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潋》不饰

31、【暗城】墙外之人

　　夜百合身上的穴道已经解了，她走到窗前，看着楼下早已不见人影。
　　入夜，一切要如往常。她走到丰字街道的第三横——光辉街最右，那里伫立一座寺庙，里面是供万人香火的大雄宝殿。金身佛祖坐落于中眼慈光，菩萨相拱，佛堂里香烟浩渺，荷花池于外开满佛堂，一派佛光仙境。走进禅院，无理方丈对着她双手合十行礼，“施主来了。”夜百合点点头。
　　“丰”字本是两横长中间一横短，而这街道最下一横却是和中间一横的街道一样长。寺庙里阳泉屋尽头是一堵黄色高墙，前面放着很多竹竿，她将竹竿摆到一旁，蹲下在墙角找到了个小小的凸起，按了下，再站起从左上角的凸起按了下，再在墙上敲了三个四节拍，动作熟练，一气呵成，仿佛做了千万遍，墙从中间打开了。
　　墙里来的是几个苍老的老人，看见她就露出温和的笑容：“夜姑娘来了。”他们身后是两排茅草堆得大棚屋子，从中走出来了十几个人，皆用粗布蒙面，斗笠遮盖。
　　“嗯，今天楼里有些事，来晚了。”
　　已经准备好的众人准备夜行，他们轻手轻脚的穿过街道，走出寺庙，回到路中央，玉台荷官逢明已经向她走过来了，对她温柔一笑：“百合，我比你快一步。”是的，丰字第三横两边的街道，被隐去的长度就是本属于明城的贫民，六年前，明城新任刺史李长上任，为将明城打造成一线都城，将所有穷人赶出去，光辉街两极向外就是郊外，这是将他们直接赶出城。填上一堵墙后，这些不堪入目的穷蛾子就不会与明城扯上联系，这治理方法好！他的面子足了。而夜百合自由孤苦伶仃，是明城贫穷人们一起养大的儿女，她多年经营，终于通过这道佛门，给他们开了这堵墙，让他们得以在夜晚中重回明城。时间久了，没人记得那些本属于明城的居民，而这浩心寺的修建，每一金每一瓦都是从明城来的，他们不会知道，乡人在向他们讨债。她用浩心寺的香火钱让乡人穿暖了，口食有了着落。
　　而逢明是她在豪赌楼认识了五年的，他们同是孤儿，当时他们还都是楼里的杂役，干又脏又重的活，一起从后厨走到了前台，他这人心地赤诚，在发现了她夜中送乡人回城只是惊讶，并没有一丝一毫地鄙夷，不久，夜百合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了他后，他守口如瓶还帮她开启光辉街的另一头。
　　本来她一两个月才会开启这扇门，但春天来了乡人却得了病，起初是几个人有点感冒，后来却出现了发热症状，没有办法，必须回城里医治，所以她最近比较频繁地来到这里。
　　一墙之隔，这边光彩艳丽，不夜之城，那边穷苦潦倒，衣不蔽体。
　　“走吧。”
　　明城里的有名医馆不能去，只能去一些小医馆，他们要穿过街道，去到丰字第二横左——味安街。事情发生在两个月前，那时她的乡人已经安于在外，她只是偶尔带他们回来看看，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明城内经常有病死的猪，黑心的城人直接将其扔在郊外处，有些乡人以为城中人发了善心，忍不住就将那猪肉吃了，结果郊外的乡人很多人就感染上了疫病。她只得在消费水平一般的味安街，固定租了一家医药铺子，要求他们不得声张，带着病人每隔几天就来看诊。
　　“我们都这般退让了，他们却欺人更甚，是可忍孰不可忍。”看着老妪愤愤的怒容，夜百合熄灭已久的心又重新燃起了怒火，她打算正式和这光明之城斗一斗了，要让他们体会到我们尝到的艰辛。
　　“魏婆，莫恼，我带小黎和小芳去去就回，大夫一定会把他们治好的。”夜百合握着老婆婆褶皱的手安慰道。

　　烨临，烨都，宸王府
　　小亭中，两个女子一站一立。

　　“公主呀，我们来府多日，自从大婚那日后，怎么都没见到宸王过啊？”红儿给自家公主梳着小辫。
　　“那谁知道啊，没准在追媳妇呢？”平云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毫不在意道。
　　“哎呀公主，你快把腿放下！”
　　“这里又没有人，怕什么？”平云将手肘杵在桌子上，眼睛览着这王府，漂亮是漂亮，小亭子、小湖、竹林什么的，也算风雅，就是没有自己找的那个人。“今天易安怎么不在？”她转过眼问自家丫鬟。
　　“应该是有公务吧，他哪有公主这么闲啊？”
　　“本公主这是闲吗？我这是为我的国家做贡献呢！那我哥哥还在大翊皇宫内作威作福呢我说什么了吗！”她这话说的解气，只是后半句话她刻意低了声音。“好闲啊，红儿，走，跟本公主出门去。”她提着裙子，一脚垮了出去。
　　“哎！公主你又要去哪啊！”红儿万万没有想到她家公主嫁了人后还是和在本国一派作风。
　　平云风风火火的走着，“首先，要找一个人，就要从他经常出现的地方找起。”红儿小跑地跟在平云身后，拿着宸王给的出入府的牌子，亮了一下给侍卫就出去了。
　　“所以公主你要去，”
　　“就是柴天衙门！”
　　穿过两条街，她们抵达。衙门捕快见是她们，纷纷打了招呼，“姑娘又来了。”
　　“嗯，嗯，我来找人。”她一眼就看到衙门内站着的青衫男子，“易安！”
　　“宸王妃。”易安转过头来，手上还抓着一个人。
　　“就知道你这有好玩的，这是谁啊？”
　　“今天在街上抓到的一个小贼，我看到他时正在偷人家姑娘的钱袋。”
　　那小偷一听反驳道：“我没偷！我没偷！她那是自己的钱袋要掉了，我帮她捡起来而已！”易安抓他的双手往后一使劲，他叫的凶了，“啊啊。”
　　平云笑得开心，拍了拍掌，“厉害厉害。”她同他一起往里走，易安将小偷交给了捕头，“你今天中午吃什么啊？”平云问他。
　　“还没想好，宸王妃呢？”
　　“说了让你别叫我宸王妃了，叫我平云就行。”
　　“这，”
　　“没什么这啊那啊，听我的。”
　　易安没法接话了。红儿在旁边表示什么都没听到。
　　“去前街的那家米线铺子吧，新开的，应该还不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