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穹之彼》云上灵感

12、无故凶灾

　　风涯见云汐在练剑时也是全无心思，便早早放她离开。走出冥思阁云汐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想了想，便向着竺林走去。
　　那抹绿色的身影正轻倚着一只竺蛛，双目直直的望着天空，面上有些瑟然，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那成人高的竺蛛也很老实的杵在那里，由着身旁的人倚靠。
　　云汐从未见过单舒有过这种神情，心中疑惑：“师叔，你在啊。”
　　单舒却一动未动，依然两眼发直，听得云汐再叫方回过神来。她看到云汐似很高兴：“小汐，你怎么来了？”
　　云汐笑笑，站到了单舒身旁，也倚上那竺蛛，凉凉的，在夏日中倚着很是舒服：“师叔，你在想什么呢，我刚刚叫了你几次你都没反应。”
　　单舒一愣：“是吗？呵呵，我只是闲来无事，不由想起些往事罢了。”她停了下，又突然问道：“小汐，这么久了，你还会想你娘吗？”
　　云汐有些莫名：“当然会了，别说只过了一年，就算过得一生，我也不会忘记啊。”
　　单舒摆弄着腰间火红缎带：“呵，是呀，还是会有些念想的。”
　　云汐觉得今日的单舒有些奇怪，不由有些担心：“师叔，怎么问起这些？”
　　单舒摇了摇头：“没什么，有你这样的女儿，你娘一定很开心。”
　　云汐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干笑几声，单舒活了这么久，她的父母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吧，也许她是想起自己的家人了。她看着地上残留着的几缕冰丝，便拾起收到袖中。
　　“今日风涯怎么肯这么早放你出来？”单舒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又问道。
　　云汐轻轻舒了口气：“师叔，我都知道了。”
　　“恩？知道什么？”
　　“我不能修仙的事。”她看着单舒作轻松状道：“师叔你也真是的，应该早些告诉我啊，大家都神秘兮兮的，搞得我现在才知道。”
　　单舒一怔，盯着云汐看了一会，轻叹出声：“是风涯告诉你的？”
　　云汐想了想，点了点头。
　　“想着是瞒不了你太久的，没想到会是他亲口告诉你。小汐，有些事是注定的，上天既然要这件事发生，便一定是有它的用意。”单舒面上又有些怅然：“况且长生，未必就是好的。”
　　云汐不在意的笑笑：“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就算不能修仙长生，到我老去那天也还要几十年的光景呢。”
　　单舒看云汐释然，便放了心，想她整日无忧，若能在九穹山穷其一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正说话间，二人听得一声呼唤，明明身边无人，声音却有如从耳边传来：“师叔，单舒师叔在吗？”
　　云汐看了看单舒，单舒朝她笑笑便开口回道：“我在这边。”
　　只一会，远处便有一人走向这边，卓卓朗朗，英姿不凡，那人腰间系着白冰色缎带，他看到云汐先是一愣，才回神见过单舒：“师叔，弟子奉夜君师尊之命来取这次天山仙会所需的冰丝。”
　　单舒从怀中掏出一张储物符递给那弟子：“都在这里了。”
　　那弟子收下符咒谦恭的行过礼便离开了，临走时又瞥了云汐一眼。
　　云汐正有些奇怪，单舒便开口说道：“程远是夕班的学生，应是看出你的体质了，不要在意。”
　　云汐也是从芒修那里得知穹门初学弟子会分为晨班，午班，夕班；由晨班初始，待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会依次上升，直到修成仙身，才算是由夕班毕业了，以后可以自行修炼。门中晨班午班大半弟子云汐都认识，只是夕班接触的少些，鬼见愁虽在夕班，却很少见她和别人一起，就连芒修也是刚刚才升上夕班不久，是以云汐见过不多。想到她被分到这三种班型之外，只是单独被划给风涯，应是门中对她的格外关照了。
　　云汐笑笑：“没什么的，天山仙会是什么啊，我怎么没听过？”
　　单舒向她解释道：“每二十年仙界各大仙派便会举行一次大型会面，由各派新生弟子以比武的形式进行交流，到时门中会选出参加大会的优秀弟子，刚刚的冰丝便是做统一服饰所用。下月初九便是聚会之日，鬼见愁没和你说过？她也是本门代表之一啊。”
　　云汐遥遥头：“师姐她很少讲这些事的。”
　　单舒了然，然后抱怨道：“这什么天山大会，就是各门派间的攀比大会，为了准备大会诸多事宜，费财费力，这些个门派就会打肿脸充胖子。天遥派与蓬莱岛弟子平日穿衣都有补丁，省下的钱通通都去购买参加仙会所需名贵衣料了。像咱们这里，为了这次大会积攒了十几年的冰丝已一根不剩却还是不够，我这几天为了给这些竺蛛催丝都累到虚脱了，偏偏它们一个比一个架子大。”她说着拍了下身后竺蛛的屁股一下（应该是屁股吧……），那竺蛛有些不满的拱了拱自己的臀部，抬腿离开。
　　突然失去倚靠让云汐险些仰倒，待她站定，无意中看到那竺蛛似乎瞥了她一眼，云汐一愣，它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了蛛群中。云汐流着庐山瀑布汗，果然——好大的架子……

