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恋爱了》廉采薇

78、救母亲

　　那日，医生通知海玲，可以抽骨髓了，海玲正坐在办公室里打盹，因为最近总是抽血和吃药刺激干细胞生长，海玲腰部有些不适感，变得入睡困难，现在睡觉已经不由得海玲作主了，海玲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突然听到医生说可以开始抽骨髓了，自己竟还有些激动，激动过后是一种深深的恐惧感，海玲不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海玲听医生说，她的太祖父是M6，也就是红白血病，因为在捐献前要注射CSF，这会激活本人的基因中潜在的异常成分导致血细胞异常增生，引起白血病的危险。
　　当然，医生笑着告诉海玲，这只是一种可能，而且这种可能性很低。
　　当时海玲并不以为然，可是而今听到这个消息，却有一种隐隐的恐惧感，打开电话。
　　“杰妮，请给我一支烟！”
　　很快杰妮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双手递上一支烟。
　　杰妮笑脸中带着一种打趣地意味：“海玲，你可是变坏了哦！”
　　海玲眉心紧皱，白了她一眼，此时不宜给她说过多，只觉很是心烦，海玲拿着烟，双手摸索打火机，这时候杰妮很贴心地奉上打火机，点着火，递给海玲。
　　海玲眉心紧锁，眼睛瞅着正在燃烧的烟，伸手接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吸烟，即使再困难的时候，她都没有抽过一口，眼下，她只想平复一下自己烦躁的心情。
　　海玲递到自己嘴巴里，只觉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味，海玲裂开嘴，干咳嗽了几声，杰妮站在眼前笑得前仰后合，海玲白了她一眼，缓缓站起身，站在巨大的窗户下，看着点燃的香烟正在燃烧，杰妮轻步走了上去，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眼睛看着前方，夜晚将要来临，杰妮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旷。
　　海玲转脸看着杰妮娴熟的动作，皱了皱眉，道：“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怪不得乔不让我和你玩，你果然不是好学生。”
　　许久，杰妮笑了笑，道：“那时，我出了车祸，撞我的人跑了，我浑身都是伤，可是又没有钱，如何忍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冬夜，就是靠这个，所以我和它的情感很深！”说完，冲着海玲做了个鬼脸。
　　海玲看了看杰妮，突然巨大的思想情感涌来，眼前微笑的女孩，活得并不容易，海玲只觉心疼眼前这个女孩，一种巨大的心痛感袭来。
　　脑海里忽而想到一个问题，这也是她众多问题非常想知道的一个，海玲猛抽了一口，虽然还是很呛人，可是已经适应了大半，她眼睛看着前方，上海夜景仍是那么繁华，每个人都在忙着回家，可是只有孤独的人才不会想着回家。
　　“你和乔是怎么认识的？”海玲问道。
　　这次杰妮没有逃避，而是转脸看了一下海玲，吸了一口，吐出白气，道：“那时，也就是六年前我十九岁，还在当一个搬运工，我在搬理货物，看见一个帅气的男人从我眼前飘过。”杰妮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看见他头上有个正在卸载的货物正在降落，所以我飞奔一般跑过去，所幸我命不该绝，那一段时间是我今生最快乐的时光，乔每天都会去看我，给我讲一些有趣的事，有日，他告诉我他要离开会离开很长时间，临走之前给我安排去天使上班，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这，和我为什么会认识他！”
　　海玲仰头望着天空，今日的天空有些空旷，只有片片乌云，就像是人的心情一般。
　　海玲打趣道：“按说，你是乔的救命恩人！”
　　杰妮笑着抽了一口烟，随手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道：“算是吧！”
　　“知道为什么乔不要你吗？”海玲眼神带着邪魅的笑，接着说道，“他是老古董，是不会接受差距这么远的爱情的，再说这几年他从未有过女人大抵是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乔安娜了！”
　　海玲低头又陷入新一轮的心痛，倘若乔安娜活着该多好啊，自己该是怎样幸福的人呢。
　　“她是怎么死的？”
　　“为了救我。”海玲咽喉哽咽，“被车撞了！”
　　这一问题，向来是家里的禁忌问题，今日被杰妮一问，倒有些释然，很多年了，大家都以为忘记，可是提起来又是那么清晰，已经十三年了，可是海玲仍清晰地保存在自己的脑海里。

