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萬花筒同人]蒹葭蒼蒼》涟音水夜

4、第四章【END】

　　打從自佐子那扇門出來後，黎東源總感覺自己不太對勁。吃早餐時想起白霜給他溫的牛奶，拿杯子時想到白霜不讓他收拾碎片的慌張表情。他好像在不知不覺間習慣了白霜的存在，所以每當想起她在門裡無視自己的情景，胸口便有些悶。

　　黎東源發覺自己似乎是有點喜歡上白霜了，這才給她打了電話。可惜除了弄懂對方只喜歡自己的臉之外，並沒有其他收穫。

　　不過黎東源終究是黎東源，一次兩次的失敗並不能打倒他。

　　後面的日子裡，黎東源開始積極約白霜一起接活。對著黎東源的那張臉，白霜幾乎是有求必應。可一進了門，平日的溫柔體貼甚至寵溺全都不見蹤影。

　　黎東源幾乎懷疑自己喜歡的姑娘患上了精神分裂。

　　好在一起過了幾次門後，白霜對於「蒙鈺」的態度逐漸好轉。黎東源大感振奮，傻笑著表示霜霜終於喜歡上他的靈魂了。旁邊被帶著過門的白鹿成員沒好意思告訴他家老大，那姑娘看起來只是稍微認同了老大的實力。

　　時間在門外白霜對黎東源獻殷勤、門內黎東源對白霜獻殷勤之中過去，黎東源第九扇門的時限很快就到了。

　　為了第九扇門的線索，黎東源腆著臉到別墅求阮南燭。可前陣子黎東源不僅撬了黑曜石的生意，還說阮南燭以色侍人。前者沒什麼，後者可就問題大了。

　　現下有求於人，黎東源只尷尬地笑道：「對不住，對不住，不然我陪您睡一晚您就大人有大量把這事兒忘了？」

　　於是阮南燭毫不意外冷酷地讓他滾。

　　白霜卻是一臉羨慕，小聲道：「早知道我也去刷一張第九扇門的線索了。」

　　「妳不會真想讓黎東源陪妳睡一晚吧？」林秋石一臉不可置信。

　　「是真的想啊！離時限還有十三天，你覺得我現在去刷來不來得及？」白霜臉上寫滿認真。

　　後來黎東源和阮南燭談成了交易，白霜去刷一張線索的計劃便沒有實行。但黎東源還是和白霜談了另一個交易——白霜和他一起進門，他陪白霜睡一晚。

　　對於這個交易內容，黑曜石眾人表情都是一言難盡。

　　「霜霜，妳這是被佔了便宜還付錢給那隻大尾巴狼啊！」陳非搭著白霜的肩，語氣之中滿是痛心。

　　「不呀！我覺得這樣挺好。」白霜瞇起眼，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哪裡好啊！」程千里簡直想晃晃白霜的腦袋，聽聽裡面是不是進了水。

　　「畢竟我好久沒睡個好覺了嘛。」白霜眨眨眼。

　　陳非總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履行約定的隔天一早，黎東源便一臉萎靡地從白霜房裡出來。後面白霜蹦蹦跳跳地鑽進了廚房，打算做點什麼當早餐。

　　已經早起準備早餐的盧豔雪看了眼元氣十足的白霜，調侃的目光投向了黎東源：「我說源源，你是不是不太行啊？」

　　「說誰不行呢？我他媽好得很！」黎東源憤怒地反駁。

　　「喔，那霜霜妳昨晚感覺怎麼樣？」盧豔雪無視黎東源的怒吼，轉而詢問另一位當事人。

　　正把吐司放進烤箱的白霜聞言回過頭，開心地回道：「我睡得很好喔！好久沒有睡得這麼好了！」

　　面對那雙閃著光的眼眸，盧豔雪忍不住摸了摸白霜的頭。再看向黎東源的眼裡，已經明白寫著「還說你不是不行？」

　　「搞清楚，這跟我行不行沒有半毛錢關係好嗎？」黎東源眼中充滿了怨念。「她一晚上就抱著我，純睡覺！」

　　黎東源話一出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哈哈哈。原來在他們談話的時候，黑曜石的其他人已經陸續下樓。為首陳非一臉「我就知道是這樣」，後面程千里直接笑瘋了。

　　罪魁禍首白霜卻是一臉無辜地將一杯熱好的牛奶放在黎東源面前，疑惑地問道：「你生氣了嗎？為什麼？」

　　黎東源算是徹底明白了，在白霜眼裡他始終是個弟弟。面對這樣的情形，看來是不能要臉了。

　　「是啊。我很生氣，要妳親一下才會好。」黎東源拉住白霜的手，馬上裝起了可憐。

　　白霜沒明白黎東源在生什麼氣，但還是從善如流地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像是安撫孩子似的、滿是溫柔的吻。

　　「不生氣了？」而後白霜摸了摸黎東源的頭，輕笑著問道。

　　「不。」黎東源一把攬過白霜，在少女驚訝的目光中吻上對方的唇。趁著白霜發愣的時候不斷加深這個吻，直到她都快喘不過氣來，才依依不捨地放開。「這樣才不生氣了。」

　　白霜整個人都懵了。腦中一片空白，全然無法思考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她就在原地愣了足足十秒，才發出一聲慘叫，一溜煙地躲回了房裡，無論誰喊都不出來。

