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年纪》石镜清心

25、小克导师

　　清晨，一辆黑色的雅迪电动车迎着朝霞在由自行车、汽车、摩托车和行人组成的上班大军中向着学校方向疾驰着。车上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胖乎乎戴眼镜的青年，他戴着头盔，不停地按着喇叭。
　　电动车小心翼翼地绕过二环立交桥的桥洞，向右拐弯，驶入学苑大道，嘈杂声才越来越小了。
　　清灰色的柏油路仿佛涂上一层蜡，白亮亮的。虽然已经立秋，天气还是燥热，青年后背的汗已经打湿了衣服。还好，灰色墙壁的四层实验室大楼已经在不远处按耐不住向他招手了。
　　忽然，耳畔的风声由低吟变成了呼啸，道路两旁风车似的椰子树开始摇摆起来；乌云像听到集结号似的飞速飘过来；天色顿时黯淡下来。青年的手上头上感到了丝丝的凉意，开始下雨了，他慌忙刹车，把雨披从后备箱拿出来，心想：“还是媳妇想得周到！”刚披上，猛烈的雨点像一颗颗的钢豆子毫不留情地打在了他的身上。他右手微微用力，电动车加速了，车轮在柏油路上溅起一阵烟雾。
　　陈小克刚进学校大门，雨就变小了，等他把电动车停在了车棚下，往食堂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
　　“这鬼天气！”他心里骂了句，脸上还是带着那副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的微笑。
　　“陈老师――”
　　他回过头，发现同事费传新笑着向他走来。
　　“还骑电动车来的？不打算买辆车？”他显然是开车来的。
　　“没钱啊！”对于费老师的调侃，他显然习以为常了。
　　“搞学术的，别整天钱钱的。”费老师调侃道。
　　陈小克心里骂着：“妈的，买房娶媳妇都欠了一屁股债了，还买个球车！你要不是靠你老丈人，能买的起奔驰？”
　　两个人都是去年才工作，一起被安排到了向城大学分校当讲师。陈小克去年博士毕业的时候已经三十四岁，来的时候还是单身，今年上半年才买房结婚。
　　“PPT练了几遍了？”费传新问。
　　“有啥可练的？”
　　吃罢早饭，他们一起去参加学院组织的由高院长主持并邀请学校领导参加的新学期学术科研策划会。会上他们学院每个实验室的主管导师都要做报告，报告由三部分组成：过去一学期的科研业绩，存在问题及分析，新学期策划。
　　陈小克注意到本实验室的陈思拿着相机，婀娜多姿地走来走去，对着主讲人和听众聚焦镜头。很多与会者的眼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她身上。
　　听陈小克汇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进展的时候，高院长面沉似水，不时用笔记录。
　　最后，高院长做了总结发言。
　　最最后，副校长发言。
　　最最最后，校长发言。
　　会议结束后，院长让陈费两位年轻导师到办公室一叙。
　　高亚院长先说两位年轻导师以后要注意台风，这也是科研工作的一部分；接着说小费，讲得还不错，只是PPT内容要翔实一点；最后数落小陈，不要发挥太多，讲话要分场合。
　　“项目进展不太利啊，一年级的那几个学生没有参与项目吗？没有？可以参与了，马上二年级了。都有谁来着？”
　　“我的学生只有石杨和杨小军。李欣，王春，陈思，张松都是包老师的学生。”
　　“那个杨小军，怎么老不见人，那天早晨10点我看见他还在校园里溜达，考勤要注意啊，别老埋怨项目进展慢，你看你们的态度，到了晚上，只有张松同学在实验室。我看啊，就让他担任项目组长吧！还有那个王春，李欣都加进来。别的项目先放一放，注意优先级！”
　　“你咋不跟包老师说呢！”小克心想，但嘴没敢说。他知道包老师是特聘教授，德高望重，最重要的，他是高亚院长的师兄。
　　“实验室还有陈思呢！”小克提醒道。
　　“陈思？”他把眼皮低垂下来，“女孩子嘛――当然也要适当分配任务”他似乎忘词了，停顿几秒钟，“你们实验室就这一位女生吧？”他又看了一眼费传新，发出会意的微笑。
　　“另外啊，新生都来了，应该马上就会分到各个实验室，当然，他们事先会填表报名。”高院长补充说。
　　“你说啥陈思呢！”走出院长办公室很远的时候，费对陈讲。
　　“怎的？”
　　“那是院长外甥女！”
　　陈小克吃了一惊，更坚定了多招学生的决心，他想多招几个真正做科研的学生――虽然知道很难――因为做项目需要人，现在实际是自己在做，石杨和杨小军只是帮忙，他们还有课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