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Skycg

31、第 31 章

　　被送回家的时候，陈妈妈还没有睡，给陈醉调了杯蜂蜜水，正想问为什么林忍没有跟着一起过来的时候，陈醉灌了一口水，突然情绪失控地大哭起来。
　　陈醉保持稳定治疗之后，已经很少有这样状况发生，陈妈妈被吓了一跳，急忙把他扶到房间去，一起在床上坐下来。
　　在熟悉而有安全感的环境，容易让他放松和情绪稳定，作为母亲，陈妈妈一直小心翼翼地按照这一切来照顾陈醉。
　　而且，以她对儿子的了解，爱面子的他要是被弟弟妹妹看到自己这么丢脸地大哭，一定会耿耿于怀好久，说不定还要找茬去跟他们吵架。
　　一个陈醉够闹腾了，再加上弟弟妹妹，陈妈妈觉得自己招架不住。
　　“怎么？”轻轻拍着陈醉的背，陈妈妈温柔地问他。
　　陈醉哭得不能自已，抽抽噎噎地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把头低垂下去，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从他手背上突出的青筋就能看出他有多么用力。
　　发丝牵扯着皮肉，陈妈妈看了都心疼，她轻轻拽着陈醉的手，说：“事情发生了，让自己痛苦也不能让时间倒流，不如告诉我，毕竟我也多活了几十年，看能不能一起想办法解决。”
　　“没办法了妈。肯定没办法。”跟着母亲的手松开自己的头，陈醉用手掌盖住眼睛，像是要把那些眼泪都堵住不让它们流下来。
　　“跟林忍有关是吗？”听到那两个字，陈醉身子一僵，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今天晚上做了些什么不恰当的事情，把林忍惹生气了？”
　　“林忍是个很有包容心的好孩子，你放心，他不会就因为一些小事跟你太计较的。说不定，明天你好好哄哄就可以了。”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想理我了。我完蛋了。”陈醉深深吸了一口气，然而却没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反而更情绪激动无法控制地放大了声音：“我真的完了。”
　　“你又去跟别人鬼混了是吧？”看到陈醉这个反应，陈妈妈心里有了点数，以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大概率是他又做了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事情，让林忍发现了。
　　陈醉的事情，十件有十一件他都会告诉母亲，所以陈妈妈知道儿子是惯犯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怎么比得上林忍？我只是头脑一热，没有想这么多……”
　　“所以当时，你是跟着自己的心去做的还是跟着你的情绪去做的？”陈妈妈从床上起身，为了正对着陈醉，半蹲在地上，看着他。
　　“你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了解。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没有办法让你改变你自己。你需要考虑，你的自责来自于不该这么做，还是不该被他发现。如果是不该这么做，那意味着你还想为他变得更好，如果是不该被他发现，那其实你们两个不合适，除非林忍能接受你这种生活方式。”
　　“我不该这么做，我对不起他。”
　　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陈醉又接着说：“可是我不知道他有多喜欢我…”
　　他回想起，林忍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情，除了震惊慌乱内疚，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欣慰。
　　林忍因为这件事情发怒，林忍再也不是那个可以控制住一切情绪的人，这一切，源于他对自己的占有欲，源于来自内心深处的爱。
　　在eva那里他可以保持冷静，在自己这里他不可以了，他爱自己胜过于爱eva。
　　原来爱可以靠这种方式丈量出来吗？陈醉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扭曲而变态。
　　“他万一不喜欢我呢？他万一只是想尝尝新鲜呢？他万一遇到了真的喜欢的女孩子，会不会不留情面地就跟我断绝来往呢？我每一次想到这些，就觉得，我为了他把自己变成这样，值不值得？”
　　“可是林忍他是那种人吗？”陈妈妈把手轻轻搭在陈醉肩上，“其实你在以己度人不是吗？”
　　“你很少拥有这么长，这么认真的感情，你总是众星捧月地自然而然地享受着别人的爱和奉献，你认为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才是爱，但林忍是你以前遇见过的那些人吗？”
　　“如果他跟你以前交往的对象没什么不同，那你还会这么难过上心吗，你爱他，不就是因为他跟别人不一样吗？”
　　“林忍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男孩子，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他跟你不一样，跟你以前交往的所有男孩子都不一样。”
