵是为了传递情报信息。”

　　“不，不会。”

　　皇甫离鸢想到百里琪墨那张冷峻的容颜，终于对自己执意回宫的决心有所动摇。短暂的相处，她无法摸透百里琪墨的性情。看来，她这次白跑一趟，不仅见不到父皇，还要给自己留下别人拿捏她的把柄。

　　“那鸢鸢回去秦川。”

　　皇甫离鸢放下执念，满心失落。就在她要从雅间出去，外面进来一名青衣门的弟子。

　　“门主，华清师兄回来了。”

　　闻声，皇甫离鸢喜上眉梢，“师兄……”

　　当她看向楼心月，面上的笑容消失，转为落寞。

　　她有很久没有见到华清师兄，等再回到苍梧更加无法再见。

　　身后，楼心月问那弟子，“回来就回来，怎么突然让你来请我。”

　　弟子道：“师兄带回一名女子。”

　　“看来华清想娶妻。”

　　皇甫离鸢走到门口，闻声，倏地转身，喉间哽住，艰涩无比，难以出声。在楼心月没看到她时，她蹙紧眉头，眼眶微红，猛然回身，头也不回地踏出雅间。

　　——

　　消失半月的四皇子妃，自己乖乖回来了。

　　百里琪墨得知这个消息，刚下朝，慕青等在宫门口。

　　“一个人？”

　　“据府中下人说，是她一个人。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原来伺候她的婢女怎么敲门都没动静。”

　　慕青如实回道。

　　百里骐墨面色淡淡，看不出太多情绪。

　　等他回府，直接去了书房。

　　慕青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最终，百里琪墨在冗长的沉默后，冷声嘱咐：“从今日开始，她的饮食，你特别注意一下，还有后院的动向，你也要时刻警惕。”

　　“殿下是怕她……，还是她因为回了一趟云秦？”

　　先不说她是不是云秦的公主，可她也是云秦的子民，能代替公主和亲证明是有人策划这一切。如今，她私自回了云秦，半个月后，又突然返回苍梧。如此行为，不仅透着诡异，又令人不得不怀疑。

　　慕青话里有话，悄悄观察百里琪墨的反应。

　　等了半晌，百里琪墨依旧十分淡漠，“去告诉她，我回了府。”

　　“是，属下这就去传话。”

　　慕青退去，百里骐墨在书房静静等待。然而，一炷香过去，她还没有出现。反倒是慕青返回，“殿下，属下传了话，但皇子妃说回府就回府，不必大惊小怪。”

　　百里骐墨视线停在手中的书上，语气冷寒：“她真是这么说的？”

　　慕青拘谨， “是。”

　　百里琪墨面色微沉，微不可察地吐了口气，“那便罢了。”

　　此后的几日，除了婢女送饭，其他时间，皇甫离鸢的房门都是关闭状态。慕青将情况转告百里琪墨，他也是没多大反应，好像对她完全不关心。

　　恰逢，苍梧一年一度的男子蹴鞠比赛。五皇子来府找百里琪墨，顺便提了女眷们当观众的事。

　　“四哥，皇嫂自从来到咱们苍梧，都不见你带她出门。正好这次蹴鞠比赛，她也能结识一些朋友。”

　　“她是云秦人，她没资格看苍梧男儿在比赛场上的风采。”

　　五皇子的所有激情在碰到百里琪墨冷淡的态度，顿时心有不满，“四哥，你对旁人尚且宽容，为何对皇嫂这般苛刻。”

　　百里骐墨幽冷的目光一瞥，“还是多关心关心你正在建的府邸。”

　　五皇子瞬间怂了，低着头还要嘴硬，“那你记得蹴鞠比赛那天，一定要带上皇嫂。”

　　说罢，他赶紧走掉。

　　离开四皇子府时，还不忘朝着通往后院的回廊瞄了一眼。

　　转眼到了蹴鞠比赛那日。

　　慕青去往后院通知皇甫离鸢，碰上婢女送饭。他上手抢过，“我来给皇子妃送饭。”

