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鑫月林漪

37、别了，凝萱；别了，沐泽

　　除了出去打球训练，唐沐泽一整天就在家里待着，好多同学朋友都邀他出来聚聚，他都一一推掉了。
　　坐在房间里，唐沐泽经常会回想那天火锅店的场景，一点点地分析，为什么夏凝萱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知道以前迟佑会骚扰夏凝萱，但通过自己观察，夏凝萱是讨厌迟佑的，并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难道夏凝萱是在保护自己吗？可是自己表白的时候，夏凝萱并没有答应自己，仔细想了想，是啊，这么善良的夏凝萱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
　　纠结了这么长时间，唐沐泽心里的疙瘩终于一点点地解开，虽然夏凝萱只是把自己当普通朋友，并不喜欢自己，但她敢于站出来不惜用自己的声誉保护自己，唐沐泽心里现在不仅仅是喜欢夏凝萱，还多了一层感激之情。
　　想通了后，唐沐泽一直在犹豫着该不该联系夏凝萱，有时候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一上午，但他又担心电话里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害怕夏凝萱对自己有所隐瞒，因此，大年初二这天，他打算以拜年的名义去趟夏凝萱家里。
　　这么想着，唐沐泽开始起身准备礼物，他亲自去了趟商场，特意去了海外专区挑选礼品。唐沐泽一边挑选着礼物一边期待着再次看到夏凝萱的场景，

