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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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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的清晨是热闹的,不管在剑舞坪初级弟子学习御剑飞行,还是师兄师姐辈的苦研仙术,就连铸剑房也开始叮叮当当的响起来,药房、杂货铺、藏经阁已是人来客往。
禁地,这是琼华唯一寂静的地方。同时,也是琼华弟子禁止通行的地方。此时,有两抹身影怡然得走在通往禁地的路上。
夙玉手持望舒,悄悄得望了眼身前身姿挺拔、容貌俊美的师兄,心口泛起小小的涟漪。她爱恋的师兄,对人总是即若即离,冰冰淡淡,可是他对她却是呵呼有加,这一切大概是从醉花荫开始,他们谈灵凤、观星空、禁地双修,但是师兄从昨天好似变了个人,即使他待她一如往常,她的直觉告诉她,琼华可能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夙玉失笑地摇摇头,自己太杞人忧天了。忽然她惊喜地发现身前人手中赤红的剑----羲和,忍不住道:“师兄,我以为你不会再带羲和了。”毕竟昨天师兄才挑衅过师父,放弃飞升,但今天看来,师兄既然带上了羲和来禁地,不就说明他还是愿意与她修练双剑,同意飞升。她果然是乱想了,师兄还是以前的师兄。
“既然要来禁地,怎能不带羲和。”玄霄平和地回答,只是夙玉看不到,玄霄的眼光是带着仇恨的。
通过几段路,他们来到禁地大门,夙玉拿出灵光澡玉,熟练得开启石门。石门缓缓打开,入眼的是满地火红,迎面的是阵阵灼热。这是禁地的前道,后道与之相反-----冰寒四溢。走在这冰火两重的道路上,玄霄刻意不去看,不去想,因为这里有他太多不好的回忆。
“夙玉,你可知道蜜酒的故事。”想要忘却的事,最好就是以某种事物让自己分神。他想到了昨晚困扰的问题。
“蜜酒吗?”夙玉思索了半会,道:“知道,师兄想听吗。”
玄霄暗道:他果然没问错人。“夙玉若想说,师兄便洗耳恭听。”
夙玉迟疑了一下,叹道:“这个故事,我想师兄比较喜欢和美的结局。”然后,她慢慢道出:“寿阳城里,有一富商,他娶了一名貌美的妻子。妻子娴熟大体、温柔体贴,寿阳城的人无不称羡富商的妻子是他上辈子修来的。可是,除了富商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妻子样样出众,唯另类的是不爱笑,却十分嗜酒。富商是极爱妻子的,他到处收藏各地名酒,只为博她珍贵的笑容,可是富商很失望,那些名酒没有一样是她喜爱的,正在他苦恼时,寿阳来了一位有名的酿酒师,原本是出于一试的心态买下他的酒,谁之,妻子喝过之后竟然露出珍贵的笑容。最后,富商将那位酿酒师以高价留在了自己的府内。一个酿酒,一个喝酒,一来二往,酿酒师还是没有逃过命运的捉弄,爱上了富商的妻子。这情注定是空的,酿酒师知道,情虽然酸涩,但守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何尝不是幸福的,因此,他为自己酿了酸涩的蜜酒,想她时,自己就以蜜酒灌醉。大概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这样伴着蜜酒过完一生。在一次的机缘巧合下,一仆人错将蜜酒当成富商妻子前晚选定的桂花酿,当富商妻子喝完蜜酒后,第一次,她没有笑,而是泪流满面。她懂酿酒师的酒,更懂这蜜酒是酿酒师带着何种感情酿制的,当下,她下定决心,与酿酒师私奔。后来,据说他们私奔后,富商也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理解他为何不去寻回妻子的原因。其实真正的事实背后------”
“不用说了!!”玄霄突然打断,“我已经知道了。”是的,他早知道那人的心思一直放在夙玉身上,他的蜜酒,是对夙玉遥不可及的爱。而自己又何便多此一举,不该问的,不该问。
自己······又在期待什么······
师兄······夙玉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他是怎么了,好似生气又似······伤心····师兄真的变了·····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中,冰蓝的禁地已到。
猛的一阵强力的记忆宛如滔滔大水,涌向玄霄。
“玄霄!为何将给你送饭的弟子打成重伤?!”