　　黑暗与黎明终会到来。
　　那日海玲只记得用了很长时间，脑海里一直在重复着前几日何先念给自己说的话，忙时到不觉得，躺在安静的手术台上，这会身体麻木，可是脑海里却异常冷静。
　　自己可以肯定母亲，可是自己的父亲如何，自己突然之间迷茫了起来，自己的父亲为何突然之间变成了人贩子，而且是那种十恶不赦的那种人贩子，却与自己历来坚信的信念是不同的，自己不由得产生了信念感的混乱，这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海玲不由得陷入梦乡。
　　身体麻木，动弹不得，只觉自己被人推着走，在一间有很多器具的房间，在恍惚中，有很多人来，何先念，乔，大风都在自己迷迷糊糊中，来了又走了。
　　躺了多久，自己是不知的，只知刘嫂一直在自己身边，海玲缓缓睁开眼睛，自觉自己身体有些麻木，甚至胳膊都有些麻木，刘嫂见海玲醒过来，赶忙上前，扶着海玲慢慢坐起来。
　　刘嫂有些心痛道：“小姐，你现在有没有好一些？”
　　海玲轻轻点头，在刘嫂的搀扶下坐起身，望望窗外，天空已经变的黑暗，问道：“我睡了多久？”
　　刘嫂坐在海玲的身旁，说道：“已经六个小时了！”忽而又想接着说什么又制止了自己又道：“对了，小姐，刚刚下午有个从贵州打来的电话，好像是什么张警官！”
　　海玲忽而皱起眉头：“你怎么不早叫醒我？”要去了电话之后，赶紧拨了过去。
　　距离上次提交申请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终于贵州方面有了回应，有关申请骨灰领走的事宜。
　　今日总算有了结果，如果这件事办妥了之后，海玲就会离开了吧，因为在这里完全没有任何的借口了。
　　几句的寒暄之后，海玲切入正题，海玲却被告知一个天大的秘密。
　　“海玲小姐，恐怕您不能带走您父亲的骨灰了！”
　　海玲忽而心头一紧，手部紧紧抓住电话，仿佛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闷，海玲换了另一只耳朵，声音顿了顿：“为什么？”
　　张警官停顿了半秒，接着说道：“我们检测到，您和秦大海没有血缘关系！”
　　海玲脑子里忽然一阵恍惚，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忽而一阵瘫软，紧紧抓住被角，“您说什么？”
　　“我们恐怕不能让您把秦大海的骨灰带走，因为我们发现您和秦大海没有血缘关系！”电话里张警官正在和海玲解释。
　　可是海玲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只一味地在心里回味着先前的那句和秦大海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电话“啪”掉在地上，海玲两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眼睛直直的看向前方，嘴巴半张，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刘嫂看见海玲是这种神态，吓得赶紧呼叫医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海玲忽然笑起来，“哈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秦大海不是我的父亲！”海玲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把嘴唇咬出血，嘴里忽而有些血水的滋味，“呵呵，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秦大海不是我的父亲，那谁是我的父亲？”
　　电话那头还在“喂喂”地问着，可是这边的海玲却脸色苍白，她真的不明白了，忽而人生就像是个笑话一般，她真的如何要怎样过完这残缺的人生，忽而有些不明白了。
　　“哈哈.......”海玲使了劲拿起被角，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旁边很多人在望着自己，大家仿佛都在大声叫着，可是自己却突然什么都听不到。
　　只是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脸，乔，是乔。
　　海玲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抓住乔的手，可是自己怎么也抓不住，“呵呵.....我原是自己单独来，却也终是独自走，我太累了，我要休息一下了，母亲的债我也还了，我终是谁也不欠了，唯一亏欠就是乔，终是不能回报了。”
　　突又觉得自己的腰部有些麻木，海玲皱了皱眉头，嘴里挤出：“疼！”
　　便晕了过去。
　　在梦里，海玲终于梦见了自己的父亲，看他远远站在前方，自己心中喜悦，就在自己迈步前，可是却突然停下脚步，因为他再也不是自己的父亲，怎样称呼？海玲现在却也不明白，在梦里，她仍旧不知该如何为所欲为，她知道自己是在梦里，是因为在这梦里，她才能看见父亲，可是现在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真是像何先念说的那样，他真的是人贩子的话，那他真的罪无可恕，可是真是这样吗，和自己心里的形象却极其不同，如此这么近，在梦里却也是第一次，不愿在梦里梦见却也是第一次，如此不愿说话也是第一次。
　　恍惚中，忽然传来乔的声音，这声音却与平时不太一样，有些哽咽，海玲努力争着耳朵仔细听清：
　　海玲，请你赶快好起来，好起来我就带你离开这，我们去美国，我们再也不回来，这一次是我的不好，不应该带你回来，你一回来就带了一身伤，我真的心疼了，请赶快好起来，我本就应该阻止你，阻止你救何美琴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是亲人！
　　海玲在梦里听到乔的自白，不禁眼泪直流，是啊，在这个世界上，可能也许只有乔一个亲人了。
　　“三富何柔柔已经全面接管了，自己只是过来救何美琴的一个工具而已，十三年前何先念念我是个残缺，十三年后他果然还是念我是个残缺，或许正如他所说的，我活着正是何美琴的噩梦，是耻辱，我果然应该像乌龟一样，躲在壳里。
　　可是现在除了乔外，我还能去哪？中国已经没有我的家了。
　　不对，我要查，我要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大海为何是人贩子，查完一后我再离开。”
　　正在恍惚之中，忽又感觉脸上一阵温热，恍惚中，又能听见大风的声音，至于说了什么，海玲怎么也听不清，自己努力向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罢了，现在这个状态不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