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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算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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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拿到这么狗血的剧本。哎!一言难尽,还是让我慢慢从头说起吧。
我叫吴文化,原本我是叫吴文华的,只是后来我爸给我办户口的时候喝了点小酒,一不小心把“华”错写成“化”,后来,我就成了“无文化”。
不管怎么说,我总得对得起这个响当当的名字吧,这二十年来我也确实做到了。
如今我已是个社会好青年,除了吃喝嫖赌杀人放火我不会,打架斗殴坑蒙拐骗的事情没干过,脚踏两只船玩弄感情的渣男没当过,似乎还没有我没做过的事情。
我从小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别瞧不起农民,你们吃的米不就是农民种出来的吗?如今我父母都已晋级成了农民工。
我现在长到二十岁,爸妈本想让我去读个三流大学混个文凭,但我没上几天学就被学校开除了,原因是……不好意思,先不说。
后来我试着找了几份工作,那些个老板一个个都他妈的不是人,不是要我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就是上班时间没有一点自由,更可恶的是还要拖欠我半个月的工资,我一气之下就回去上那“家里蹲”大学了。
老妈每天对着我唉声叹气,老爸则吹胡子瞪眼,不好意思,忘了,老爸的胡子都刮了,比我的还干净。
今天我正宅在房间里玩吃鸡,老妈来到我房间,让我先把手头上的活放下,她有话跟我说。我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刻放下手机,认真地听她说来。
老妈语重心长地说道:
“文化呀,砸门都是没有什么背景的人,你整天这个样子妈妈看了老伤心哦。前几天,有人跟妈妈介绍了一位老神仙,听说有好几个人生不顺的到了她那里走一遭,回来就改头换面,时来运转了,她不光会算命,还会改命呢,要不哪天砸门去算一卦改改运?”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妈,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现在是21世纪,老妈。”
老妈循循善诱地对我说道:
“好崽,这个东西居然存在就说明有他的道理,砸门去看看,不花多少时间。”
老妈好说歹说,正好我玩游戏头有点累,就跟着她去了。这绝对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重大转折。
去老神仙家的路山路十八弯,老妈带着我七拐八绕地进了一条破旧的胡同,胡同目测有七八十年历史。两边是百尺危楼,抬头不见天,只有密密麻麻的电线,地上则是平平整整的地皮路,当今社会,谁还住在这么个风水宝地呢?
我被绕得晕头转向,正想开口问还有多远时,老妈说
“到了。”
我抬眼望去,面前是一间几十平米的房子,墙壁上挂满了红红黄黄的锦旗,什么“神仙再世、普度众生”等等字眼,一眼看不过来。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女坐在门对面墙的正中央,后面墙上垂下一块黄布,中间一个大八卦,两边分别写着“神机妙算,心诚则灵”。
那老妇女穿着一件八卦袍,估计就是老妈说的什么神仙了。她尖嘴猴腮,身材瘦弱,那袍子质量要多劣质就有多劣质,像件雨衣披在身上,布料都撑不起来,我心里骂道:术业有专攻,你就不能穿件合身的衣服再来行骗吗?
老妈见了那“老神仙”如见天神,目不斜视,一脸虔诚,对那神婆尊敬有加,连忙拉了我就要下跪。等等,我还从来没见老妈对谁这么客气过。古话说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怎么能随便给个老神婆下跪。
那“老神仙”一直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便睁开了那绿豆般大浑浊的眼睛,见我一直不肯下跪,便摆摆手,
“罢了罢了。”
老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真不好意思,这孩子害羞。”
“嗯!”
老妈是个粗人,做什么事都大手大脚,在神仙面前却显得格外拘谨。她笑了笑,
“大仙,这就是我上次跟您说过的,我那不争气的崽。”
“嗯!”
老神仙惜字如金。完了老妈又对我说:
“这就是妈跟你说的老神仙。”
然后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老神仙打个招呼,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跟老神仙打了个照面。老神仙让我们先坐下,这才赏脸看了我一眼,就这一眼,老神仙便连连叹息,老妈又急了,
“怎么样?”
“难,难。”
那老神仙故作神秘,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玄乎其玄,把老妈吊在半空中。
我倒要看看这老神仙是怎样装神弄鬼糊弄世人的,于是我问道:
“请老神仙帮忙算算,看我什么时候能发财,什么时候能讨上媳妇。”
老神婆摇头道:
“你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命理最凶的一个。”
老妈一听这话,立刻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
“哎呀,这该如何破呀,还请大仙多费心。”
老神仙悠哉悠哉,慢条斯理对我说:
“我看你读书考试从来就没有及格过。”
老妈连连答应,
“是是是,这孩子其实挺聪明的,就是有点贪玩。”
“哎!你应该在十岁那年就来找我,保证你现在已经是清华大学的在校生了。”
“哎哟!”
