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小娘》糖豆三宝

35、身伤1

　　麻袋里的人先前还蜷缩着，不断挣扎。听到她声音的一刹那，整个人僵住。白笙然缓缓拉开麻袋。麻袋里的人把头埋得低低的。身上沾染着泥土和血污，玉冠倾斜，墨发散乱。整洁如他，何时如此狼狈。白笙然突然觉得心一揪，喉咙哽咽，轻轻用手搬过他如玉的脸，面色苍白，嘴角有血。
　　太监们该是知道他的身份，只打在身上，并不在他脸上留下伤痕。仅是额角有一处，该是磕碰导致的。
　　“为什么不叫我”白笙然扬扬手腕上的万里牵
　　“没关系，小伤而已。”上官南汐偏开头，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在这高墙青瓦之地，今日这番场景他受过多少回，自己都数不清。只是他今日不想让她看到这一幕。
　　白笙然愤然“你是堂堂瑞王爷！他们怎么敢！”
　　“在这个地方，失势的王爷，远没有一个太监总管有权威。”
　　上官南汐生的好看，发丝落在额间，我见犹怜。白笙然被他迷了心窍去，当即道“以后，小娘我罩着你！再没人敢欺负你！”
　　上官南汐抬起头，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月光撒在她身上，仿佛在饥寒交迫的洞中，突然一抹光穿透顽石，照亮洞中那一团蜷缩的躯体。
　　“怎么？你不信？我现在就抓那几个小太监来给你报仇！”
　　白笙然看他愣愣的盯着自己，以为他不信。便想证明给他看。
　　衣角突然被人抓住。他道“马猎节上出了风头，不过是有人想借这几个太监的手给我一个教训罢了。找那几个打手，又有何用。”
　　白笙然重新蹲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药粉落在指间，轻轻的敷上他额间的伤口。
　　“下次，一定叫我，知道了吗”白笙然举起手腕在他眼前晃晃。
　　药清清凉凉，上官南汐觉得自己一定是幻觉，哪里有刚敷上就管用的药。挣扎着起身，周身传来的痛感不禁让他嘶了一声。
　　白笙然当即不顾什么男女之防，拉起他一只手。让他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上官南汐太过高挑，加上宽大的披风，让旁人看了甚至看不到瘦小的白笙然。
　　他挣扎着起身，白笙然牢牢抓住他的手腕。道“放心吧，我呀天生神力，别说一个你，就算再加十个我也扛的起来”
　　白笙然搀着他走了几步，果然步行如风。上官南汐这才放下心把重量交给她。
　　“这般样子，回宴上不太好吧”
　　“我不过一个透明人，不回去也没人注意到的。回王府吧”
　　他的声音很淡，白笙然不禁想象他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一个身份尊贵却处处受辱，连丫鬟太监都敢对他动手的皇子，这般“尊贵”还不如生来平凡。再看他满身是伤，终究男女有别，无法替他处理身上的伤。便想起那小冷面正是宫中御医。
　　“你可知太医院怎么走？”
　　上官南汐点点头，若不去找冷诀枫，他这一身皮肉伤倒没什么，只怕这个女人干的出脱光他衣服治伤的事，说不定还要对他身材评价两句。
　　所幸太医院离这处并不远。没想到冷诀枫那家伙在宫中还是个顶有名的角色。上官南汐说冷诀枫十岁考入太医院，当时轰动京都。就连太医院的面试官也被他精湛的医术所折服。不仅如此，当日，他还对几位声明在外的老御医提了几个问题。在场八十高龄的太医也答不出。入宫以后他更是让太医院所有太医心服口服。或许是本领高的人都自傲，冷诀枫一身本领，皇帝都要礼让三分。这宫中，有面子找他医治的，也只有皇上和太后了。除此二人便是上官南汐了。至于他为何受尽宫中下人欺凌，却能受冷诀枫以友想待。上官南汐认为，是冷诀枫表面孤傲不近人情，但实际上也是自幼不知父母何人，在孤儿庙摸爬滚打出来的。原本也是个可怜人。二人惺惺相惜罢了。
　　没想到冷诀枫那块小冰块命运也如此多舛。
　　孤儿庙，是个噩梦般的地方。一群可怜的孩子被家人弃了扔进那里。偶尔会有发善心的人送去些馒头菜汤，除了孩子们争抢，还有野狗野猫也会来抢。能在这里活下去十分不易，碰上大善人能被领养便是他们最大的福气。
　　说话间已经到了太医院，原本所有太医和医徒都是住在同一处的，只是冷诀枫为人性格怪异，皇帝为了留住他可谓有求必应。他这处叫“医圣院”，就在太医院旁侧。
　　“小冷面真是够自骄的，连医圣这等称呼也用来自许”
　　上官南汐道“非也，这是父皇赏赐的。纵是他不愿，又岂有抗旨的道理。”
　　这般平白无故说了他坏话，白笙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只手挠挠耳朵，伸手去敲门。
　　铛铛铛
　　……
　　咚咚咚
　　……
　　哐哐哐
　　……
　　从小力到大力，门差点敲碎了也不见有人。
　　“难道他去宴席还没有回来？”
　　“不会的，他从不喜参加这类宴席。”
　　白笙然抬手又去敲，门突然开了，一个揉着眼睛的医童三分不屑七分散漫，道“医圣院不看病人。走吧走吧”
　　“喂！你个小医童看清楚，这是你们医圣的旧友！”
　　小医童撇了一眼。抱着胳膊道“这瑞王爷谁人不知，说是医圣的旧友，谁信哪。”
　　说完十分不屑的哐当一声摔上门。
　　上官南汐低着头，用拳头掩着嘴咳了两声“宫中鲜少有人知晓的。”
　　白笙然叹口气，把上官南汐扔在石阶上叮嘱道“且等我一会，不要乱走动”
　　上官南汐以为她要继续责难那医童，欲伸手拦住她，却不料她身形敏捷，像风一般略上墙头。消失在月色中。
　　入院，是一排晒着药材的高架。走过层层高架才见几处房屋。
　　白笙然摸索着进了一处最为豪华的屋子。堂屋牌匾高挂“妙手回春”
　　“何人敲门？”
　　“哦，两个小太监，不懂事的，我已经赶跑了。”
　　“将白芨和诃子拿来”
　　屋里传出磁性的男声。和刚才那个小医童的声音
　　“是，冷太医。我这就去取”
　　话落小医童从内堂出来，白笙然心念一动，指间召唤一只瞌睡蝇。瞌睡蝇进了那人耳朵，小医童便打着哈欠窝在药材架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