　　是夜，鬼见愁还是想拉着云汐一起去找离渊，却被云汐说要帮单舒师叔做事推脱了，她总是觉得离渊对鬼见愁有种莫名的情愫，而且鬼见愁过几日要参加天山仙会，现在更应该多加苦修才是。
　　天山大会，一定会有很多人吧，到时候，应该会很热闹，一年没有下山了，不觉有些怀念些外面的世界。
　　云汐还是如往常般在灯下读写杂书等鬼见愁回来一起睡，她从不习惯一人睡觉。只是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推门而入，带来一阵凉风。云汐抬眼看去，正是鬼见愁，她不禁有些奇怪，今日比往常早了两个时辰不止。
　　“师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离渊说今日有事，不能太久。”鬼见愁看了看云汐手中的书，不甚感兴趣：“小汐早些睡吧。”
　　难得鬼见愁回来这么早，云汐就早早吹了灯歇息，她想起天山仙会的事，犹豫着还是没有问出口。
　　翌日清晨还在睡梦间，便听到一阵急切的琴声响彻九穹山，这预示着门中有紧急突发事件，云汐与鬼见愁急急穿好衣服便出得门去，看众师姐们也是刚刚起床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众人随着琴声行去，通往后山，直到看到远处人头攒动，已有不少弟子先行到达。
　　四周拥挤，云汐看不到前方发生何事，只听周围人议论纷纷——
　　“不久前巡夜的师兄发现的，好像是程远。”
　　“我昨晚听人说了，他一夜未归，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程远是要参加这次天山仙会的，他的修为非同一般，到底是谁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胆子也忒大，竟敢在九穹山行凶。”
　　云汐一听，程远？不就是昨日在竺林中见到的那位师兄吗？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正想着便听到后面有人催道：“让开让开，长老们来了。”
　　众人听得赶忙让出一条路，在几位长老与师尊进去时云汐趁着合并人群与鬼见愁挤到了较前的地方。
　　夜君宸君与掌门都在，还有几位长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面色凝重。地上躺着一个人，用白色的布单蒙上，却早已被鲜血浸透。一位长老将布单拉开，一股腥臭之气迎面扑来，议论声尖叫声顿时炸开，众人都看清了布单下的人，准确的说只能看出一个人形而已。
　　尸体从头到脚没有一处血肉完整，上脑已不见踪影，里面流出的脑浆与血浆混为一体早已凝固。余下的半张脸亦是血肉翻飞，不见双唇，直接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却已被鲜血染红。身上衣衫已不可蔽体，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大片白骨外露，似是被什么东西噬咬所致，胸口处血肉不翼而飞，体内内脏亦被掏空，空空如也。
　　大部分人都未见过如此可怖的景象，呕吐不止，侥是见过村人被屠的云汐亦觉得一阵反胃，一旁的鬼见愁原本便无甚血色的面容此时看来更是苍白。
　　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突然开口：“看着手法像是……”
　　掌门突然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确定吗？”夜君皱眉。
　　“恩，的确是程远，这剑是他的。”另一位长老将白单盖回，起身说道。
　　程远？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是昨日见过的那个英姿朗朗的程远？到底发生什么事，是谁竟然作出这么残忍的事？想起昨日还站在身前的人今日已变成地上那被白布覆盖的一摊烂肉般的尸体，云汐一阵干呕，却冷不丁感觉到一阵冰寒的视线，冷冷的刺入骨子里。
　　一抬头正对上宸君那看来有些虚幻的面容，闪耀的银发，水蓝的披袍，如天神般耀眼。云汐受不住那冰寒冻骨的视线，赶忙低下头去，宸君师尊是在看她吗？为什么这么看着她，怎么觉得他每次看到自己好像都要将她冰封一般？一旁的夜君看了看宸君，又随着他的视线看着云汐，狭长的凤眼微微眯合。
　　“觉幻觉元，将程远好好安葬，让其他人都回去做自己的事。从今日起，白日行事照常，但必须结伴而行，一旦天色暗下，任何人都不得出门。”掌门如是吩咐，便有两名弟子上前称是，其余人便纷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