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年纪》石镜清心

31、月亮的歌

　　康明在火车上，乃至在开往春雪学校的公交车上，都在想见了春雪该说什么。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既然没有想好要不要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来呢？如果春雪真的做出亲昵的举动，该怎么办呀？拒绝一个像家人般温暖的人多么残忍！大概他不知道拒绝一个人最礼貌，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再和她联系，或许他知道，但是为什么春雪一发出邀请他就来了呢？他从未感到脑子如此混乱，后来索性不去想了，“一蓑烟雨任平生”吧！
　　他走进校园，顺着台阶爬向图书馆门口，因为春雪告诉他在这里见面。他在门前转了转，背过身，面对着空旷的操场发呆。是的，那个活泼的，爱开玩笑的，似乎生活中没有忧愁的男生也开始发呆了。
　　“嗨！”他听到熟悉的声音便转头看去。他看到了有点不自然但很真诚的笑脸，玫瑰红的连衣裙和斜挎着的精致的包包。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他的到来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惊喜。
　　他举起右手打了招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之前想的话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紧挨着她走着，闻到淡淡的清香，忍不住瞟了她几眼。她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潮，也许是衣服映的吧。
　　“嘿嘿……”康明忽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春雪看着又向她投来欣赏目光的康明。
　　“没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叫雅洁出来，咱们一起吃饭呢？”春雪犹犹豫豫地问。
　　“还是算了吧，否则会很尴尬。如果石杨来了，咱们几个，唉，那多好！”
　　“石杨也真是的，说来又不来！雅洁最近每天都很晚才回宿舍，无精打采的。”
　　“我估计他们吵架了。”
　　“雅洁告诉我她准备考博了。”
　　“唉！”
　　郭康明和陆春雪在食堂吃完饭，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闲逛。天色暗下来了，暑气还未散去，校园里到处是散步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对对双双的。他们走到离南门不远的草坪上坐下来。
　　月光下的草坪仿佛一条墨绿色的毯子，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弧形的走廊，上面挂满了葡萄架，有一个女生在走廊下的长凳子上坐着打电话。
　　两个人在草坪上，手抱着小腿，静静地坐着。
　　“你看那月亮，多美啊，”陆春雪望着天空，一副沉醉的表情，”对啦，今天好像是十五呢！”
　　郭康明也望着月亮，若有所思。
　　“我想把月亮捧在手里，你给我摘下来吧！”春雪扭过头看着康明，嫣然一笑。如果换作是别人，春雪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康明爱开玩笑，又因为他们是老同学。
　　康明一愣，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着月亮，”好啊，不过先给我借一把梯子。”
　　“你老是搞笑！”春雪笑得肩膀直摇。
　　这时候，那个打电话的女生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忍不住笑起来，站起身，仿佛撒娇似的：”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远处的宿舍里亮起了灯光，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人影呢！
　　“你看，月亮里好像有个人呢！”春雪说，”还伸着胳膊，好像要飞出来”
　　“是嫦娥！”
　　“你有没有写过月亮的诗？”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哎呦，不过，这可不是你写的啊，呵呵。”春雪带着欣赏的表情看着她爱的人。
　　“嫦娥，也挺可怜。”康明怔怔地望着月亮，眼睛都不眨一下。
　　“喂，你怎么了？难道你的心被谁偷走了？”
　　“唉――”
　　“真的！是哪个女生呀？”春雪追问，仿佛期待答案似的，见康明没回答，又说道，”你好像和很多的女生都聊得很开心。”
　　康明爽朗地笑了。
　　“你给我唱首歌吧！关于月亮的歌。”康明看到春雪的眼睛在月光下变得很柔美。
　　“这个……我不会唱呀！”康明慌忙地把头转向别处。
　　“你撒谎，你还记得本科时候我们去ktv唱歌，我看你挺能唱的。要不我给你唱一首吧，你喜欢吗……”
　　“嗯嗯，喜欢……”
　　“我要你在我身旁，我要你为我梳妆，这夜的风儿吹，吹得心痒痒，我的情郎，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好好好！哈哈哈……”康明忽然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唱得比我好太多！”
　　“其实，你也很好……”
　　“我很好，只是我自己不知道，哈哈哈……”
　　“你，你真是。”春雪也笑了，不过这笑里似乎还藏着别的意味。
　　“我该回了，下次再来找你。”康明说。
　　他们一起走到车站，一路上默默无言。
　　康明冲春雪摆摆手就登上了公交车，车上只有两个乘客，他坐在车窗边探出头向回望去，春雪还在站牌那里站着，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车上，康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往日心动的感觉又回来了，仿佛青春时代所有真挚的情感都能在春雪的脸上找到。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春雪的心意，却觉得自己有必要克制一点，否则对彼此的未来都没好处。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拿出手机，在便签上作了一首诗：
　　平凡的生活，
　　充满了机缘。
　　一个念头，一次旅行，一个瞬间
　　都能给生活带来无比的灿烂。
　　爱应该是一种向往，
　　不该是种怀念。
　　让年轻的心倾听不远处那汩汩的清泉。
　　让所有真诚的心，
　　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