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花眼看流星

15、mavis

　　设计师的工作又干了两年。有一次销售部门同事带她去渔城会展中心参加展会，趁他们去谈业务的当口，她在整个展厅慢慢仔细逛着，好好观摩展会上其他公司的设计风格。
　　她认真地逛了一家又一家，随手就把出彩的作品临摹到携带的笔记本上。逛到一个知名大公司的摊位上时，她被独树一帜的风格吸引住了，画的时间稍微久了点。有个销售人员好奇地走过来看看她在干什么，两人就这样攀谈起来。无意中，mavis得知这家公司在急速扩张期，大量扩招销售人员，不过学历最少得是大专。mavis有点萌动的心立刻冷却了。
　　不过她还是要了一张名片，销售人员爽快给了。
　　回家后的几天，她一直想着这件事。目前待的这家公司虽然还不错，但前途能一眼看到头。那家大公司虽然难进，但不试试怎能知道呢？她看看自己攒下的银行存款，拿定了主意。
　　mavis主动给那位销售打电话，说了自己想去应聘销售人员的想法。那位销售说话比较直接，在电话那头就说开了，“小姑娘，你的学历和资历是不可能面试上的。不过，如果你愿意去广东其他地级市的话，比如说惠州、东莞、清远之类的，公司也许会考虑。坦白讲，现有的销售，没有几个愿意去。那边市场太不成熟，很难有业绩。”
　　mavis头点得像拨浪鼓，“我愿意去，只要公司愿意给我机会，我愿意尝试。”
　　最终，mavis的诚意和努力，让她通过了面试，进入了这家行业知名的硬件公司，从最底层的销售人员做起。不过，她也离开了渔城，在惠州分公司工作，每个月只有800元钱的底薪。三个月后，如果还没有出单，就得离职。
　　她又过起了两年前没日没夜的生活，不断挤压自己的休息时间。白天打电话拜访客户，晚上苦学产品知识和复盘拜访经历。才过了一个多月，她的嗓子就因为努力过猛，而得了咽炎。她把药随身带着，继续努力。
　　就这么拼命两个月了，还没有出一个单。mavis心里慌了，她有种前路茫茫的无力感。但想想厂妹两年都熬过来了，现在才两个月呢，哪那么容易泄气。
　　她就又振作精神，继续拜访客户。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三个月才开始，她就收到一个意向客户的电话，要她做一个具体的报价方案和部署方案。
　　mavis喜极而泣。虽然还没有成单，但这是第一个肯给她机会的客户。她废寝忘食地做出了方案，并且细致入微地跟进每个沟通细节。终于在第三个月即将结束的时候，她签下了这笔大单。这笔单是她们同批进公司的人中最大金额的。mavis通过试用期了，但她丝毫不敢懈怠。她非常清楚，她只是拿到了这家公司的入门券，可以在这里讨生活了。但是未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这三个月，她只是成交了这一笔单，其他分公司，特别是渔城，有不少新员工第一个月就有业绩。她拿到单笔金额最大的，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这家公司，是mavis历练成长最多的一家公司，她在公司干了近5年，学到了非常非常多宝贵的经验。在第3年的时候，她被调回了渔城，担任大客户部的其中一个组长，那时她23岁。
　　在当组长的这两年里，她认识了未来的老公，比她大二十岁的章总。他表现出了对mavis极大的喜爱，他经手的业务，无一例外地交给mavis去做。这是mavis最为稳定的大客户之一了。
　　他开门见山，“直接说吧，我三年前离婚了，前妻和儿子去美国了，儿子的抚养权在前妻那，我每年给一笔抚养费。所以这方面你不必有任何顾虑。你年轻貌美，现在确实有不少选择，但我想，像我这样愿意无偿提供资源照顾你，并且真心对待你的男人也不算很多。我确实很喜欢你，我这个年纪也不像小年轻会玩浪漫。你考虑一下。”
　　mavis淡淡笑笑，这些话并不能打动她，但她也不想得罪客户。
　　章总何其聪明，“你不是一直很想读书吗？我供你，供你脱产读书，所有费用我包了，并且我每个月再给你两万块当生活费。如果你跟我结婚，我会再送你一套房产，就当婚房了。”
　　这几句话击中了mavis的心扉。因为没有拿到中专毕业证，她实际只有初中学历。如果当年家里条件允许，如果继母允许，她一定可以考上心仪的大学。她对读书非常渴望。现在的工作非常繁忙，完全挤压了求学的时间，她一直挣扎在工作业绩和求学考证之间。
　　章总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痛处。
