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年纪》石镜清心

5、毛毛――可爱的女孩

　　肖海月听说石杨曾经勤工俭学过，便饶有兴趣地详细询问起来。
　　“师兄，你干活，”她忽然笑了一下，好像表示自己口误，“我是说你勤工俭学了多长时间？”
　　“大一上学期，还有下学期的一个月。”
　　到了下学期，小蔡就不再勤工俭学了，而是跑去当了辅导员的秘书。石杨还是一如既往，直到车晓晓找他说请帮个忙。
　　石杨很敬佩车晓晓，认为她是个巾帼英雄。
　　升大一不久，老太太开了一次班会组织了班干部精选活动，活动原则是毛遂自荐。不过，大家似乎很谦让，一个个眼观鼻，鼻问口，口问心，跟念经似的。似乎大学的班级没有高中那样正式，那样具有组实性和亲切感，而理工科院校的学生却和高中生一样，比较内敛。
　　班长的人选大家心理都清楚得很，从之前的跑操谁在负责招呼大家，就看出来了。生活中天生就有一类人自打入学或入职起就显得与别人不同，他们与领导似乎早就认识，已经开始为领导办事了。
　　“那好，如果大家没有自愿当班长的，我现在要指定了……”老太太的眼光已经很自然地落在了桑伦的身上。
　　忽然，斜刺里杀出个程咬金，一个女生把右手举过头顶。
　　老太太略显尴尬，大家也都惊讶地望着车晓晓。她个头不高，尖尖的下巴，薄嘴片，两只眼睛老是瞪的溜圆，白眼仁多，黑眼仁少，还挺吓人的。
　　“老师，我高中时候当过三年班长，我愿意在咱们这个新的班级里为大家服务……”
　　教室里一片骚动，大家都被这个衣着性感的女生镇住了，石杨看到桑伦嘴角动了一下，带着失望和不屑的表情低下了头。
　　最后的班干部名单出来了，副班长是桑伦，学习委员是金泽宇，体育委员是陈磊，生活委员是郭康明……
　　学习委员是金泽宇也没有令人感到意外，因为老太太可是小金同学的亲姑妈。
　　大家都在议论着201宿舍可真厉害，有三个班干部，石杨和蔡顺维脸上也显得很开心。是啊，这就是集体的荣誉感！使石杨感到开心的还有其他的原因，老同学郭康明也当上干部了，还有个原因――终于有人能压过桑伦一头了。不过，虽然车晓晓挺泼辣，不过毕竟是个女生，而且班主任也是女的，这样的班级容易阴盛阳衰，爸爸不是说过嘛，兔子驾辕乱了套，女人当家瞎胡闹！他又暗笑自己越想越离谱了，只要管好自己的学习就行了……
　　“你想不想当家教？比干活挣得多多了！”
　　“在哪？”
　　“就在学校北门对面公园。”
　　“住在公园里？”
　　“有钱人家。我已经去过一次了，教一个二年级的女孩子，她还有个表姐，读高三了，也要找人辅导一下，我没敢接，高三难度还是有点儿大！”
　　“能挣多少钱？”石杨笑着问。
　　“我教个二年级学生，一个小时还30呢，你那个一个小时至少50元吧，具体再谈！你可以坐地起价，哈哈哈……”
　　“班长，你考得比我好，肯定教她没问题。”
　　“哎呀，让你去你就去，我不想同时教教两个人！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妈妈说。”
　　周六傍晚，吃过饭，石杨洗了头，刷了牙，又拿出爸爸给买的刮胡刀，金泽宇坐在椅子上一边看手机，一边不时抬起头，笑着看石杨。
　　“你出个门还这么麻烦，去相亲？”
　　石杨纳闷，都高三了，按理说不应该也没时间请家教了，跟着老师学就行了。
　　“她家就在学校附近，每天回家吃饭，睡觉，周末回家还早。最近的考试，她的化学考得比较糟糕，所以想请个好学生来聊聊，帮着辅导下。”
　　石杨的心里有点忐忑，他提前做了好几天的功课，从班长嘴里得知，那个女孩子学习很好，是班里前三名，自己能不能教得了人家？有没有这个水平？他心里没底。就怕人家问个问题，自己直接噎住了，多丢人啊！高三的课程还是有难度的，况且过了半年多了，有些知识点得温习一下。
　　他们出了学校北门，走进了公园。
