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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远山》在春天如期上映,被定在了过完年后的死亡档期。前有贺岁的一部电视剧刚刚大爆,分散关注,后又跟好几部大制作撞档。其中一部,还有影帝加盟,服化道十分精美,在各类电视剧期待榜上名列前茅。
      制作方和演员们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只祈祷成绩不会太过于难看。
      刚开始也不出所料,第一、二集收视低迷。电视剧圈有一个相当准确的传统,如果一部剧处于这样的大环境条件之下,从开头能够吸引多少热度,将决定了这部剧是扑,还是更严重地扑的未来走向。而第一、二集,在单台播放时,收视率仅仅位居第五,按之前的经验来看,后面的挣扎基本无力回天。
      林忍在电视剧播出的那天晚上,陪着母亲在家里看,他没有上网看评论和总结,也不回复其他人的消息,即使手机在一旁响个不停。
      林妈妈看完两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她平和地笑着对林忍说:“小忍,你表现得太好了!你是我的骄傲。”林忍抱了一下林妈妈,给自己不停洗脑说,够了,只要母亲认可就行,眼泪却诚实而不甘心地打破了他勉强的笑容。
      又是夜晚,林忍在自己的小床上躺着,无法入睡。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十五岁那年,回到了起点。
      虽然什么都不管不顾,只剩一腔热血和不怕撞南墙的勇气,但其他的,上天好像并不打算要给他。他的一切努力,好像改变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最在意这部剧的成功与失败的人,一个是林忍,一个是宋文博,他们已经拿青春赌了几年,期待着这个赌盘,什么时候能把幸运留给最需要幸运的人。虽然很显然,越渴求,就越得不到。
      陈醉和贺君晗看了电视剧,也大概清楚他们将要面临的状况,但不过是遗憾罢了,因为他们从来不用求助于命运轮盘。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被眷顾的人。不必经历经济上的挣扎,不必把现有的工作当成是救命稻草一样的机会去争取和把握。娱乐圈本来也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即使不在娱乐圈,没有了拍戏的机会,他们的家境和学历,足以让他们依旧生活得自由肆意。所以他们永远有退路,永远优雅,反而不害怕失去,不害怕头破血流。
      所有人都知道,有了保障的失败,通常不会让人摔得太痛。
      《远山》剧组的沉默和伤感,只延续了一天。所有人都没想到,从第三集开始,同伴跳楼,事件错综复杂起来,剧情步入正轨之后,好几位粉丝过百万的电视剧点评家,不约而同地推荐起了这部剧,而最强劲的对手,那部大制作的古装片,因为是周播并不参与第二天的竞争。《远山》的收视率开始呈现出爆发的态势。
      因为剧情的新颖,没有多余累赘的感情线,人物智商在线,在这之后,《远山》一直霸占收视率排行的榜首,网上播放量更是惊人,在各类社交平台上的讨论量直线飙升,每出新的一集,都会登上热门电视剧的榜首。
      林忍,陈醉,贺君晗,宋文博轮番上热榜,他们的社交平台粉丝数量百万级增加,随着剧情的推进,热度不降反升。
      《远山》从低迷到崛起,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而这四个新人男演员,也凭借着这部戏,实现了口碑和成绩的双赢。剧方组织了一个盛大的庆功宴,同时宣布了筹拍第二部的计划。
      好评如潮,鲜花掌声之后,征程以非常优待的姿态,签下了林忍、陈醉、贺君晗,趁着他们铁三角的人气正处巅峰的时候,宣布他们组成团体,以surmount为名出道,以影视、音乐、综艺的全面发展为方向来打造他们。
      林忍三人住进了公司安排的集训基地,请了业内各个方向的有名人物来为他们授课,一切都顺利地发展下去,三人的星途万众瞩目。
      征程定出这样的路线,不是贸然的举动。林忍学习吉他多年,在街头演出过很多次,在大学时还是他们舞蹈社团的主舞。而陈醉本就是聪明灵透有基础的人,学习钢琴给了他非常好的乐感,他还在那个著名的音乐教授那里学习,所以在这方面是三人之中最出色的那个。贺君晗在国外读书时,也通过家里的关系,认识了很多有才华的音乐教师,还自己尝试做过自媒体的脱口秀,也算是相当有基础。
      而这一次的封闭训练,可以说是征程倾全力安排的。无论是哪个方面的教师,都是那个行业的权威人物。而他们的训练强度,也绝非一般的推出唱跳组合的强度能比。
      就算是没什么基础的普通人,这么一场训练下来,也能在音乐和舞蹈方面有非常大的进步。
      按道理说,林忍的多年蛰伏终于换来了破茧而出,还接近了实现自己唱歌的愿望,他应当因为万事称意而感到轻松愉快,事实却不然。
      突然的爆红、接踵而至的通告,反而带给林忍一种迷茫感。他很庆幸命运这一次站在了他这一边,但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之下,他每每审视自己,总觉得差了些什么,患得患失地怀疑自己是否能够配得上那些呐喊、追光灯、应援棒,不知道他们到底爱他什么,爱他在电视剧里的角色,爱他在台上没有包袱的综艺感,还是爱他真正的自己。
      林忍每每想到这里,总会自嘲地释然,他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是“真正”的自己,又何必希望别人能够发现和去爱呢?
