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误》磅礴

15、第 15 章

　　朝堂之上，还有另外一个插曲。
　　这件事情，所有人不仅瞒着许诺，也瞒着苏护，这个出身于北境的人。
　　后来，当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
　　他也曾经为宁王府争辩过，可是换来的，只是父皇无情地杖责。
　　念在他的父亲卫国有功的份上，而且，想着他久居金陵，早已与宁王府无甚联系，父皇才网开一面，没有将他列为宁王同党而治罪。
　　再后来，我根本进不去诺宫。这个门，不是诺宫的大门，而是她的心门。
　　我过去之后，她总是一副旁若无人的不冷不淡的表情，我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
　　再后来，我们从来都没有同床共枕过。这漫漫长夜，我呆在我的东宫，许诺，呆在她的诺宫。
　　漫漫长夜，我孤寂一人。

　　虽然，我无时无刻都不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对不起她，但是，这份愧疚，不仅没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的减少，反而却只能与日俱增了。
　　我再一次对不起她了。
　　因为，我要娶另外一个女人了，我要娶新的侧妃。

　　经此一役，我彻底知道了，以我个人的力量，完全难以在朝堂立足，原来，一直以来，我所坚持的，终究要败给现实。
　　为了未来，为了心中的那个梦想，我不得不向现实妥协了。
　　我妥协的第一步，就是接受了联姻。
　　我答应了把那个从来都没有爱过的和我不相干的女子娶进了东宫，做我的侧妃。

　　只因为她的身份，只因为她父亲的身份，对我而言，是一个颇有力量的助力。因为，她的父亲的身份，对我巩固太子之位，有极大的帮助，我再也不能这么单枪匹马斗下去了，我必须要找到有力的同盟者，她的父亲就是最好的人选。
　　一来，她父亲的手中掌握着一部分的兵权，二来，她的父亲看起来在朝堂之上不偏不倚，但暗地里，他却和丞相颇有嫌隙，而这丞相，正是皇后的母族。

　　因为共同的利益，我们走在了一起。为了让这份利益同盟更加牢固，为了让他更加毫无后顾之忧地支持我，义无反顾地支持我，我们选择了联姻。
　　我们用一场婚礼，将我和她的家族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这是我的选择，这是我逼不得已的选择，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如何向许诺说这件事情。

　　曾经，我在心里告诉过自己，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可是，如今，是我先爽约了。
　　而对她来说，我的爽约，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的家族，我没能照顾好，而现在，仅存的她，我也没能照顾好。

　　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向她开口，所以，到了诺宫，看望了她和孩子之后，无数次，我欲言又止。
　　但是，我和后党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毫无选择。
　　可是，这本是男人自己的事情啊，但是为什么受伤的，却总是女人？

　　她终究还是知道了，因为东宫里再一次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她是不可能没有感觉的。
　　但是，她依旧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就好像我是一个无关的人，这不是她的丈夫再娶另外一个女人。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现，因为我已经不在她的心中了，或许，现在，我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不在乎了，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因为，在她看来，她最爱的父亲，最爱的哥哥，整个宁王的军队，都是被我杀死的。
　　是我，灭了整个宁王府。

　　再后来，我的身上一直都有长长的两处伤口，一处是在后背，长长的，那是我在西境平叛的时候留下的。
　　另外一处在胸前，左胸处，那是一把匕首的痕迹，很深很深，那一刀，是她刺的。
　　那天，她见到了一个从东境回来的士兵，这个士兵一五一十地完完全全地转述了他在东境战场的所见所闻。宁王如何力尽而亡，以及世子如何跳崖。
　　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

　　于是，那个晚上，当我再一次到诺宫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她将匕首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胸膛。
　　我极力压抑着自己因为疼痛而快要发出的声音，然后，我看到，她颤抖着放下了双手。
　　然后，我把这把匕首拔了出来。
　　血流如注。