　　大年初二这天，由于医院有紧急病人，父母都去了医院，夏凝萱独自在家，和平时一样，她吃完早饭，收拾了一下屋子，坐下来静静地看书。
　　“叮咚”一阵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注意力，这时候会谁来？该不会又是迟佑吧？夏凝萱心里“咯噔”一下子，她迟疑地走到玄关处，放慢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然后朝着猫眼处看了一眼，怎么是沐泽，自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在火锅店自己说的那些话已经把他的心都伤透了，当时自己也是有意让他和自己撇清关系。这么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了，夏凝萱以为她和唐沐泽之间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但……夏凝萱想着要不要开这个门。
　　“叮咚”门铃声再次被按响。依唐沐泽的脾气，如果自己不开门的话，他是不会放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找到自己，如果到时候迟佑也在，那简直就是灾难，想到这里，夏凝萱缓缓地打开了门。
　　好久没看见夏凝萱了，现在看到她就站在自己面前，高了也瘦了，唐沐泽一时有些不适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夏凝萱看着面前的唐沐泽，下巴和嘴唇附近已经长出了青色的胡茬，脸也黑了些，瘦了好多，脸颊处凹陷着，头发稍稍长了些。看到他这一副颓然的样子，夏凝萱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唐沐泽赶紧调整了一下，努力地笑着，“凝萱，好久不见。”
　　夏凝萱看着他，突然间有些难受，想不到因为自己让曾经的阳光大男孩变成了这样，她也微微笑了笑，“你好，沐泽。”
　　唐沐泽回过神来，“叔叔阿姨在家吗？我来给他们二位拜年了。”说着提起放在地上的大盒小盒礼品。
　　夏凝萱把思路调整了回来，“今天医院有急诊，我爸妈去医院了，现在不在家里。”说完，抱歉地笑了笑。
　　“哦。”唐沐泽有些失望。
　　夏凝萱见唐沐泽并没有立即离开，猜到他给父母拜年只是个借口，自己还是和他沟通一下吧，否则依着他的脾性，不给他理顺了说通了，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想到这儿，夏凝萱往后退了一步，“要不先进来坐会儿吧。”
　　唐沐泽有些喜出望外，忙答道：“好的。”提着大包小包走到鞋柜那里，先换上了拖鞋。看着唐沐泽此刻脸上畅意的笑容，夏凝萱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二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对方，都没有开口。屋里静得能听见厨房里没拧紧水龙头的滴答声，似乎为这寂静又增添了一丝尴尬。
　　“呃～你要喝水吗？”夏凝萱先开了口。
　　唐沐泽抬起头，手放在大腿上不停地摩擦着，“谢谢，不用了。”然后屋子又重回寂静。
　　以前他和夏凝萱相处得多么地自然，即使不是男女朋友，哪怕重新做回普通朋友唐沐泽心里也好受些，而现在他们之间仿佛横亘着一条大河，虽然看得见彼此，但心里的距离却疏远了。
　　“沐泽，我想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了。”夏凝萱小声地说着，尽量把语气控制平和。
　　唐沐泽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夏凝萱说出来的，他的手微微发抖，大脑一片空白。
　　略微平静了两三秒，唐沐泽喉头动了动，他鼓足勇气，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夏凝萱，“凝萱，我知道你当时说出那样的话只是为了保护我对吗？”他紧盯着夏凝萱，等待着她的回答。
　　夏凝萱此刻心里很感动，她感谢唐沐泽理解她当时的被迫之举，但又立刻想到迟佑，自己现在不能心软，自己一个人深陷泥沼已经够了，不能再牵连唐沐泽，于是她狠下心，口是心非地说：“不是，其实我和迟佑两人很早就已经联系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她故意语气里带着嘲讽和嫌弃，还有些许不屑。说完，夏凝萱把自己细长的腿抬起来搭在另一条腿上。
　　唐沐泽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夏凝萱，他想再凑近一些好好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耳朵出现了幻听，刚才是凝萱在说话吗，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尘艳俗？
　　“凝萱，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或者逼迫你做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唐沐泽先是把刚才夏凝萱的举止言语从自己脑海中删除，对，那不是真正的她，她一定有苦衷。
　　夏凝萱差一点就要演不下去了，她真的想把实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但是她把这种冲动生生压了下去。沐泽，谢谢你这么理解我，谢谢你想要保护我，这样就够了，希望我摆脱那个魔鬼后还能有缘与你再见，你这么优秀的人，会有更好的女孩子与你共度一生，祝福你早日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另一半。她为了遮掩自己脸上出现的一丝动容，拿起了茶几上的一个橘子，不紧不慢地剥着，然后冷笑了一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说完把一瓣橘子放进嘴里。
　　“不对不对，凝萱，你一定是在隐瞒什么，没事，别怕，你只管把实话说出来，我什么都可以接受。”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可以把心灵冰清玉洁的一个人变得如此世俗不堪，他怎么都不信。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死缠烂打了。”夏凝萱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故意提高了声调冲着唐沐泽喊了一句。
　　唐沐泽愣在了那里，仿佛有道闪电划过自己的大脑，他和夏凝萱所有甜蜜相处的记忆似乎一下子被抹去，眼前这个举止轻浮，言语凌厉的女人似乎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跟他已经毫无关系。他的手渐渐地松弛下来，无力地搭在沙发上，一如他现在的灵魂，对这个世界陷入了绝望。
　　夏凝萱见唐沐泽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魂魄，精神恍惚地呆呆地瞅着茶几上自己刚吃了一半的橘子。她心里有些慌，是不是刚才有些过了。但自己怎么和他说实情，说了后又有什么用呢？想到这，夏凝萱的心又重新变得坚硬起来，她就这么在沙发上悠闲地坐着，拿起另一半没吃完的橘子，继续剥着。
　　可能是夏凝萱的动作让唐沐泽回过神来，他先是闭上眼睛把心底的痛苦和泪水全都咽了下去，然后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他知道今天一走就将是永别。虽然她还是那么漂亮，不，是更漂亮了，但她的内心却已经变了。可是唐沐泽还是想再多看她一眼，是这个女孩曾经给自己带来无尽的美好，让自己的高中生活变得多彩绚烂，让自己对美好爱情有过憧憬和向往。
　　别了，凝萱，他默默地在心里说着，然后重又闭上眼睛，与过去和夏凝萱的种种美好做了道别。唐沐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不舍和眷恋，他像看一个平常人一样地看着夏凝萱，礼貌地笑笑：“那就不打扰了。”说完，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地走了出去。
　　夏凝萱并没有跟上去，她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把实话说出来。当她看到唐沐泽向她道别时的眼神，她明白他已经过了心里的那道坎，他们两个人以后不会再有联系了，说起来她应该高兴，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但当唐沐泽的身影消失在玄关，她手上的橘子一松，掉在地上，她一个人看着他的背影走远，然后关门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大颗大颗的泪珠洇湿了她的衣服，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别了，沐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