　　“你要是一直用这种方式去麻痹你自己去试探他的话，你们可以趁早分开。”
　　陈妈妈神情严肃，把一包餐巾纸塞在陈醉手里。
　　“如果这种关系变成了对你的折磨，如果你觉得为他做一个一对一的情人根本违背了你的本性，如果你一直在猜忌中推进你们的关系，那么最终结局肯定不会太好。”
　　“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不想你们因为一件本来很美好的事情，这么痛苦。”
　　陈妈妈站起来，把陈醉的头轻轻搂进怀里：“差别很大的两个人很容易互相吸引，但却不容易弥合矛盾，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作为母亲，我了解你的性子，你选的这条路也不好走，所以希望能有像林忍这样可靠的乖孩子跟你一起。但如果不行，你快乐最重要。”
　　陈醉把头埋在陈妈妈的睡衣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薰衣草的香气，虽然还在流眼泪，却已经比刚刚情绪好了许多。
　　“妈妈，我不能放弃他。”陈醉嚎啕哭过的嗓音，显然有些沙哑，但并不影响他说话时语气的坚定。
　　“可能会痛苦，会折磨，我都知道，但是比起不跟他在一起，比起失去他，那些伤害就是微不足道了。跟他一辈子纠缠我也愿意。”
　　林忍对于他的意义，早就不只是一个恋人。
　　他让一个对世界冷眼相看的人开始重新萌生出温柔和希望来，他帮一个素不相识畏缩而生疏的娱乐圈新人逐渐适应并成长，他能在没有语言介入的情况下读懂他，让他明白知己二字的重大。
　　林忍满足他对爱人的所有想象，在事业上也能相互扶持，他是他遇见过的最好那一个，最无可替代的那一个。
　　他不能放弃他，他无法离开他。
　　光是在心里预演着和林忍分别的场面，陈醉都心如刀绞，觉得自己的血肉正在一片片地被割裂，然后往伤口倒上大把的盐和酒精。
　　“好的，你要明白，我跟你爸爸、你弟弟妹妹，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开心幸福，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想了想，陈妈妈又加了一句：“也不要勉强别人，一切勉强和妥协背后，都是不圆满和遗憾。”
　　“我知道了妈。你也就这个时候像个教授。”
　　“小兔崽子，刚好起来就瞎编排你妈妈。下次不给你面子聊天了。”陈妈妈看儿子好了不少，转头往门外走去：“早点睡吧，如果要把我们小忍追回来，没有健康的身体，革命的本钱是不行的。”
　　“晚安。”
　　“晚安。”
　　陈醉躺在床上，开始给林忍发消息，短信编辑了又删，快要发出了又取消。
　　他的踌躇犹豫，他的退缩不前，那些异于寻常的一切，都是因为林忍。
　　陈醉每每想到林忍，都有一种宿命感。
　　但一想起自己抱着那个男孩子亲吻的画面，他又觉得自己这样矛盾。
　　心里非他不可，身体却做出些相反的事情。
　　不管是为了试探他的喜欢，还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放纵的机会，都不算是应该。
　　陈醉慢慢开始意识到，大概在感情这一方面，跟传统的价值观相比，他的确有些天生的缺陷。
　　但他也不愿意想得太多。
　　按下按键，他把短讯发出去：“对不起。”
　　觉得这三个字远远不够，他又发了一条：“我想见你。”
　　这两条信息一下子打开了陈醉的话匣子。他开始不停给林忍发短信。
　　“我错了，我不应该。”
　　“我就是一个任性又不顾别人想法的怪人，我该死。”
　　“你可以不原谅我，我也没资格让你原谅我。”
　　“林忍，绝对没有第二次，我保证，用命来保证。”
　　“你是不是睡了？我会不会吵到你？”
　　“今天是我过的最糟糕的一个生日，我知道我自己是一个多么糟糕的人。”
　　“你明天起来应该能看到这些消息，回复我好吗？哪怕一个字，哪怕让我滚开都可以。”
　　“我一直等你。”
　　想了想，陈醉摸出林忍买的戒指，迎着灯光，打开了盒子。
　　简约大气的款式，戴在男孩子手上正合适。像他们这种，常常戴着饰品的人，这个戒指的存在感就刚刚好，不会太抢眼和突兀。
　　陈醉取出指围相对要小些的一枚，里面刻着字，一个“忍”字。
　　本来指的是林忍的名字，但放在他们现在这个状况里，实在有些讽刺。
　　叹了一口气，陈醉戴上了这枚戒指，无名指，刚刚好。金属的冰凉触感让陈醉仿佛又一次惊醒，看到林忍就站在他面前。
　　他的心就像下了一场针雨，密密麻麻地扎进去，根本来不及呼痛，第二波更大的，又倾盆而下。
　　戴着戒指拍了一张照片，给林忍传了过去。
　　发完最后一条，林忍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陈醉在键盘上打上他的手机号码，十分想拨出去，希望马上就能听到他的声音，又怕听到他的声音。
　　其实以他对林忍的了解来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短时间内，他一定是不理会的，不管对方怎么折腾。林忍在冷处理关系上有着绝佳的天赋，陈醉之前也有领教过，相当可怕。
　　陈醉从小就是焦点，他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被人把这种光环和关注夺走，尤其是他在意的，重要的人。可以跟他吵架，甚至可以上升到动手，只要他知道，自己仍然是被注意到的那一个。