      林忍的烦心,除了事业上的,还来自于私人的感情上。一方面,他爆红之后,原本交往的圈外女友觉得二人的世界悬殊太大提出分手,而另一方面,来自于陈醉。
      陈醉从那次去他家吃饭后再没主动联系他,原本林忍也不在意,大家都是艺人,各有各的难处,自然不会真像陈醉安排的那样天天呆在一起。但是组成组合后一起见面训练的时候,陈醉跟以前总是不一样。
      换作别人,看到陈醉依然是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该疯玩的时候也疯玩,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但林忍从再一次见到他开始,就感觉到了陈醉的不对劲。陈醉不再叫他林忍,而是乖巧地喊他林忍哥,林忍与贺君晗打闹的时候,他也不参与,只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每次练舞练得满头大汗,林忍给他擦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会躲避,接过纸巾自己对着镜子把汗水沾掉。
      陈醉有意识地在跟林忍保持距离,有时候让林忍也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太粘人的时候,觉得他过头了,他不粘人的时候,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突然就生分起来。
      林忍心里有数,他发的那篇日志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只是在电视剧播出期间被公司压了下去,但陈醉一定是看到了。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在他心里,陈醉不只像一个惹人喜欢的弟弟。他总在陈醉身上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备受宠爱,不懂得世故,直来直去,天真烂漫,横冲直撞,活力满满。
      这一切都让他忍不住去靠近陈醉,去关心他,去爱护他,就像重温他自己的童年一样。而陈醉的刻意距离感让他有种被冷淡的失落,尤其跟之前相比。
      在剧组的时候,他拍戏的时候,陈醉就抱着他脱下来的衣服,乖乖地站在一边等他。他单人的夜戏,其他两个没心没肺的人早就回去睡觉,累了一天的陈醉眼皮都抬不起来,也要等他结束了两个人一起回房间睡觉。脸上沾了很难看出来的睫毛、小污渍,陈醉总是第一个发现,帮他摘下来,帮他擦掉。
      陈醉对他真的是尽心尽力地好。林忍对来自别人的关心和爱护向来看重,因为经历比较坎坷,所以一直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此刻,陈醉对他的疏远,让他几乎每日每夜都惭愧后悔,觉得是自己莽撞,不懂得珍惜别人的好,才让陈醉保持着这样不尴不尬的距离。
      “被逼成长”,是林忍觉得最残忍的字眼,因为他自己也就正处于这样的路途之中,没想到,他的无心之失,好像也让陈醉陷入了与此相类似的漩涡之中。
      因此,林忍心灵上的折磨持续了很久。
      这方面的困扰甚至大过于事业,让林忍时常心不在焉。他和陈醉这样的尴尬处境,一直持续到了训练一个月之后。
      这一个月,他们接受了强度非常大的体能和动作训练,对于常常健身的贺君晗和陈醉来讲,还能勉力支持,但对几乎从来没有如此锻炼的陈醉来说,实在是有些过度。
      每天受训完毕,他累得不想说话,所以和林忍不咸不淡的相处,一方面因为他精神上的控制,另一方面也来自于他体力上的吃不消。
      他也是有执拗劲儿的人,即使好多次林忍走到他身边,要帮他教他,他都是拒绝。被谁看不起都可以,他不能再做时时刻刻跟着林忍的小尾巴。
      陈醉非常清醒地知道,如果林忍一直扮演着照顾他的角色,那么他将永远是林忍的兄弟,他不想要这样。
      不要林忍因为他的好来报答他,也不要林忍把他当弟弟看待和照顾。只有摆脱这种绝对的依赖,他才有可能把林忍心中的关切疼爱,转变成某些更为微妙的感情。
      感觉一向敏锐的他,知道林忍应该是个从小到大没对性向产生过怀疑的人,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坚决。他要做的事情,是一步一步让林忍明白,这个世界有很多种可能,不是只有循规蹈矩和传统谨慎。
      所以疏远林忍,并不是陈醉灰心丧气了,反而是他燃烧斗志的前兆。
      磨了一个月,体能的集中训练终于结束,转为更为轻松的常规性塑形训练,而陈醉擅长的音乐艺能的培养课,终于要开始了。体能训练结束那天,陈醉如释重负,全身都轻松下来,回房冲了澡之后,他一个人去了音乐教室。
      如果说,贺君晗进娱乐圈是因为从小喜欢综艺节目,想自己去做个名嘴,而林忍半是迫于生活的压力,半是为了实现父亲的理想的话,陈醉则是一个最为纯粹的音乐的信徒。
