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机之神》塔克斯基

2、第二章

　　魔导机械，又称魔法控制特定导向机械，狭义上是指自带动力或能源但由魔法操控其中某些部件的机械；广义上指任何使用魔法操控的机械，无论其有无动力。而魔动机械是其下的一个分支，指以魔能为直接或间接动力源的机械。
　　“机械是人类最伟大的创造，它的潜力无穷无尽，但是绝大部分人却看不到，他们只会鄙视和嘲讽着为伟大创造而献出毕生精力的人。”
　　这是老弗莱彻一直在安东尼奥耳边念叨的话，这个老家伙年轻时曾经走遍整个大陆，不断地向人们展示机械的力量与美，渴望着有朝一日魔导机械师能得到大众理解和认可。
　　但是当时像蒸汽机这种强劲的动力源还没有诞生，再精妙的机械也只能通过魔能驱动，魔导控制，而这又需要魔导机械师那深奥复杂的知识...简单来说就是老弗莱彻的机器除了他自己以外几乎无人能使用，人们对于这种自己无法掌握的力量自然是相当抵触，尤其是发现只有老弗莱彻才能操纵后，对他本人，甚至魔导机械师群体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排斥感。年轻弗莱彻的一切努力似乎反而加剧了社会对魔导机械师的歧视。
　　当一个群体被贴上标签，那么在大多数人眼里真相就不再重要了。所以当魔导机械师早早被贴上“因为不中用所以需要外力辅助”的标签后，弗莱彻就像一个双腿不便的人在向大家展示自己的专属轮椅能上楼梯。
　　最后在众口相传下，弗莱彻成了“疯子”，整个后半生都把自己关在这座救济院里，在钟楼上钻研魔导机械。弗莱彻.G.迈克的事迹被家族当成了耻辱，为了确保“家丑”不会继续“外扬”，迈克家族从别的家族手里接过了这座救济院，更名奥尔德林社会救济院，只要弗莱彻不再到处“发疯”，在规矩允许的范围内无论他想要什么都可以被满足。不过老弗莱彻平日里只研究机械，从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同时他还自愿承担起了大钟的维护工作，大钟几十年如一日精准地指示时间，从未停止，从未报错。
　　安东尼奥搬来钟楼的第一天就被老弗莱彻拉着上了顶层，进入正在运行的大钟内部参观。用老弗莱彻自己的话说就是：“感受机械之美。”
　　安东尼奥眼里，这老头不光不疯，还精神得很，只见他灵巧地穿过那些位于齿轮之间的狭窄缝隙，对它们的构造熟悉到可以闭着眼睛一边穿行一边用小油壶往某个轴承间滴上几滴。他就像一位舞者，在齿轮、轴承和传动杆构成的舞台上，和着机械的节奏为安东尼奥展现着他的激情。
　　“这老头估计很多年没见过活人了，要不是沉迷研究早就憋疯了。”安东尼奥心想，“不过也好，跟他打交道应该会比外面那些家伙容易些。”
　　参观完大钟的机械结构后，老弗莱彻指了指天花板，安东尼奥抬头望去，天花板的一边有个方形的洞，刚好能容纳一人通过，可是洞口离地面少说有5米，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供攀爬的梯子栏杆之类的东西。他瞅瞅洞口，再瞅瞅老弗莱彻，心里非常的迷惑。
　　老弗莱彻看见安东尼奥的表情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等的就是你这副表情！怎么样？现在是不是特别疑惑？是不是有好多东西想问我？别介意，你不就是来学习的吗，没有问题怎么行呢？”说着拍了拍安东尼奥的肩膀。
　　安东尼奥心想：“收回前面的想法，这老头妥妥的已经疯了。”
　　“这上面放着的可是我毕生的研究成果，我的宝贝！世人没法理解它们的奥妙，所以我把它们藏在这里，想一探究竟的话就凭借自己的力量进来，否则不算！”老弗莱彻瞪大眼睛直直盯着安东尼奥说到。
　　安东尼奥被瞪得有点愣神，抹了把脸打量着老弗莱彻干瘦的身子问道：“那您是怎样通过自己的力量进去的呢？是自己造个梯子吗？”
　　“看来外面那些家伙给你灌输太多蠢想法了，”老弗莱彻摇了摇头“我们魔导机械师靠自己的精湛技艺立足于世界，而且不是外人所理解的只会跟机器打交道，我们是全方位的精湛！魔法、炼金、医学、绘画都是基础学科，你想知道我怎么上去？给你开开眼界！”
　　老弗莱彻退后一步，开始发动魔法，调动魔能，潜伏在身体各处的能量开始往他胸口的蓝心聚集，在这里分流成股，流向四肢和躯干；随着魔能顺着血管流经他干枯的肌肉，那些肌肉如同春天的植物茎干一样膨胀、复苏，很快老弗莱彻就像年轻了几十岁一样身强力壮，从原地一跃而起，轻轻松松跳到了楼上。他在上面朝安东尼奥扮个鬼脸，又跳下来，像猫一样落地。紧接着，魔能回流，老弗莱彻又变回那副干巴巴的样子，连一滴汗都没出。
　　“怎么样？”他得意地看着安东尼奥。
　　“这，这是生物控制系？大家都说您是疯子，您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您会这个？”
　　“刚刚才说过这是基础学科，我可不是那种掌握点耍猴技巧就想在人前表演的毛躁小鬼！研究魔导机械才是我们的职业，我才不在乎外面那帮人怎么看我的！我以自己是魔导机械师为荣！”老弗莱彻话语间充满了对“外边”亦或是整个社会价值观的不屑，他秉持自己的荣耀坚守着这片阵地。
　　“弗莱彻 G 迈克先生，今后您就是我的师傅了！”安东尼奥深深地鞠了一躬，“请教我成为最优秀的魔导机械师！”
　　虽然拜师在意料之中，但老弗莱彻还是愣了一下，因为他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被人这么郑重地称呼过全名了。
　　“那么见外干什么，叫我老弗就行，魔导机械不能一蹴而就，先把基础学完，另外，打扫洗衣打杂就交给你了，记得每天做的早饭给我送到上面来，要热的...”
