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Skycg

23、第 23 章

　　林忍带着病，在三天内把积压的工作都给完成了，之后接的工作也一个不落下，几乎是连轴转。童桦看到他这么拼，都害怕再给他累病下去，但劝他的时候，他也不听。因为自己的身体耽搁工作，他总觉得愧疚，认为是自己给别人带来了麻烦。
　　贺君晗温河的电视剧也已经开机了一个多月，走的是集数少的偶像剧路线，所以很快就要杀青了。电视剧拍摄完成后，他们也有各自的活动商演要参加，也算是大忙人的节奏。
　　陈醉那边的工作要清闲很多，算作他在台上瞎说话的惩罚，公司只给他安排了一档综艺，比起他的团员们，曝光度显然要少了许多。但陈醉就是有这样的运气，在节目里表现得又有梗又机灵，反而受到了最多的关注。
　　录制间隙里，陈醉经常去探班林忍，甚至能做到几乎每一场活动结束之后，都是他接他下班。
　　那段时间里，陈醉和林忍几乎去遍了当地美食排行上靠前的所有餐厅，有的时候，还是两个人一起坐的情侣席位。这种奢侈生活林忍本来并不想一直保持，但不愿意扫了陈醉的兴致，于是跟着陈少爷过了好多天名为浪漫，实则铺张浪费的生活。
　　两个人一起去有情调的各种餐厅吃饭，对于林忍来说，是绝对不用怀疑的约会模式。从小就是顶天立地的钢铁直男的林忍，因此几乎每一次，都是他假装去卫生间，或者要出去打电话，找遍了借口溜出去把账单先给付了。
　　简直让陈醉哭笑不得。
　　“你怎么弄得我就像被你包养一样，我不是付不起啊？”
　　又一次得知了林忍已经悄悄买单之后，陈醉用背包遮住两个人的手，轻轻捏了一下林忍手掌心，小声问道。
　　“这种时候应该我付啊。”林忍转头，用更疑惑地眼神看向陈醉，“不应该吗？”
　　“好啦应该应该。”嘴上回答着，陈醉的手已经悄悄跟林忍的十指紧扣。
　　从外边看他们两个，就像两个好兄弟肩并肩地站着说话，谁又能想到，其实暗戳戳地已经紧紧把手牵在一起了呢？陈醉的小心思，让他又一次心里暗爽到忍不住笑出来。
　　他的好看的眼睛弯了起来，笑意从浓密而翘的睫毛间扑闪出来，一只眼睛微微闭上，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林忍看着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这样的笑容点亮。
　　陈醉真是独一无二的璀璨少年。敢说敢做，从不畏惧或者逃避结果。拥有那么一往无前的天真，拥有那么热血沸腾的青春。
　　林忍又紧了紧握着陈醉的手，想起之前自己那么决绝地要离开他，如果真的做到了，他将会多么追悔莫及。
　　这是从小到大都以为自己只喜欢女生的林忍，第一次对一个男孩子，生出要亲吻的想法。
　　虽然他没有这么做，观念的桎梏，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没有这么容易突破。但在两个人坐上车的时候，林忍想了想，拉上自己的帽子，装作要跟陈醉说话，预备在他脸上亲上一口。
　　没想到凑过去的时候，眼神非常好的陈醉，看起来是在准备开车，但已经发现了他的靠近，于是配合地转过头来，林忍差一点就没刹住车。还好他及时停止动作，离陈醉的嘴唇大概只有几厘米这么近的时候，两个人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嘴唇对着嘴唇，僵持住了。
　　林忍觉得，自己的脸快要被这个偶然事件带来的热气给烧坏了，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热度在他全身都攀升。
　　泡过各种类型的男人的花花蝴蝶陈醉竟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看着林忍近在咫尺的脸庞，只觉得心如擂鼓，又欢喜又紧张。
　　但终究是比林忍见过世面的人，陈醉先从那种纯情的害羞模式中挣脱出来，把自己向前一送，两个人的嘴唇就轻轻地挨在了一起。
　　偷吻过林忍好几次，每一次陈醉都会祈祷，下一次他亲他的时候，一定是在他清醒的时候，他想看他的表情，他想看他轻轻眨着他好看的眼睛。
　　这一次，他终于做到了。