“玄霄,你如今走火入魔,丧失清明,我只有与三位长老合力将你封入玄冰之中!”
“你不该恨我,要恨就恨云天青和夙玉,若不是他们出逃,你又怎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几位长老,你们也都看到了,如今师弟成狂,若是放他出去,必定酿成大祸。”
“诸位须得谨守禁地的秘密,绝不能存有不必要的恻隐之心。”
玄霄缓缓得走上冰彻的阶梯,上前走了三步。脚下的位置,是他被玄冰冰封了十九年的冰地。无波的凤眸扫了一圈宛如洞穴寒冰覆盖的禁地。最后转到等着他练习双剑的夙玉身上,单薄的唇片漠然开启:“夙玉,你先出去。”
夙玉带着疑惑地看着玄霄,他们不是刚到禁地吗,为何又让她出去,“夙玉不明白。”
“这个地方·····”神情一转,“你不听师兄的话了。”
夙玉浑身打了个激灵。师兄的眼神好像看着毒蛇猛兽,分外的嗜血,太可怕了。她抖了抖身子,在确认自己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后,只好悻悻然得离开禁地。
按照来时的路,通过后道,当夙玉满怀困惑走到前道时,耳后微微传来几声轰鸣,夙玉回头皱着柳眉,前面什么也没有,她疑似自己产成幻听,转头继续前进。走了不过数步,背后以为是幻听的轰鸣色连续不断地传来,大有愈来愈近的趋势。夙玉收住了脚步,轰鸣声变成轰响,声势逐步增大。等夙玉暗道不妙时,她所在的地方开始摇晃、震荡。
夙玉及时挥起望舒,用力插进地上,稳住跌波的娇躯。震动不止,转眼是地动山摇,前道的深处,浓尘滚滚,此时夙玉周身的壁洞“嘭”的一声,岩壁崩毁,断裂,顶上石块也毫不容情得坠落。
“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夙玉拔出望舒,摇摇晃晃得避开石块,“糟了!师兄还在里面。”担心着玄霄的夙玉艰难得躲着下坠的石头,心急如焚地赶回禁地,只是,越深入禁地,岩壁崩坍的程度越大,掉落的石头越多。终无法再前进的夙玉优心得朝里面大喊:“师兄!!你快出来啊!”回答她的只是震耳欲聋的崩坍声。
也许,她太过担心里面玄霄的情况,也许,连她自己也应接不暇,在她嘶声唤着“师兄”的时候,一块大石正从她头顶上方无情的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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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宫外,热闹地聚了一群琼华弟子。
琼华弟子甲说:“网缚妖界在即,怎就发生这种事情。”
乙道:“琼华真是多灾多难啊!”
丙抢到:“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也不知师父如何处置师兄呢。”
然后一干琼华弟子不约而同得转向琼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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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宫内。
白发鹤颜的重光、年迈温慈的青阳,常年背付剑匣的宗炼。三大长老齐聚,个个面露凝重地坐在殿上,一旁坐不住的太清真人,更是脸色难看之极,他往下看了一眼下跪着的少女,衣着抹灰,发丝凌乱,一副狼狈,好不心怜。
“夙玉,你先下去休息。”
“师父!”闻声,夙玉抬头,白净的小脸染上几许污渍,她迟疑了会,“师兄,他------”
“不用说了!”太清撇向立于夙玉边的玄霄,见他仍是一脸的不知悔改,差点气的吐血。 “夙玉,你下去吧。”
夙玉无奈,师兄的罪恐怕不是她能求得了的,“夙玉先下去了。”
夙玉走后,太清走到玄霄面前,噼里啪啦地便是破口大骂:“好啊,你现在翅膀硬了。你不飞升,师父不强求,你不尊师重道,师父就当没看到。现在,你自毁门户,又算哪一出?你不想去禁地修炼,大可不去,为何要毁了它?!!”