　　老弗莱彻杂七杂八吩咐了一堆，安东尼奥只在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是的，先生。”
　　“还有啊，今后你不用去镇上了，也不要偷偷摸摸地在那老鼠都不待的隔层学东西，楼下的工作室归你了，给我好好伺候那台水轮机。”
　　“您是怎么知道...谢谢您，先生。”安东尼奥再次深鞠一躬。
　　世人皆醉，唯我独醒。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怎么很久不见你了，胆小鬼？”
　　安东尼奥微微转过头一瞥，原来是曾经给他衣服涂上“蠢货”二字的家伙。安东尼奥不想理他，加快了脚步。
　　“跟着那老疯子两年多胆子变大了？”说着大步走上前来，准备像以前一样一脚踢翻这个“习惯挨揍”的瘦小子然后给他点教训，作为对自己“不尊敬”的惩罚。
　　可还没等他走近，安东尼奥突然从原地跳起数米，像只猫一样落在旁边的房顶上，回头望向他，紧接着继续前进，在房屋、树木间跳跃回到钟楼。
　　安东尼奥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出门，在附近的森林里锻炼，然后回来为师傅准备早餐，送上楼去。他还记得两年前端着热腾腾的食物从底层走楼梯爬到顶楼时，饭早就凉了；5个月前第一次跳上去的时候被师傅训斥落地什么的太大声，用力过猛；而现在，师傅什么都不说，只点点头。
　　在老弗莱彻的教导下，安东尼奥已经在14个月之内学完了基础学科的所有理论性内容，提前了近一年，但是越是偏重实践性的东西反而学得要慢一些，就比如控制自身力量，用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多3个月；不过总体来说是非常不错的，这个小伙子对魔导机械确实有着非常高的热情，能学这么快兴趣这个好老师功不可没。
　　对于安东尼奥的成长，戴安娜感到非常欣慰，常常在家族议事的时候提起他，尽管家族中大部分成员依然对魔导机械师不屑一顾，尤其是他的师父就是那个钟楼怪人、家族之耻。
　　对安东尼奥同样不怀好意的还有两年前那帮孩子头儿，现在的他们接管了之前年龄更大那群人的地盘，形成一个“统治”大半救济院的帮派，人称“纳税帮”。地盘上所有的孩子都得通过“纳税”来换取“自由”，拒绝纳税的孩子会得到一些“教训”。不过从纳税帮成立以来确实有几个从未“缴税”的“异端”分子，而这些少数派中只有安东尼奥两年间一直呆在他们的地盘外。
　　帮派内部很早就有一个“重点关照对象”的名单，不过自从有人看见安东尼奥背着至少30磅重的东西在房顶跳跃后，他的名次就升到了第一。
　　安东尼奥两年多没缴的“税金”只是个很小的方面，纳税帮头领峰风真正担心的是他们的“权威”受到了损害，现在正有一个“逍遥法外”的家伙，如果不拿下他，那么假如其他孩子看到后以安东尼奥为榜样甚至以之为领导开始大规模拒绝“纳税”，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在纳税帮某次会议的不久后，以峰风第三个弟弟矢风为首的一支小队开始探查安东尼奥的日常活动范围和必经之路。
　　峰风和他的三个兄弟泽风、矢风、羽风很早就开始做一些恐吓威胁的勾当从一些弱小子那里攫取额外的物资，但是那些“主要区域”都在年龄更大的帮派手里。不过泽风和矢风迅速收拾掉了那些帮派里年龄稍小的干部，尤其是几个接班人，通过绑架、栽赃等方式将他们提前赶走。这样一来到了权力交接的时候帮派就会因为争夺首领发生内斗，最后瓦解成小部队被峰风他们吞并掉。在此过程中，老大峰风的审时度势、老二泽风的凶狠武勇、老三矢风的机警敏感和老四羽风的计划周密等能力开始凸显，形成与其他帮派截然不同的体系，集指挥官、参谋、攻击部队、保卫部队于一体，行动效率远超其他大小帮派。
　　对于这次针对安东尼奥的行动，羽风给出的一号方案是密切侦查监视，摸清行动路径后在半路将他绑回来，使用一切手段迫使安东尼奥屈服。然而根据矢风关于目标的反馈，这个方案成功的机率变得非常不确定，安东尼奥现在很可能比泽风和矢风加起来都强大。峰风认为未知数太多，一旦失败将殃及自身，否决了这个方案。
　　那么现在剩下的方案里最成熟的就只剩曾经屡试不爽，赶走一位又一位接班人的那个了。
　　对于这个方案，峰风说到：“他或许能战胜我们，但是他永远战胜不了体制。如果我们没法打败他，那就让这个世界去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