　　西边天际残留着娇嫩的粉红色，公园里用红砖砌成的小路上有好多人散步，还有牵着狗的。曲曲弯弯的小路两边静默着笔直的白杨树，树叶的沙沙声和着匆匆的脚步声，树干上仿佛有许多眼睛瞪得大大的。清冽的晚风夹杂着初春的气息从一汪静默的湖水处吹过来，石杨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别紧张，快到了！一会儿进去懂点礼貌！两个女孩儿的姥姥在家！”
　　又顺着湖边走了一段，又转过假山，眼前出现了两栋5层高的楼房。
　　“姥姥”很慈祥，面色和善，热情地招呼他们，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
　　石杨打过招呼后，坐在晓晓旁边，看着室友和老人自然地交谈着。
　　他们刚到了两分钟，教的晓晓小女孩就背着似乎比她还大的书包回家来了。
　　又过了几分钟，客厅只剩下”姥姥”和石杨了。晓晓和小女孩去书房研究作业去了。
　　“你家是哪的？”
　　“……”
　　“家里有什么人啊？”
　　“……”
　　“来，吃点水果，毛毛一会儿就回来。”
　　石杨不像刚才那么局促了，反而觉得眼前的老人像亲人一样。
　　“毛毛这孩子，最近考试，化学老是发挥不好，眼看要一模了。但她的物理学的很好……”
　　“嗯，我觉得对理科生来说，物理最重要了，得物理者得理综，得理综者得天下；化学是理科中的文科，知识点太多，要多记……”
　　老人显然被石杨的话吸引住了，笑着说：”我听那个女孩（车晓晓）说了，你的数理化学得很好。”
　　这时，门禁响起来，老人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并回头冲石杨说：
　　“毛毛回来了！”
　　石杨看见一个眼睛很亮，英气勃勃的女孩子走进来。她背着书包，双手插在校服上衣的兜里，一头漆黑的短发在灯光下闪着光。
　　“这是来给你上课的哥哥。”姥姥赶忙介绍。
　　毛毛应了一声，换了鞋，来到石杨近前，微微笑了下。
　　姥姥在客厅摆好”课桌”，还放好两把椅子，就去里屋了。
　　两个人坐好以后，女生说：
　　“你是大一的吧，那就比我大一岁，我就叫你师兄吧。”
　　石杨跟陌生的女生说话有点儿紧张，他尽量什么也不去想，使自己镇定和放松下来。
　　由于准备充足，他对女生提出的问题都游刃有余地做了准确的回答。
　　他发现女生特别喜欢问问题，真的是打破沙锅问到底。
　　石杨说，当初自己也是化学学的不太好，也没有兴趣，后来到了高三换了一个化学老师，自己像突然开了窍儿。
　　那个老师把整本化学总结为物理性质，化学性质，用途，制法；好像用一根绳子把知识点都串了起来。
　　“师兄，你还有那个笔记本吗？”石杨的讲解把女生吸引住了。
　　“在老家呢，我回头让父母找找，给寄过来。”
　　这时，门一响，一个穿着时髦，挽着头发，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走进来。
　　“吃饭了吗？吃完饭再学嘛，空着肚子怎么学？”她用不容置疑地口气对女生说。“饭做熟了吧？”她问老太太。
　　“我老妈！”毛毛悄悄对石杨说。
　　石杨站起来，说了声“阿姨好！”
　　“嗯，没事。”她边把围巾挂起来边说。
　　她又到屋里看了看外甥女。
　　车晓晓的任务早完成了，为了等石杨，小女孩做作业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
　　“师兄，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要吃饭了，你也一起吃吧！”毛毛把试卷合上。
　　两个人马上告辞了，临出门，姥姥还硬塞了两个苹果给他们。
　　石杨对这个慈祥亲切的老人感到很温暖，但对毛毛的妈妈感到距离感和不知缘由的厌恶。他最后一次给毛毛当家教是在五一期间。说是讲课，实际上只是聊聊天，把备考的经验给她分享一下。
　　石杨仿佛要把所有的经验都告诉这个小师妹，滔滔不绝地讲着，诗敏边听边点头，不时做着笔记。
　　“首先，时间还有，应该一直努力到高考前；
　　其次，没有一点也没有思路的题目，尤其是大题，如果这道题满分是10，我即使得不到满分，但是可以得7分或者6分。