      很小的年纪开始陈醉就开始学习钢琴,家里的气氛不比学校更轻松,父亲是严谨的医生,而母亲则是一所大学的教授,他们希望陈醉也做一个强大、自律、一丝不苟的成功者,所以一直对他要求严厉。
      所以陈醉从小成绩优异,是正正宗宗的“别人家的孩子”。
      童年时期的他,相当乖巧听话,从来都是弟弟妹妹的学习模版。无论在哪里,他总会是最受关注那一个,长相出色,各方面都很优秀,鲜花和掌声伴随着他成长。
      管教甚严的家庭环境,优等生的束缚,让他在小时候总是压抑自己,想讲的不敢讲,想做的不敢做。他太重视别人的看法,也太重视已经养成习惯的自己的优异。
      他要比别人好,这是他的执念。
      但世界上没有单面的人。他表面越乖巧服从温驯,心底里就越想打破这一切。陈醉小小年纪,已经感受到了枷锁的无处不在。会伪装,不代表喜欢伪装,装得久了,对自己的认知都混乱起来。
      别人都说我是这样的人,或者我应该成为这样的人,但全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对这种仿佛命定的“应该”,这种不需要解释不需要验证,从天生下来就是权威选择的“应该”,有多么令他厌恶。
      于是暗地里,陈醉开始去尝试那些“不应该”的事情。他做了才明白,原来自己天生就会喜欢上“不应该”喜欢的人。
      一切积攒到青春期的时候爆发。母亲接到一个原本应该是他接的电话,对面的人是一个学长。陈醉母亲有多爱儿子,此刻就有多震怒,那个男孩子细细软软的声音和腔调,以及接起电话的那一声“小醉”,很难让她不想到别处去。
      陈母与陈父的性格恰恰相反,她的严厉来自于她给陈醉的密不透风的爱,这种被常人看作是溺爱的行为,在陈醉这里等于另一种严厉。她哭着求陈醉不要再跟那个男孩子联系,情绪到了激动处,甚至告诉陈醉,如果发生了她想象中的事,她就会服毒或者跳楼,逼迫陈醉承诺以后不再联系那个学长。
      陈醉答应了母亲,当着她的面,删除了学长的联系方式。那时,陈醉还在美国上学,他周围的人,没有因为喜欢男生或者女生而感到纠结的,只要喜欢,就去尝试。
      他的这一次尝试被暴露出来,然后生生掐掉。但那颗种子依旧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生机勃勃。于是在他十七岁生日那天,陈醉在生日宴会上,向家人宣告了他的取向。
      那是陈醉第一次看到冷静的父亲暴怒的表情,他抓起桌子上原本要给陈醉的生日礼物,向他投掷过来。陈醉没有躲避,那是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它的定价也从侧面反映出它的坚固。陈醉的头被砸中,有几缕温热的液体从他的头上蜿蜒曲折而下。
      他的十七岁生日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或许正是因为陈父陈母太喜欢稳妥自然,所以要安排给他们一个先乖巧而后叛逆的陈醉,一个下定了决心,就会放胆去做的陈醉。冷战了半年,陈爸爸被调回国,陈醉依旧像铁石一样顽强。
      后来,除了陈醉以外的所有人都屈服了,陈醉的取向,不再被当作问题来讨论。虽然极度不愿意,陈父陈母还是保持沉默,维持了一种表面上的和平。
      那段时间里,陈醉总是茫然,不知所措,和他表现给家人的坚定完全不一样的是,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纠结。
      他爱他的家人,他也爱他自己,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因为爱亲人而不忍欺骗,因为爱自己而不忍压抑,分明都是人世间最温柔的爱,为什么收取到的却是双倍的痛苦和伤害。
      于是每天关在房间里,听各种风格的歌,自己试着写词,虽然结局总是他写到筋疲力尽,写到情绪崩溃,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但总归是让他有事可做。
      白天还好,就算是发呆,也能骗自己说至少不是无所事事。看看忽然飞过的小鸟,翻翻之前朋友寄的明信片,打打游戏,都是选择。
      但到了晚上,是这个世界都需要睡眠的时候,没有其他的方式,睡眠是最正统,最普遍的选择,是让人无法抗拒的选择,陈醉却做不到。他的叛逆不再服从于他了,至少在晚上。
      他睡不着,即使睡着了也容易惊醒,无论他怎么强迫,怎么挣扎,无论他四肢有多无力,头有多重多痛,他仍然是清醒的,眼前一片漆黑,周围一片死寂,但他的心在叫嚣着,积极地提醒他,他仍然属于白天,没有被黑夜接纳。
      没有睡眠,陈醉也就没有了最便利的自我安慰和自我欺瞒的方式,他把自己困在想不通,做不到的漩涡里,几乎要发疯。
      他开始易怒,暴躁,情绪起伏变大,有时候好好说着话,眼泪就莫名其妙掉下来,明明前一秒还十分开心,后一秒立刻没有理由地怒气冲天。
      由于跟父母的尴尬关系,他的症状没有被给予应该有的关注。