　　黑曜石眾人譴責的目光射向黎東源，卻影響不了他剛佔了便宜的好心情。不過黎東源也明白這情況不好操之過急，順走幾片烤好的吐司便離開了別墅。

　　幾天後，黎東源接到了白霜的電話。

　　「喂？那個、我是想要問，你那天為什麼……」白霜的聲音聽起來很侷促，像是斟酌了千百次，仍找不到合適的詞句。

　　「因為我喜歡妳啊！」黎東源輕笑著打斷吞吞吐吐的少女，低聲說道。「我以為這已經很明顯了？」

　　電話對面是一陣長長的沉默，只有淺淺的呼吸聲昭示著另一頭的人尚未離開。

　　「可是……不行、你不要喜歡我好不好？」良久，白霜終於開口。

　　「為什麼？」黎東源略微抬高了聲音。不是「想沒想過」、「喜不喜歡」，而是「不行」，這個回答顯然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因為我的最後一扇門，肯定過不去。」白霜的聲音悶悶的，像是有點想哭，卻又平靜得如同無風的湖面。「我還沒有說過自己為什麼會死吧？其實我已經又要度劫了，這一次，也同樣過不了。」

　　現代社會靈氣稀薄，白霜靠著前世積累才能修煉迄今，要度天劫卻是遠遠不夠。因此她才遇見了門，觸及天道所給予的一線生機。

　　然而，世上沒有什麼比逆轉生死更為天道所詬病。每幫助一個本該死去的人過門，度劫的難度便會高上一分。相對的，為了抵銷劫難而出現的門便會更加凶險。前面看不出來，是因為門裡還有其他人而降低了難度。但是白霜的最後一扇門，肯定不會是如今的她能夠通過的。

　　黎東源聽完白霜的話，既無法責備，也說不出寬慰的話。身為被幫助的人，他沒有責備白霜的立場。即便早就知道會讓白霜陷於險境，他也不會因此而拒絕她的幫助。

　　因為他的喜歡就僅僅是喜歡罷了。

　　黎東源是自私的，與自己的生命相比，甚至尚未開始的愛情顯然無足輕重。

　　「所以我喜歡你就好了。我會保護你、幫助你活下來，你只要一直陪我到最後就好了。」白霜輕聲說著，以近乎祈求的語氣。

　　「我明白了。」平心而論，白霜的行為在黎東源看來無比愚蠢。但是面對少女如同下一秒便會落淚的聲音，他卻無法如平時一般在心底暗自嗤笑。

　　大約這就是真的有點喜歡上了吧。

　　在白霜的幫助下，黎東源順利地過完了十二扇門。期間白鹿出了一陣內亂，但也沒花太多時間就解決了。黑曜石的眾人當然也無一減員，依著時間先後陸續獲得了活下去的權利。

　　而白霜的最後一扇門，終究還是到了。

　　早已從門裡畢業的黑曜石眾人都回到別墅，在沙發旁圍了一圈。白霜坐在沙發上進了門，而黎東源便坐在白霜身旁，和黑曜石眾人一起緊張地等待結果。

　　幾分鍾後，白霜從門裡出來。見到她臉上的苦笑，眾人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一道紫色的雷光突兀地自天上出現，穿過別墅天花板，直直劈在白霜身上。那雷對於旁邊的所有人都沒有任何影響，即便看似接觸到的部分，實際也像是處於不同次元似的被逕自穿透。然而白霜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身上的皮肉被劈得焦黑，很快便不成人形。

　　直到天雷散盡，原來白霜所在的地方已經只剩下一堆焦黑的屍骨。程千里在一旁泣不成聲，黎東源握緊拳頭，甚至沒有發覺手心已經滲出了血。

　　「至少要讓她能夠安息。」陳非強忍悲痛，正欲為白霜收拾屍骨，就見到屍體中有什麼動了動。

　　「那是……嬰兒？」林秋石瞇起眼，猶豫地說道。

　　在林秋石開口的同時，一個白嫩嫩肉嘟嘟、只有拳頭大小的女嬰從屍體中鑽了出來。仔細查看，嬰兒的眉眼依稀與白霜有些相似。

　　「啊……這能算是撿回一命嗎？」女嬰抬頭看向眾人，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臉上的表情悲喜交加。

　　就某種意義上，白霜並沒有死。她的肉身已經被天雷劈得一塌糊塗，卻在最後一刻結成了並不完全的元嬰。該刻進去的符咒大都沒刻好，修為也大為倒退。更重要的是，失去肉身的保護，現在的白霜變得十分脆弱。

　　要想恢復原來的樣子幾乎不可能，要像個正常修士一樣生活少說也要個五年十年。而且為了彌補元嬰脆弱的缺點，白霜或許還得成為一個在元嬰上刻鍛體訣的奇葩。

　　但是無論如何，她活了下來。

　　黎東源把白霜放進胸前的口袋帶了回去，雖然不是沒有收獲抗議，但跳腳的程千里終究還是被雙胞胎哥哥給鎮壓。

　　「對她好一點。」程一榭的語氣很平淡，黎東源卻從中聽出了幾分威脅的意味。

　　「當然，我的霜霜這麼可愛。」黎東源笑出兩個小酒窩，親了親白霜的小胖臉。

　　他答應會一直陪她到最後，那時的約定他從沒打算食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