　　怕林忍反感，陈醉蜻蜓点水地一吻之后，就移开了自己的嘴唇。林忍抿了抿嘴，把头转了过去，开始默默地系上安全带。陈醉也紧紧抿住了嘴唇，想找点话来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林忍重新抬起头来，陈醉发动着车子，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等了一会儿，他终于出声提醒道：“你不打算走吗？”
　　陈醉一下子反应过来：“走的，要走的。”车子终于移动起来，目的地是林忍的家。
　　“林忍，明天活动几点？我还来接你。”陈醉稳定了心神，终于可以跟林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明天接商演，唱两首歌，大概下午五点左右收工，我到时候联系你啊。不用来得太早，免得等我太久。”林忍回答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听说，Hugo是明天那场的主持。”
　　陈醉一听，惊出一身冷汗：“怎么叫他给你的演出主持？他不是从来不接商演的活动吗？”
　　“听说是他主动接触的活动承办，一直讲说想跟我同台。正好承办跟他那个节目的策划关系不错，就推荐了他过来。”林忍看着前面的路被车子的灯光照亮，想到陈醉刚刚的表现，顺口问了一句，“你干嘛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他不也是你的朋友吗？”
　　跟林忍待在一起的一个多月，陈醉完全忘记了还有hugo这个人。他为了和林忍方便联系，也不让别人打扰，专门换了一个手机和号码，只有林忍和家人知道，至于旧手机，他最近很少打开，一般只检查一下有没有来自公司的消息。其他的简讯未接来电，他一般都不查看。
　　不是林忍提起，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还没有跟Hugo说分手。不过hugo也奇怪，之前陈醉交过的男朋友，要是他这样子扔在一边，早就联系他要闹翻天了，这个人却很沉得住气，陈醉不找他，他每天照旧发问候短信，但半个字不提见面。
　　好像没有一点脾气。
　　这样懂事的男孩子，陈醉以前也没遇到过，所以跟Hugo在一起，竟然也要将近一年了。虽然很残忍，但陈醉现在有了自己想要的人在身边，跟Hugo提分手在所难免。
　　所以他含糊地回答了一句：“对啊，只是有点惊讶而已，哪里有紧张。”
　　很快就到了林忍家附近，陈醉把车子停下来，看着林忍解开安全带。
　　“等这一次商演结束，我家的账就还清了。以后我就有钱啦，你喜欢什么车，我去买？”林忍没有立即下车，而是托着下巴转向陈醉。
　　“那你可要多存一阵子钱，我喜欢的车不便宜哦。”陈醉盯着一脸认真的林忍，开玩笑道。
　　“我多接点工作好了，买你喜欢的车子，给我妈妈换个房子。”
　　“那我等你。不用问我喜欢什么车，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我下车了，晚安。开车注意安全。”林忍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时候，突然被陈醉拉住了。
　　“希望你被我亲的感觉不太坏。”陈醉拉住林忍的衣襟，往自己这边一拉，在林忍的嘴角印下了一个吻。跟那天林忍说要停止，在他脸上留下亲吻停在同样的地方。
　　“你好计较，又不是小孩子了。”林忍轻轻揉了揉陈醉的头，终于下了车，向自己家里走去。陈醉一直等到他进了小院子，听到他关上门的声音，看到他玄关处的灯光透过窗照出来，才驱车离开。
　　陈醉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传了一封简讯给Hugo。
　　“我想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你了。Hugo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好的人，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话我不想说得太开，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
　　刚发过去没多久，Hugo的电话就打来了。陈醉想了想，还是挂掉了，很快，他又收到了Hugo的短信。