　　我寻了一个信得过的太医，为我包扎伤口，太医很是懂得这些宫内的事情，根本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在这之前，我阻止了因为里面动静太大而闻声赶来的禁军。
　　接下来，我让小婵清理了地上的血迹。
　　痛吗？很痛很痛。
　　可是，我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还要上朝，我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的异样，我只能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那几天，我的衣服特地换成了玄色，因为只有那样，才不会显出血迹。
　　有时候，表面的我，神色如常，可是，衣服之下，却已经是血流不止。
　　因为，我没有卧床休养，伤口会时不时的迸裂开。
　　那几天，我特地在伤口处裹着吸水性较强的布。
　　那几天，我一直都呆在东宫，没有到新婚的侧妃那边，因为我怕暴露。
　　但是，侧妃还是知道了，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她悄悄的看到了我的伤口。
　　她很是奇怪，明明是许诺伤害了我，明明许诺平时对我不理不睬，冷冷淡淡的，我为什么还要替她隐瞒呢？
　　她开始调查，当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准备把这件事情闹大，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够顺便把许诺废掉。

　　可是，我用我的力量，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了。
　　小婵对许诺说，我是在保护她，可是，许诺心中冷笑，既然如今要拼死拼活的保护，那么当初，又何必非要伤害呢。
　　如今，似乎不管我做什么事情，许诺都不会再被感动了。
　　因为，在她的心中，在她看来，我们之间，隔着无法化解的血海深仇。
　　现在，我不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仇人。

　　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了，所有人都没有再见到过许诺笑过。
　　哪怕，是一个违心的笑容，一个敷衍的笑容。
　　那个曾经笑起来那么明媚，那么开朗的女孩儿，如今，就整日呆在这如冷宫一般的诺宫。
　　因为，如今的诺宫，在众人看来，就是一座冷宫，即使，我从来不这样想。
　　如今的许诺，她的表情，冷得近乎悲伤，近乎绝望。
　　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她除了顶着一个太子妃的头衔，什么都没有。

　　而那个夜晚，一场大火之后，人们才重新注意到了她。
　　夜里，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诺宫烧了起来。
　　那个晚上，我不在宫里，或许，这也是纵火者特地选定的日子，就是趁着我不在宫中，才敢向诺宫下手的。

　　当我终于赶回来的时候，诺宫已经是一片狼藉。不过，幸好，许诺没事，幸好，孩子也没事。
　　原来，他们能从那一片火海中逃出来，靠的是苏护几乎舍命相救。
　　苏护重伤，除了轻微的烧伤，其实更多的，是砸伤。他生生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许诺和孩子开辟了一条逃生的道路，自己却被掉下的房梁砸成重伤。

　　这把火，我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是谁放的。经过我的暗中调查，果然和我的猜想一模一样。
　　是她，是我新的侧妃。
　　尽管已经证据确凿，但我却对她没有任何的处罚。现在，我们是利益同盟者，我需要她背后的娘家势力的支持，所以，表面上，绝对不能撕破脸皮。
　　我只是找了几个替罪羊，把这件事情归咎于天干物燥，下人不小心用烛火引燃。象征性地处罚了几个当时当值的太监和宫女之后，这件事情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我知道，我这样的处理方式，再一次狠狠地伤了她的心。
　　毕竟，这场大火，若不是苏护赶来相救，差点要了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的性命，而我，却居然这么轻飘飘地放过了始作俑者。
　　这着实让她心寒。
　　在她心里，是不是他们母子二人的性命，居然抵不过我的一个侧妃？
　　是这样的，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在我的心里，许诺的分量，没人能比得过，连段翊都不行。

　　虽然，表面上，我没有处置她，但是，那次，我和我新的侧妃聊了许久许久。
　　我告诉她，她的一切所作所为，我都知道。
　　我告诉她，在这东宫，无论她怎么做，我都不会责怪她，但是，不许伤害许诺，这是我的底线。
　　我告诉她，我最爱的，是许诺。
　　我告诉她，新婚之夜，那个晚上，我说的所有话都是我的心里话，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我看着她眼神里的光，渐渐的暗淡下去。
　　说实话，看着她这样，我也心有不忍。毕竟，娶她进来，更多的带有政治目的，政治联姻。本身是我动机不纯，是我对不起她。
　　所以，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她的所作所为威胁到许诺，威胁到段翊，我是断然不会允许的。
　　我告诉她，如果，她能做一个合格的侧妃，那么，我们可以相敬如宾。
　　但是，如果，她真的要伤害许诺和段翊，那么，就不要怪我不顾和她父亲之前的约定了。

作者有话说

　　爱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