　　偏偏遇上林忍这样的克星。在林忍那里，如果想屏蔽掉一个人，极其容易。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你问他答，你互动他回应，但就是跟平时非常不一样。
　　先是能站得多远就站多远，然后口头禅变成“嗯”“好”“没有”“哦”，要有肢体接触时，他就把手臂抱起来，侧身把背对着你。
　　这个姿势很微妙，想碰他手不行，想揽他肩膀别扭，想抓他手臂，也很难有合适的位置，是有林忍特色的防备姿势。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一定不会落在你身上。好像在跟你说话，其实在盯你身后的墙壁，被硬cue到要互动，他就算笑着看你，眼神也好像没有聚焦，里面空无一物。
　　站在他身边，也等同于没站在他身边。无论怎样表现，无论怎样找话，在他那里，都是可有可无。
　　滤掉那个人在眼里存在的意义，就当成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保持社交距离，这是对陈醉这种渴望关注的人，最大的打击。
　　他只能等，林忍虽然在训练，但也安排好了演唱会的准备时间。也就是说，每隔半个月他们总会见上一次，只要见面，只要能够再在一起，就还有机会。
　　而最近的演唱会，就在下周，他只需要忍耐一周，就可以重新见到林忍。他决定，无论林忍要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一并接纳，只要能够得到他的谅解。
　　虽然陈少爷决心是这么下的，但一般而言的情况与他预想的有很大出入。他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脾气好，尤其面对一个冷脸冷眼冷言的林忍。他是很容易就被情感操控的人，火气一上来，一定是先把狠话说了，之后，打脸悔恨，就另当别论。
　　陈醉的性格，虽然在林忍面前已经削弱了不少，却还是那个没把道理说明白就死不撒手的人。大概遗传了母亲的教授体质，他一定要科学有条理地把架给吵赢。就算已经生气到不想理对方，但觉得自己话还没说清楚，就一定要掰扯清楚再甩手离开。
　　这件事发生之前，他们都了解彼此，所以尽力避免矛盾，但这一次，实在避无可避。
　　陈醉在疯狂给林忍发消息的时候，林忍已经把手机关机，但没有回剧组。
　　第二天的训练定在下午，他苦苦求了导演，才离开，又马上回去，实在不是正常的行为。不想让自己成为被猜测的新闻源头，林忍本来决定回家。
　　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太晚，林妈妈应该睡得正香，如果这个时候回去，一定又会吵醒她。母亲的睡眠一直不太好，这一点林忍也清楚。
　　所以这样一看，好像回家也不是什么绝佳选择。
　　挪了一下位置，林忍发现兜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自己。那个戒指盒他已经掏出来扔在地上了，还有什么？
　　林忍隔着衣服捻了一下，一把钥匙。
　　陈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间公寓的钥匙。
　　本来按他现在的心情，是绝对不会去跟陈醉相关的任何地方，但身份证放在剧组安排的房间里，身上的现金也不太多，又不能回家打扰林妈妈睡觉，这把钥匙，那间公寓，好像成了他唯一的选择和去处。
　　越想逃掉那个人，却越要受他的关照，林忍轻轻叹了口气。
　　盛怒之后，他觉得心底很空。怀着那样一种期待，他紧张地准备着给陈醉的礼物和惊喜，遇到意外之后，他又在紧张和愧疚之中煎熬了好久，到去了酒吧，看见引起他一切情感波动的对象，抱着别人亲吻时，怒火又席卷了他的整个心灵。
　　而现在，站在这间小公寓门前，那些纠结在一起的情感线结随着他的冷静消失了，反而让他从杂乱而充盈的世界里坠落，到了一片无垠的茫茫雪原。
　　掏出钥匙打开门，他缓步走了进去。
　　因为工作的关系，虽然已经收到这份礼物很久，他却没时间来看看。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陈醉给他准备的小画室。
　　也正像陈醉说的，这个小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家具厨具一应俱全。整个房间的配色极其简单，客厅里放着米色的沙发，落地窗的窗帘是白色的。里面最显眼摆在正中的是一个画架，做工精致，画架旁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整整齐齐地依次摆放着不同型号的画笔，各大品牌的水彩、颜料，不同种类的调色盘也叠在一起。画架的右边摆了像楼梯一样的一个柜子，第二层比第一层大一些，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大一些。林忍拉开一层一看，不同材料相同尺寸的画纸标了号码分类放着。
　　这么一看，这间小房子竟然比林忍去过的任何一间画室都材料齐全。
　　客厅里的灯光还是多色的，按第一下是暖橘色的光，按第二下就是正常的白光，按第三下就是略略偏黄的介于前二者之间的光。