玄霄抬眸,冷然地回答:“我喜欢。”
“你------”太清气的脸红脖子粗,“你是否只要喜欢,连琼华也可拆了?!!”
玄霄不屑:“琼华拆与不拆是早晚的事,再说,我没兴趣。”他已经毁过一次琼华,没必要再走老路。
“反了反了,有你这样离经叛道的徒弟,我太清收不起。你走吧,琼华留你不得。”气急的太清转向殿上的三位长老,似乎等着他们的评定。
首先回答的是青阳:“我看玄霄的罪不至于让他退出琼华。”玄霄的武学造诣是大家公认的,琼华上下恐怕找不到第二个像玄霄这样天资聪明的人,将他赶出琼华,必是琼华的损失。
这时的重光也不赞成太清的决定,他有他的考量,即将网缚妖界,正是用人之时,岂可再失人力。
默不作声的宗炼一想到自己辛苦打造出来的羲和一下子失去最佳的宿主,他是万万不愿的,于是他道:“禁地被毁,也算是琼华的一劫,既然人都没事,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见三位长老都站在玄霄一边,太清不好再发作,只是那心头之火是怎样也难消的,他指着冷傲的玄霄,道:“当时,我听禁地轰响,察觉不对,前去探察,庆幸过去及时,救下危急的夙玉,而你玄霄,站在防护壁内,邪气冲天,狂乱地挥舞羲和,想来都觉心寒。事以至此,你连起码的悔改之心都没有,你让我这个师父颜面何存。”
玄霄动容,不是悔过,而是为夙玉历劫生死的那一幕,关于太清救下夙玉一事,他倒有必要道谢的,于是,他稍缓和道:“师父!玄霄做事不会胡来,毁禁地,必有原因,只是这个原因我不太好讲。”他若说是对冰封的事怀恨在心,而毁了禁地,只怕他们不会相信。
太清其实是个冷面心热的人。过去的他,不管云天青犯过多少错误,也没舍得惩戒太重,最多是去思返谷反思去。现在的太清,虽然没有那个三天两头闯个祸的徒弟,对于玄霄,他不是没花心血,反倒正因看重他,才会十分生气,差点就将他赶出琼华。他见玄霄的态度改观,也便软下心肠:“算了,你也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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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玉自出来就一直不安地站在琼华宫外。师兄的罪不小,她又怎能安心去休息。心里的焦躁,她一生加起来也没这次多。
“师兄出来了!”突然一琼华弟子唤道。
关心着的,看好戏的,旁听的全围上玄霄,玄霄对他们仅是淡漠的一句“师父开恩,玄霄没事。”轻轻带过。
“师兄没事就好。”夙玉望着人群中的玄霄,紧绷的身体舒缓下来,默默得转身离开。、
出了被包围的人群后,冰了半天的俊脸才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纹。玄霄嗤笑,这个琼华真正关心他的又有几个,无私不悔得陪在他身边的又有何人。那个在你闲暇时,不受自己冷言冷语仍然与你胡闹嬉戏的又有谁。
“师兄”玄霄合上双眸,脑海中那声温醇的‘师兄’为何听的如此的心酸。那个人倒底是带着怎样的神情唤着他的?嬉笑的、耍懒的、轻浮的、沉重的、还是······还是什么呢?