　　“我们可以见面谈吗？”
　　“不用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不是。你很好，算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人。”
　　“那是因为林忍吗？”
　　看到林忍的名字，即使是在要跟别人说分手的时刻，陈醉都不自觉地把笑容挂在了脸上。他的手指飞快地敲击着屏幕，配合上他的笑，不明所以的人大概会觉得他在跟自己的情人聊些什么甜蜜的话题。
　　事实却是，他在劝男友跟自己分手。
　　“没错。我和他之间，关系已经有了进展。”
　　“我明白了。不怪你。我也希望好聚好散。你赶着这个时间跟我说分手，不过是因为我要和林忍同台了，你担心会发生什么。这一点你大可放心。祝你和他幸福。”
　　Hugo的后半句话，打在屏幕上，他很想按下发送键，但最终还是取消了：“如果你觉得他不够好，或者是还需要我，我可以等你。随时联系我。”
　　他明白，陈醉这辈子都不会觉得林忍不够好，而如果林忍一直呆在他身边，他就不可能会回头找自己。怎么算，他都不可能赢过林忍。
　　这个结局，早就在他的梦里上演了无数次，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根本不是。他比他自己想象的更喜欢陈醉。不甘心，不舍得，让他心如刀割，只是他不愿意在陈醉面前失掉体面。
　　上次陈醉来找他时，留下的衣服还挂在他家的衣橱里。他一看就知道不是陈醉的，这个型号，只可能是林忍的。
　　实在控制不住自己，Hugo决定要把这件衣服还到林忍手上。他可以在这个故事里没有姓名地离去，但他做不到。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圣人，即使他想扮演这样一个圣人。
　　“我只想知道，他对你又是什么感觉？”Hugo自言自语道，把那件外套取下来，放在了床边。
　　商演活动的后台，化妆师正在给林忍上妆。Hugo也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看林忍。
　　林忍的确是吸引人的，好看的男孩子。Hugo从小也是天资优越，听过的赞叹声无数，所以他很少会对一个人的长相有这样不容置疑的判断。尤其是面对一个情敌，再温和的人，大概都会忍不住挑刺，但他挑来挑去，确实没有在那张脸，那具身躯上找到什么错处。
　　如果他站在林忍这样一个人身边，大概也会有自卑感吧。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林忍从镜子里发现了Hugo直直凝视着他的眼神，出于礼貌，他回身，微笑着对Hugo点了点头。
　　林忍眼神清亮，面容平和，有些上扬的凤眼一笑就更多了些温柔，俊朗、阳光、沉静、柔媚，在他脸上恰到好处地融合起来。他不用多说什么，就给人一种夏日海边的清爽感和活力感。
　　怎么会有人能拒绝掉这样一个男孩子呢？那一刻，Hugo终于明白，陈醉为什么如此倾心。
　　趁着这个机会，Hugo走上前去，把用装在袋子里的外套递给林忍：“林忍，这个应该是你的吧？”
　　林忍看着这件衣服，略略怔忪了一下：“呃，是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上次陈醉落在我家的，他走得急忘了拿走。”
　　“陈醉？他去找过你吗？”林忍回想起给陈醉披上衣服的那天晚上，他叫他赶快回家的那天晚上，他拒绝了他，不敢面对他，独自坐车走了的那天晚上，他生病的那天晚上。
　　陈醉穿着他的衣服，去了Hugo的家。第二天，在接到林妈妈的电话之后，他很着急地来到了他家，之后，林忍住院，他们聊了心事，解除了误会和推拒，开始了心照不宣的爱情。
　　但原来那个陈醉，是从Hugo家里赶来的。原来一切美好的起点，是从另外一个人那里分来的。
　　林忍突然觉得有根针扎进了自己的心脏里，他不停安慰自己，告诉自己，陈醉不过是去找朋友聊天罢了，不该往其他的方向胡思乱想，也不该横加猜测。
　　但他没有办法不在意。
　　“对，那天他还在我家留宿了，第二天早上走的。”Hugo仔细观察着林忍的神色，看到他脸上露出一瞬间的震惊之后，他继续往下说。此时林忍的表情已经恢复到了平静，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但Hugo能感受到，林忍对待自己的态度明显不像刚刚那样友善。