　　虽然是新买的房子，里面却一点异味都没有，反而有柠檬柑橘的淡淡香气，让人心旷神怡。林忍走到卧室，打开门，一张柔软而舒适的床，已经布置好了，为了保持洁净，上面还专门披了一层防尘罩。
　　床头柜上放着两个相框，一是林忍和陈醉在首场演唱会时，林忍搂着陈醉的头，轻轻与自己的相碰的照片，另一张则是林忍和林妈妈一起吃饭时，陈醉偷拍的照片，母子二人其乐融融，看了就让人觉得温暖。
　　卧室里还有个小书架，上面放满了林忍提过的感兴趣的画家的画册，还有一些关于美术的研究性的书籍，书架的最上层放着按照林忍以前随手涂鸦的漫画，做出来的surmount的q版公仔。
　　陈醉为了这样一份礼物，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精力和时间。
　　林忍重视和在意的一切，陈醉好像比他还要上心。之前生日的那个吉他，现在生日的这间画室，陈醉的一片赤诚，让捏着房间钥匙的林忍都觉得手心发烫。
　　陈醉是真的在用全力对自己好，林忍从来没有怀疑过。
　　同样地，林忍虽然也交过不少女朋友，但从没有一个，能够让他感觉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如此钟爱另一个人。
　　他的一切，哪怕是琐碎的小事，都被陈醉放在心上，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怠慢。
　　陈醉那么爱他，那么那么爱他。
　　林忍躺在那张小床上，静静地回想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从不怀疑陈醉的爱，但他面对这样一份爱意时，总觉得畏惧。
　　没有安全感的从来不只是陈醉一个人。这一点，林忍自己非常清楚。
　　他本来就是一个对所有事情都不安的人，经历过那么多求之不得，也经历过那么多得而复失，能够把握在手里的东西，除了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就一无所有了。
　　越美好的东西，越在意越想保护的东西，往往也是人生中最让人无能为力的部分。
　　陈醉，就是林忍目前最难以把握的人，又是他最想把握住的人。
　　林忍对爱向来敏感，陈醉每一个看向他的眼神，带着缠绵的情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仰慕，想把全部自己拱手送与他的倾心，他都能感受到。
　　这样珍贵纯净，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回应得了。
　　人的冷静理智步步为营，只在不够重视，不够掀起情感波澜的时候。林忍对陈醉显然已经不在这范围内了。
　　想要回应他，想做许多许多事情，却也有太多阻力和障碍，汲汲于突破，往往更加笨拙。
　　林忍尽力在拆自己身上的枷锁，因为他的爱人，是这样一个热爱自由充满生命力的人，他要靠近他，用无限的努力。
　　但在陈醉那里，原来这样的进度还不算快，原来这样的努力还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原来他要得那么多，多到林忍都不知道要怎么给他，自己能不能给得起。
　　而给不起的结果，陈醉很快地摆在了他面前。
　　这让林忍的不安感更加浓郁。
　　他明明那样喜欢自己，却也能在意乱情迷间跟别人亲密。一旦他脱离了喜欢的状态，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光是想到陈醉会像对他一样对别人好，或者说是更好，林忍就躁动不安。
　　这种失控感，让他恐惧抗拒，但偏偏又难以调节。林忍想到之前拒绝陈醉，如果那时候自己再坚定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相互折磨？
　　躺下也睡不着，林忍起身，走到客厅的画架面前坐下，拿出画纸，选好画笔，拆开颜料。
　　线条，色彩，在洁白的纸上缠绕穿行，林忍把一切情绪灌注在笔尖，紧紧皱着眉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觉得心里一空，那些恼人的情感变成图案在画纸上氤氲开来。
　　心里的感觉没有了，身体也像被抽空了似的，林忍疲惫地起身，在画纸上题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标了年月日，林忍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却不自觉地写成了“陈醉”。
　　他立刻反应过来，想要涂改，却突然发现，这张画配这个名字，简直应景到不行。
　　他心中的纷繁思绪本就因为这个名字而生，甚至这幅画也是为他而生的。
　　画纸上是一双眼睛，瞳仁原本是浓黑，被林忍调了点蓝色进去，深沉而锐利，就像一块深海捞起的蓝宝石。浓密纤长的睫毛让这双眼睛更加深邃，也更加难以捉摸。
　　被睫毛盖住或者说是削弱的部分，不知有多美丽，又有多么神秘。
　　这是林忍心中的陈醉的眼睛。
　　事实上，就算不知道林忍心中所想，一看这双眼睛，也知道是陈醉的。
　　这样的一双眼，除了他，又有谁呢？
　　画完画，已经是深夜。林忍明天还有训练，他必须要去睡了。
　　这样的一幅作品好像消耗了他极大的精力。此刻他终于有了困意，躺倒在小床上，慢慢地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