老妈一副痛心疾首,悔恨交加的表情。
“是呀,没有早点认识仙人,要不然也就不会是今天这副光景。”
接着老妈又无限殷勤地双手合十道:
“幸好现在来还不晚。大仙您看,这孩子一直找不到工作,天天窝在屋里,您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能不能改改运什么的。”
听了这话,那神婆摆出一副大义凛然,刚正不阿的态度,
“人的命天注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们还是请回吧!”
真是全身都是正义使者的光环呀!说完便打坐不动,像那的圆寂的禅师般定在那了。老妈急出一头的汗珠子,
“别别别,大师,神仙,你一定要帮帮忙,你要是不帮这孩子就全完了。”
老妈像见了救命恩人般,从兜里掏出一打红色毛爷爷,双手递上去,老虔婆半眯着眼看了看,
“嗯!”
立刻换了另一副嘴脸,郑重其事对我说:
“年轻人,你我有缘啦!”
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就在老妈的钱快要伸到她兜里之时,我眼疾手快,跑过去一把夺过。
凭什么辛辛苦苦赚的钱这样拱手让人?我还不如捐给希望小学。老神婆可真是只变色龙,她眼见快到手的米又飞了,又正色道:
“虽然你我有缘,但今日万事不宜,还得另选黄道吉日,你们暂且回吧。”
说完,用手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谢了!”
我拉着老妈的手就要往外冲。谁知老妈中毒已深,她对那老虔婆已是深信不疑。
“你这孩子别乱来,得罪了神仙以后可有的你受。”
她抢过我手里的钱,又从兜里再拿了一些,折回去,
“罪过罪过,这孩子真不懂事,大仙莫要责怪。”
边说边把那些毛爷爷塞进了老虔婆后面一个箱子里,美其名曰“功德箱”。
我的心在滴血呀!
老神婆满意地又“嗯”了一声。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现代青年,居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老神婆轻而易举地把老妈的钱骗过去了。
“虽然今天万事不宜,但择日不如撞日,我跟天上的几位神仙都挺熟的,只要我跟他们说一声,还是可以通融通融的。”
老妈惊喜道:
“那真是太好了,辛苦大仙了。”
“哎!谁叫我们有缘呢。”
装,继续装,你个老虔婆,有钱就有缘,没钱就请回,我还不知道你。我没有走,心想着花了那么多钱,看戏也要看完。
老虔婆洗脸净手之后,焚了一炷香,摆出祭坛开始做法。她披头散发像个梅超风,祭坛上摆有各种水果,那是老妈临时跑去买的,她交代我和老妈两个跪在门口闭眼祈祷,没有她的吩咐万万不能睁眼,否则,神灵怪罪下来,不但前功尽弃,还要罪加一等什么云云。
我信你个鬼,你个神婆子。
老虔婆手里拿了把生锈的剑,嘴里念道:
“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快显灵……”
偶尔还会换换频道来一句,
“我是一颗活力四射朝气蓬勃五彩缤纷的,跳跳糖……”
哎哟我去,感情这老虔婆还是个与时俱进的新新人类。
老虔婆嘴里不知含了口什么液体,对着那烛光一喷,那烛火顿时炸开,一团烈焰熊熊燃起,不仔细看,还以为火焰是从她口里吐出来的。
好样的,我刚想鼓掌,火焰熄灭了,见那老虔婆正一只手捂着一边脸不知为何,再一细看,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想来是那老虔婆功夫不到家,把自己的半边眉毛和一些头发给烧没了。真是有意思。
那老神婆装着没事一般,兀自在那神神叨叨,喋喋不休,像得了羊癫疯抽筋一样,不停地上蹿下跳。我真有眼福,居然一睹了传说中“跳脚大仙”的疯姿。
我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妈拍了拍我,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虔诚一点,崽呀。”
然后嘴里也碎碎念,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不能亵渎神灵。”
我只好装作一副赤诚之心的样子。
从眼缝里我看见那老虔婆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拿眼朝我和老妈这边瞄来,见我们都闭着眼,她在电闪雷鸣的一瞬间,左手抓了一颗葡萄就往嘴里面塞,右手拿起一串香蕉就往她身后的那个箱子里一放,我的天,不带这样玩的。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大叫道:
“大仙,您不是说这些都是给你请来的神仙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