      终于有一天,他例行公事地拿了一把小刀,在手腕上用力地画出狰狞的伤疤来代替他的睡眠,他的愉悦,他的放松的时候,被进来送牛奶的母亲看见,陈醉被送进了医院,手腕上的不过是皮外伤,真正的伤害来自他的心,陈醉被确诊抑郁症。
      也从那天开始,陈醉越发痛恨起一个人的夜晚。
      因为父亲在医院工作的关系,陈醉遇到了一位非常好的心理医生。那个女医生温柔、体贴,不想要改变他,只想要理解他。至少她让陈醉这么觉得。陈醉认真地吃药,住院,服从一切的安排,回到小时候,回到那个乖小孩。
      那时候,医生问他,最喜欢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他第一时间想起了他的音响,以及音响里流淌出来的,沙哑的,清亮的,浑厚的,低语的,高亢的各种歌声,每一个音符向外挣扎讲述自己的故事的瞬间。
      陈醉从那时候开始,向母亲大学的一位教声乐的教授学习唱歌,学习怎么把那些情感,那些画面,那些思考融入进他的歌声里,怎么把它们真正变成一首歌曲,既含蓄又明白,既委婉又直接,既美妙梦幻,又残忍冷漠。对于陈醉来讲,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用音乐去叙述,因为是音乐给了他某种意义上的救赎。
      有机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歌,属于自己的舞台,是陈醉的梦想,他觉得更幸运的是,有人和他一起,而不是孤身一人。所以他对这一次的机会倍加珍惜。推开那间音乐教室的时候,陈醉几乎是以面见神圣的心情,仿佛打开的是通向天堂,或者地狱的门。
      训练室里空无一人,正如陈醉所想。一架钢琴躺在训练室的角落,陈醉打开灯,走过去,他一个一个地按动钢琴的按键。他的心脏随着乐声的流出,越跳越快。陈醉站在训练室中央,哼起一首歌来,这是他之前写词,老师谱了一小段曲的半成品。
      蝴蝶停在指间
      少年一往无前
      如果路途遥远艰险
      留给命运解决
      我不曾拥有黑夜与白天
      就把它们拜托给烈焰
      烧掉自私与胆怯
      我要看到自己的脸
      未来在梦想消失处闪现
      百转千回
      我要你在身边
      陪我站在世界对立面
      直到一切毁灭
      ……
      一开始,陈醉轻轻地哼唱着,越到后面,他的反应越激烈,后面甚至近于嘶吼。他跪在地上,感到一阵沸腾的热气从他的身体里穿过,他在里面挣扎燃烧,既想要攫取它的温度,又尽力逃避被那火热灼伤,最后却发现,那一腔热愿突然就自己离去了。
      回到现实,音乐训练室,他自己一个人在。只剩下无限的空寂、冷意和蜷缩在角落的黑暗。
      他跪着,大口喘着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抬起头来。
      撞入陈醉眼帘的,是那个他熟悉得不得了的身影,林忍站在音乐训练室门口,带着微笑看着他,然后用力地鼓起掌来。陈醉定在原地,看着林忍。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色的牛仔裤,眼睛里跳跃着明亮的光彩。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林忍那双眼睛的一刹那,陈醉强烈地感觉到,他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他明白他的痛苦,他明白他的挣扎,他理解他。林忍向陈醉走过来,伸出手。
      陈醉拉住了他的手,同时被他拉起来。林忍给了他一个拥抱,如同那一次林忍让他惊艳的表演之后,他给林忍的一样,只是没有他那些暗暗的小动作,是更为真诚的、有力的、热情的拥抱。不知道为什么,陈醉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来。
      这时候他听见林忍的声音,不知道从胸腔还是从喉咙发出来:“小醉,这是我听过最棒的歌,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歌手。我好放心,我有你这样的队友。”陈醉抬起手来,也用力地回抱着林忍,为知己者死的意义他在这一刻参透。
      是的,他想要从心底里吼叫出来的,除了那些孤独痛苦,那些自我折磨,那些难言苦衷,更希望有人能听出来,他渴望陪伴,渴望理解,渴望被肯定。
      林忍明白,林忍懂得。
      在这个空空的音乐训练室里,陈醉收获到了满溢的欢欣与喜悦。
      他想,这孤寂枯燥,一个人保存和封藏一切的日子,大概到这里就要结束了。终于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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