　　“我没想到你们是这样好的朋友。”林忍抬眼望着站在一边的Hugo，“总之，代替他谢谢你的包容与照顾。在你家呆了一夜，实在打扰了。”
　　林忍很自然地说出这段话的时候，Hugo明白，他在这段关系里不可能再保留什么位置。他如此顺口地代替陈醉向他道谢，证明在林忍心里，陈醉就是自己的所有物，他的立场永远跟他紧紧相连，而自己，不过是上蹿下跳却一无所获的局外人。
　　“我和他的关系，肯定没有你们两个好。”Hugo近乎绝望地承认了这一点，用仅剩的一点自尊心，说了上台前最后一句话，“但我能给陈醉的一些东西，林忍你大概不行。这就是人需要不同的朋友的意义不是吗？”Hugo笑着离开，他作为主持人，要先上场准备。
　　化妆完毕的林忍，回想着Hugo的话，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做不到不去在意陈醉那天晚上究竟跟Hugo发生了什么，也做不到轻易把这一件事情翻篇过去。他打开手机，忍不住给陈醉发了条消息：“你和Hugo，到底是什么关系？”
　　按照流程，林忍即将上台，于是他把手机留在后台，完成工作去了。他不知道，他这条短信，让刚在城市另一端录制完节目的陈醉，风驰电掣心急如焚地用了一张超速罚单赶到了节目现场。
　　陈醉到的时候，正好是Hugo正在和林忍共同有关商品推介的阶段，这是一个手表的站台活动，所以安排了林忍给Hugo戴上手表进行展示的桥段。聚光灯打在他们两个身上，Hugo身材清瘦而长相精致，林忍穿着将他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的西服，高而英俊，戴手表的时候，画面异常和谐。
　　甚至台下还有女观众在尖叫。
　　陈醉戴着口罩帽子缩在人群里，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想，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傻瓜，居然就这么放任着前男友和爱人当着众人互戴手表，连他都没有跟林忍互相戴过手表。气急攻心的陈醉，在又一波尖叫之后，愤愤地喊：“不配不配一点都不配！”
　　有几个人转头看了一眼陈醉，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尖叫起来。
　　陈少爷20岁的生命中第一次遭人鄙视，竟然是被他前男友和现役爱人的临时cp粉，他的憋屈简直可以说是万丈高楼拔地而起，差点撑破他的理智，让他想撸起袖子跟那几个女生理论一番。不过迫于自己的身份，他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
　　台上的两个人互相戴好手表之后，是一段漫长的领导上台讲话的环节，Hugo林忍分立在他两边，抓着话筒认真倾听。陈醉瞄了一眼前面拍刚刚拍完照片的女生的手机屏幕，发现她竟然在那张图片上p了“一对新郎与证婚人”几个大红字，关键是，那张照片还真的有那么点意思。
　　陈醉巴不得赶快冲上台把林忍拉下来。
　　度秒如年这四个字，他坐在观众席上反反复复品味了无数遍。终于，领导发言完成，Hugo宣布活动圆满结束，在大家忙着下台时，林忍悄悄走到台前，对着观众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冲着那些疯狂叫他名字，举着他灯牌的粉丝，微笑点头，做手势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陈醉混迹在那群粉丝中间，看着台上温柔无比的偶像，竟然有种自己身上都冒出了粉色少女心的感觉。
　　虽然他真正想做的是，揪着那几个应援最大声的女孩子，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告诉她们：“不好意思，这个人已经是我的了。”陈醉想到这个画面，心里爽到不行，几乎要忘了这里是聚集了他喜欢的人和喜欢他的人的完美修罗场。
　　摘下口罩窜去后台，陈醉一分不差地撞上了林忍和Hugo待在一起的时候。