　　紫灵一愣，刚要去抢回来，他人已经推开房门进了里面。

　　皇甫离鸢在内室，所以他并未见到。隔着一道屏风，慕青俯首，恭敬：“皇子妃，殿下以及皇子们和京城权贵少爷参加蹴鞠比赛，特命属下前来请你观赏。”

　　“本公主不喜欢男人们的比赛，更没兴趣观看。慕侍卫还是请回吧。”

　　皇甫离鸢清冷的嗓音，自屏风后传出。

　　慕青缓缓抬头，什么都看不清。

　　刚还要说什么，紫灵出现在他身边，“皇子妃说了，她不喜欢观赏男人比赛，你没听清吗？”

　　如此跋扈的婢女，慕青气的不轻，转头出了房间。

　　百里骐墨换了衣衫，正要登上马车，慕青无奈跑过去汇报：“殿下，这皇子妃不识好歹，她说没兴趣看男人比赛。”

　　百里骐墨冷脸，“再去请。”

　　慕青刚转身，就看到携着婢女而来的皇甫离鸢。数日不见，她看起来清瘦不少，整个人的眼神显得黯淡无光。

　　近了，她看着眼前的马车，冷声：“本公主不与殿下同乘马车。”

　　正在慕青为难，马车内传来另一道冰冷的嗓音：“慕青，再准备一辆马车，专供皇子妃使用。”

　　“属下马上去办。”

　　慕青退去，皇甫离鸢静静等候。

　　百里琪墨那辆马车也没有径直走掉，直至，另一辆马车出现。虽不是那么华丽宽敞，她已知足。皇甫离鸢觉得，她在苍梧只是暂时，只要不与百里琪墨产生交集，什么都可以忍受。可她想错了，很快她会改变这样的心态。

　　到达比赛场，已经有不少贵人的马车等候在此。

　　皇甫离鸢从马车下来，入目是一片宽广的绿油油的草坪，周围有侍卫把守，正前方有一处两层的楼阁，可以坐里面喝茶聊天，一边观赏下面的蹴鞠比赛。此时，那里已经有不少打扮花枝招展的贵女，正在有说有笑。

　　“鸢鸢，先过去吧。”

　　她正看得出神，扮成婢女的紫灵凑过来小声提醒。

　　皇甫离鸢会意，刚准备走，迎面过来一名宫人，冲她行礼：“皇子妃，郡主贵人们都已经到了，请跟奴才走这边。”

　　皇甫离鸢与紫灵相视一眼，跟上宫人的脚步。等上了楼阁，原本有说有笑的贵女们，全都没了声，纷纷朝她望来。有嫉妒的，有轻蔑的，还有等着看笑话的，唯有一人满眼都是好奇。

　　无视众人的目光，皇甫离鸢走到尽头的空着的位子落座。她今日原是不打算来的，后来紫灵好说歹说，所以就随意挑了一套百里琪墨之前让人送过去的衣裳。自从云秦返回，她陷入华清师兄有了喜欢的女子而伤心难过，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没了先前的灵动，反而多了几分忧郁气息。如此，倒让她退了几分冷傲，有了一种别样的清冷美。

　　这倒引起那些贵女的妒忌，免不了凑在一块尖酸刻薄：“她这样，分明是不得四殿下的喜欢。高贵的公主又如何，在咱们苍梧她啥也不是。”

　　“你看她，装什么清高，竟然不与咱们打招呼。”

　　“惜音郡主都没放在眼里，更别提咱们了。”

　　“看看恭雅姐姐，再看看她，到底高傲什么。”

　　“可能她觉得她是公主，在场没人比得过她的身份。”

　　“这里可不是云秦，我看她是有些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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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女们忽然哄堂大笑，终于引起皇甫离鸢的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