　　mavis发亮的眼睛，让章总看在眼里。他继续说，“你现在当然也能供得起自己，只是需要辞职去读，这等于是没有收入来源。读完之后，又是存款空空，经济拮据，何必这么辛苦呢？我可以一直供你，随你读多久都可以。谁叫我喜欢你呢？”
　　mavis被说服了。现实和渴望让她走到了章总身边。她办理好离职手续，以25岁高龄开始了读书生涯。3年后，她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毕业证和MBA。同时，她也成为了章太太。
　　从此开始，mavis的人生迈入了一个新天地。在老公的帮助下，她进入了一家跨国公司做销售经理，因为能力出众，很快就升到了总监的位置。mavis很清楚，她对这个男人，更多的是利用，若是谈感情，也有，但是这种感情太复杂太功利。她从不掩饰自己强烈的野心和自私，也不在他面前装纯洁乖巧。她感谢他，但没有爱。
　　两年后，她辞去工作，同时也摊牌离婚，除了拿走结婚时章总送的婚房，股票现金期权豪车她一分没要。章总知道她是铁了心要离开自己，感慨一片苦心付诸东流，虽然伤心失望，但也不会强留。
　　一人付出近6年的青春好年华，一人付出大量金钱和心血，没什么是非恩怨、狗血剧情，两人和平分手。
　　离婚后，mavis进入云居，从销售部干到市场部，三年多全情付出，工作就是她的一切。
　　这些隐秘的过往，云居无人知晓。
　　有天下班后，林时令拉住郝漫，“你们老大不在渔城哪，你那么拼也没人看见。我想去健身，你陪我去楼下健身房吧。”郝漫惊掉下巴，心里想“你瘦的跟排骨似的，还健什么身啊？”林时令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走，“我过几天就要回东都了，就这点要求你还不答应啊。”
　　公司楼下新开了一家健身房，名曰露丝威特。当时郝漫想了半天才绕过弯来，露丝威特即loseweight，这不土不洋的腔调。两人刚到门口，一位健身教练走过来。他热情领着两人参观全场，并现场展示自己那一身壮硕的肌肉，同时麻溜地玩转一些不知名的器械，最后，表示自己的私教课对于减肥塑身修身养性有决定性作用。
　　郝漫推推林时令，“你觉得....“她发觉林时令的眼光看向别处。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Lisa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郝漫翻个白眼，她可以走了。
　　第二天她去供应商那里参观，发现宜家就在附近。宜家在南山欧洲城已经开业一段时间了，这是渔城的第一家店，据说人气很旺。作为竞争公司，郝漫很想去看看。虽然是上班时间，但是考察竞争对手，也不算旷工吧，她不知不觉就逛到晚上。
　　排队买单的时候，突然发现队伍的最前面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那瘦高的身形，不是林时令是谁？郝漫正要大声喊他，突然发现以两人的距离，要让他听见，这声量估计可不小。她忍住了。林时令买完单很快走了。
　　在侧门的时候，又遇到他。他抱着一大袋物品，旁边站着Lisa。Lisa的丝巾被风吹歪了，林时令腾出一只手替她整理，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因为Lisa戴着大墨镜，身子又侧着对着郝漫，郝漫看不到她的表情。他们很快上了一辆出租车，飞驰而去。
　　郝漫惊诧莫名，这两人，不会偷偷谈恋爱吧。噢天哪，娘炮小哥跟蛇蝎美人，这对组合会吓死大家的。郝漫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她直愣愣往前走着，连购物袋子里掉了一支向日葵仿真花到地上，都没有察觉。
　　mavis从东都回来的时候，郝漫很想把她看到情形，好好对mavis描述一番。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mavis一句话吓了一大跳，“你想去美国总部培训一个月吗？”这个消息太突然，她一下子有点懵。最近受的惊吓太多，她得缓缓。
　　mavis嘴角上扬，边脱下外套挂起来边说，“我们这家公司的大股东本来就是美国T公司，公司每年会选拔两名优秀员工去美国培训，是荣耀更是鼓励。今年上面给我一个名额，我推荐了你。希望你能把握这个机会，多学点东西。”郝漫懂了，她的心在狂跳，两个手不由自主握成拳头状，开始上下摇摆，她的兴奋劲已经忍不住了。
　　“好了，你想欢呼就欢呼吧。祝贺你。”mavis拍拍她的肩膀，“出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