　　Hugo看见陈醉，脸上本能地就挂起了笑，但还没笑出来，就看见那个人向着林忍的方向而去。其实，明明他是站得离陈醉更近那一个，但他眼里，只有正在慢慢收拾东西，甚至还没看见他进来的林忍。
　　“我来接你。”
　　林忍轻轻瞄了一眼陈醉，有些冷淡地点了点头，然后提着Hugo递给他的口袋，对陈醉说：你把我衣服忘在Hugo家里了，他今天特意带来给我，你不谢谢人家？”两个人一起转向Hugo。
　　那大概是Hugo人生中最尴尬也最绝望的时刻，他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站在他喜欢的人旁边，向他投来疑惑和责怪的目光，而那两个人站在一起，又是那样般配，连他自己也说不上半分的不是。
　　“谢谢你Hugo，我上次不是在你那儿喝醉了吗？多谢你照顾。”陈醉立马搭腔，想把那天的所有都解释成两个正常朋友喝酒聊天的普通产物，免得林忍多心。
　　“没事。”Hugo勾起一个笑容，但他知道，这个笑只会比哭还难看上百倍，因为他真的已经没有心力再装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来。
　　林忍看着Hugo的反应，还有陈醉小心翼翼像是在对暗号一样的试探，其实已经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担心，现在陈醉紧紧贴着的是他，Hugo是那个被被伤害抛弃的人，那么陈醉会不会也把他变成Hugo呢？
　　他没有把握不会。
　　光是他知道的，在他面前出现过的，陈醉的“朋友”就起码有五六个，他实在没信心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是特别的。
　　陈醉的沉迷，会不会也只有一瞬间？林忍眉头皱起来，垂下了眼睛。
　　被陈醉拉上车的林忍，还在忍不住想着这些事情，非常入神。直到陈醉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他才突然从自己的思绪里破出，回到了现实世界。
　　“在想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已经到达定好了的餐厅车库，陈醉一边解下安全带，一边问他。
　　“你和Hugo是情侣吧？”
　　“没有啊。”
　　“说实话。”林忍脸上已经有了微微的愠色。
　　“好啦，是。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我不是有你了吗？”
　　“陈醉，你喜欢了他多久？”
　　“不知道。但是不长。”林忍的声音有些颤抖，陈醉已经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所以不敢也不愿意撒谎骗他。
　　“没事了。”林忍用右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陈醉不知道为什么，林忍会展现出这样深重的悲伤。他是有过很多男朋友没错，也喜欢过Hugo，但他现在，是完完全全属于林忍的，他愿意把别人得不到的一切都给他，甚至为了林忍，会开始考虑到以前从不去想的未来。
　　林忍到底想要他做什么？陈醉问自己。
　　他不知道，林忍害怕的是，事情开端越美好，它的收尾也就会越颓败。他想起每一场雨之后，那些随处可见的泥迹斑斑垂死挣扎的花朵，他想起之前邻居家的小狗，从活泼可爱到垂垂老矣，他想起他童年时对人生的美好期待，到现在，只剩下遗憾。
　　他现在和陈醉待在一起的时光，又能持续多久呢？他们能一辈子做只有对方知道的恋人吗？只要有多一点点的贪婪，这一切可能就被摧毁。
　　人生和爱情的脆弱，林忍因为经历过，所以畏惧。
　　他明白自己现在不过是拖延时间，自欺欺人，但他还不想醒过来，还想继续这个幻梦。
　　继续，让林忍鼓足了多大的勇气，陈醉大概永远不会明白。
　　冒着毁去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的风险，违背最爱的母亲的心愿，放弃自己规划的未来和人生的方向。多么难。
　　“走吧。”下了车，僵持在原地的两个人。林忍先牵了陈醉的手，两个人默契地走向餐厅的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