“天青,为何独缺了你,为何·····”浓密的羽睫是蝶儿亲吻着花瓣的颤动,他镌紧双掌,耳边是谁拨动的琴弦,是谁挑起的情思。
“玄霄师弟,天青他并非你想得那般羸弱,他其实一直在伪装·····哎,你即与夙玉师妹情投意合,我夙莘也不该乱添乱的,只是,我不忍再看他醉得疯疯癫癫,请你看在师兄弟的份上好好劝劝他吧。”
“师兄·····嗝······你说·······为何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嗝你一定不知道····我告诉你·····因为它们不同类·····呵呵·····不同类·····这就注定······它们不能相守····嗝····”
“玄霄师弟,怎么又在感伤情怀。”一个阴影挡在回忆的玄霄面前。
他展开凤眼:“夙莘师姐,为何你的出现总是神出鬼没。”
“师弟说笑了,只是你太过投入,忘了周遭的动静摆了,今日遇上的是我,若是在外遇上个对你心怀不轨的妖魔,你啊,还是小心为妙。”
“夙莘,还不走!!”另一道严厉的女音插进,虽然这人是没耐心的。
玄霄自动忽略第三者的存在,他一派虔诚地道:“多谢夙莘师姐提点,师弟尽当改过。”
“ 改过?!哼!你能该,禁地就不会无故被毁。真是好事没有,坏事传千里。”又是那道不请自来的第三者的声音。
玄霄再过滤,无视说话的第三者,反倒客气地对夙莘说:“夙莘师姐,玄霄还有事。告辞。”
“玄霄,你什么态度!!”那人见玄霄故意忽视她的神情,有些不快,她闪身拦住前进的玄霄。“你是这样对待你师姐的。”
玄霄看着横在他身前的玉手,想继续无视是不可能的了。微微抬眸,盯着眼前冷艳的女子:“原来是夙遥师姐。”这个记恨心切的女人,将他冰封禁地的罪魁祸首,他们的恩怨他好心不与她计较了,毕竟现在的她不是那时的‘掌门’,只是她的脸,他是万万不想看到,那会勾起令他疯狂的记忆。
“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姐,哼!!”一甩衣袖,那只挡住玄霄去路的玉手冷傲得耍向身后,“别以为你那鬼心思我不知道,现在仗着羲和的宿主身份,肆无忌惮、狂妄叛逆,忘了尊师,忘了道义。真等你与夙玉练成了双剑,整个琼华都不在你眼下了!!”
“实在有负师姐的‘教涵’了,禁地被毁,我与夙玉是练不成的。”这女人说话一如当初充满刻薄,仍对没被选上望舒的宿主而耿耿于怀。
“练不成?玄霄师弟,你真是‘谦虚’啊,没练成双剑,岂敢毁禁地?”
“师姐,你的话好生矛盾,我若练成,何必呆在不在我眼下的琼华。”真是无理取闹,他算是领教到了。
“我不知你为何执意呆在这,我只知道,师父当初就不该让你与夙玉成为羲和与望舒的宿主!!”
这女人说话愈来愈没品,玄霄不再与她周旋,讪笑“师姐的话是否意味当时羲和望舒的宿主若是你与玄震师兄,世间就太平了。”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一抹,羲和现出,他故意将羲和送到夙遥面前,“既然师姐对我的羲和独有情钟,我便成人之美,送你了。自然,师姐的体质能驾驭羲和的话,那正是如虎添翼了,是吗,师姐?”
她是阴性体质,自是无法使用羲和,玄霄的行为摆明是在讽刺她。心中被侮辱的怨气怎么也收不住,她喝到:“好啊,今天我就替师父当一回长辈,好好地教训一下你这个无礼的晚辈。”
“师姐!不要啊。”一旁的夙莘见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赶忙抓住夙遥提掌的手。
“夙莘,放开!今日我一定要与他做个了结。”
玄霄嗤之以鼻:“夙遥师姐,玄霄不好出手。我身负禁地被毁的罪,若再染上残害同门的事,那琼华倒真没我玄霄立足的地方了。”也该让这个女人吃点苦头了。
“你·····你·····好啊,我今天还非教训一下你这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弟子。”夙遥被激得完全失去平时的冷静。她怒气冲冲得推开阻拦的夙莘,出手凌厉地攻向神情自若的玄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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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高处,一灰衫青年,双臂环胸,眺望西方,盈盈笑意的桃花眸子蒙上俗世尘埃。身后的蓝衣女子好似感应到青年的不宁心绪,她道:“云叔,你放不下琼华吗?”
微风拂面,青丝浮动,青年炯炯的目光紧锁远处琼华的淡影。失色的冰唇缓缓启道:“琼华上空,火光暗现,雷鸣山动,风卷冰袭 。五灵皆出,恐有大事。”
梦璃了然,说:“云叔,你想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