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潋》不饰

27、【明城】温泉

　　离潋随小二下了楼，往一楼的右侧走去，穿过一个回廊，来到门栏前，小二在一旁道：“公子，这是竹池，男浴，对面是花池，女浴。”接着掀开遮蔽的布帘，眼前果然出现一个露天温泉，中间的石荷花口中淌出源源不断的泉水，飘着雾气氤氲，池边是光滑圆润的小鹅卵石以防滑倒，温泉外围不远处用高高的竹竿扎成一排呈椭圆状围起来。右边一排木架用于放衣物。
　　小二将浴巾递给离源就退下了。离潋慢斯条理的解开衣物，再将其整齐叠好放在木架上，裹上浴巾，脚尖先试了试水温，温度稍烫但可以忍受，于是缓缓下了池水，水深及腰，池下周围一圈砌高了一层以便坐下，热水逐渐浸湿了皮肤每一寸，雾气蒸腾，深呼了一口气再吐出：“呼。”好舒服，从心叹出口气，多日疲劳如今在这池水的按揉下，身体放松了下来。
　　离潋虽然放松下来，但耳力不减，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门帘被掀开的声音，想是其他的客人也来沐浴，于是轻轻地往池那边挪了挪，那人就在刚刚离潋待的地方落脚，也不靠近，就着雾气离潋可以感受到那人欣长的身影，坐下后留一宽阔的肩膀。
　　对面那人不远不近，俄顷，竟是认出了他，开口：“怎么不见阿凌公子？”
　　听见那人声音后离潋一顿，“她在隔壁。”
　　“隔壁？”
　　“就是花池。”
　　随即反应过来，“原来阿凌是位姑娘，难怪。”他早看出来了，平常男子脾气应该没这么大，雾气中离潋仿佛看到了他在笑。
　　而后便两相无言。
　　泉水潺潺，明城春日的夜空染着纯净的深蓝，闪烁着星星点点，闭上眼睛，他拥着泉水背靠瓷砖，闻着四周花与草的香气，是难得的清闲悠然。
　　为了避免尴尬，离潋待他起身出去后再上了岸，摸了摸脸上的假面，已经有些不伏贴了，于是穿上干净的衣物上楼去了，进屋后取下面皮，一夜好眠。
　　而此时云山客栈的二楼，某昏暗的房内，一相貌不明的人站在窗前，听到外面不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带着薄丝手套，无声地推开窗户，踏在瓦顶上跳了下去，裙摆曳地几分而后站直，街边不夜的灯光照亮了那月白色的身影，其往远方行去，隐匿在长街之中。
　　第二天一早，凌就起来了，往右边走去，敲了敲门，“公子，醒了吗？”
　　“嗯，进来吧。”凌进去后，他家公子已经重新贴好假面，只见他头插一墨竹，换了身白灰衣裳。
　　等他们下了楼，发现一乌黑马尾夹青玉冠，黑色修长身影抱臂椅在客栈门口的柱子上，眼微瞌，好不悠闲。离潋一抬眼便看到那个身影只觉得有些眼熟。那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来，一见他便唇角微扬，好像格外熟络。
　　“想必这大好景色，离公子和阿凌姑娘会早早起行游历，便等你们了。”
　　凌有些诧异，虽然自己本就没有特意要女扮男装，但他怎么知道的。
　　离潋看他眉头有微微晨露，应是早早就等候了，“即是如此，那便同行吧。”
　　“公子？”凌看着自家公子，知道他发话了就得这样了，无奈道：“好吧，多个人也热闹。”
　　清晨，明城很是湿润，从客栈出来，走上主街道，十分笔直宽广，越往前走越有些坡度，年代已久的花刚石铺路，走起来很抓脚，两边栽种的是紫色的花树，甚是好看。
　　“公子公子，”凌蹦蹦跳跳，其实她在别人面前还是比较稳重的，有将军的风范，但是在离源面前她好像可以随时卸下盔甲，“这个紫色的树是什么品种啊？”
　　“在介绍花科的书籍里看过，应是‘蓝楹花’。”离潋看着旁边排排树，树干强壮，大朵大朵的紫色花瓣挂在枝头，推测应该是树上所说的花。
　　“明明是紫色的花树，为什么要叫‘蓝楹花’，真是奇怪。”说着，捋了捋花树垂下的几枝。
　　离潋刚看时也觉得是这个理，轻笑，眼中含光，微风起，落下纷纷扬扬的紫色花雨，轻柔的落在他的肩上。应瀚将这一幕收入眼中。
　　继续往前走，他没忘此行的目的，默默地在心里记下这明城的布局，他们下榻的地方是不大不小的巷子，此时走的大道是明城的商业汇集地。沿路路过一家紧挨着一家的当地人开的风味小店和当地特色的小饰品店，走了快一个时辰，逛的稍微有点累了，于是拉着离源就近走到旁边的小吃店，小店外摆了两张小巧的桌子和长凳，老板煮着锅里的东西，没抬头就问：“客人吃啥子？”
　　凌看着店里的几个木牌子，指着标有店主推荐的“风味米皮”，“这个要三份！”
　　“好嘞，客人能吃辣不？”
　　凌知道自家公子的口味，看向应瀚，然而应瀚一点也不硬汉，只见他答：“不加辣谢谢。”
　　凌一脸鄙视，回了店家：“两个辣，一个不加辣。”
　　“这就给您做。”老板事先做好的水晶米皮从大锅中取出，卷了一卷切成不细不宽的宽度，夹起一旁洗好的黄豆芽，分别放入三个青花圆瓷碗中，放入蒜末、酱油、砂糖、醋，其中两碗撒上辣椒油，最后撒上葱花，端了上来。
　　“哇！流口水了！”凌赶紧抄起筷子。“嗯，”夹了一筷子，“好吃！甜酸味的居然这么好吃！”
　　“嗯，卖相不错。”应瀚也拿起竹筒中的竹筷，看着对面俩碗上厚厚的辣椒油，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离潋很讲礼，没有吃饭说话的道理，用筷子夹起，尝了尝，确实很好吃。他不知道，他一高兴就会喜欢舒展自己的远山眉，应瀚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挺喜欢的。
　　歇息了一会儿，缓解了疲劳，又继续往前走，远远看到路中央赫然屹立着一座阁楼，中间镂空用八根方柱高高撑起来以供行人通过，上面是高达九层的八角大楼。中间横着粗黑的隶书字体，此楼名为“望景天”。却不是寻常人能登上去的，楼下侧面入门处把守着官兵，一副威严的样子。
　　凌抬头望着那阁楼道：“还想上去看看呢，望景望景，都不让人望的！”
　　应瀚的眼眸在那阁楼和森严的守卫中过了个来回，道：“想上去看看？”
　　凌一听，回头看他：“当然，你有办法吗？”
　　“晚上你要是想来，我就带你上去瞅瞅到底是个什么风景。”应瀚很肯定自己想去看看。
　　凌刚想答应，就听“凌儿，不得胡闹。”
　　凌只好皱着脸回：“我不想看。”
　　应瀚笑了笑没说什么，从下面路过这栋阁楼时，往上望了望，上面居然是是八卦太极图，眸子定了定，好奇心更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