　　再次，真正考试就那些题，所以平时做题要多总结，稀里糊涂地做10道题不如仔仔细细地举一反三地做两道题。做题的时候要想想这道题我之前有没有做过，这个题目和之前的有什么不同。
　　还有要有耐心，有些题咋看是没有思路的，不要着急，很正常，静下心来，去琢磨。”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讲课”结束了。石杨要走的时候，诗敏送他。
　　在电梯里，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两个人的目光遇到了一起，同时笑了起来。石杨忽然发现女孩眼里洋溢着自信，单纯，愉快的光彩。
　　两个人出了电梯，走到小区里。小区里很安静，路灯亮起来了，春风吹来了丝丝的凉意，有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兴奋地大喊大笑。
　　“快高考了，还有点紧张。”
　　“别紧张，你不是一个人要参加考试，别忘了自己是集体中的一员，你和大家是一样的，像平时月考那样面对就行了。”
　　“师兄，我如果能考得像你一样就好了。”
　　“你比我强！不过，不要背上这种包袱，要轻装上阵！”
　　“嗯，你有什么爱好吗？”
　　“好像没有，就喜欢看看书。”
　　“看参考书？”女孩故意调皮地问。
　　“当然不是啊，喜欢看小说还有哲学类的书比如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石杨每次想起这本书，总觉得自己很高大上。
　　“师兄是个爱思考的人。”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
　　“我喜欢轮滑！以后我可以教你。”
　　石杨心里不禁赞叹起来，这个女孩子不简单，大考在即，还能有如此的心态。想自己快高考的时候，脑子想的，嘴里说的全是理科综合的题目。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区门口。石杨微笑着看着诗敏：”高考顺利！”女孩子把右手微微抬着作告别状：”师兄，再见啦！”
　　石杨慢慢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并没有去车站坐公交车。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摩托车的马达声，步行街上逛街的男男女女的说笑声，以及远处的霓虹灯，大厦上闪烁的颜色和变化的图案，还有被灯光映的通红的天空……这一切在他心里汇成了惆怅和愉快，陌生和温馨交织的暖流。
　　他没有想到会把学习和考试的经验毫无保留地教给一个女生，如果这些经验能够帮助到她，使她成长进步，那该多么令人高兴啊！当你披荆斩棘，杀过独木桥，冲到对岸，看见美丽的山峦，湖泊和森林的时候，回头看看走过的路，想到还有千千万万的后来人还要走这条路，甚至是唯一的路的时候，你会发自内心地想去帮助他们。
　　“生活中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也在时时刻刻向很多人说再见，真心祝福她一切顺利，”他想，“我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她了。中学生多么可爱，多么单纯。”
　　他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想起了可爱的小虎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能想到的唯一可爱的女生就是她。一想到她，令人无法忘却的高中时代的全部情感以及刚入大学时的兴奋，悸动和准备张开臂膀拥抱世界的心情都涌上心头。
　　令人高兴的是，菁菁就要来了！
　　他上次见到她还是在春节假期去县城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