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误》磅礴

13、第 13 章

　　但这件事情也是事后好久才被查出来。因为眼见事情快瞒不住的时候，二弟杀了很多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科考舞弊案，我成了最大的背锅侠。
　　一桩桩，一件件，朝中接连出事，父皇对我的人品和能力也产生了质疑。
　　我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被罚俸一年，但太子之位，总算是保住了。
　　于我而言，我觉得这是最轻的处罚，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不在乎。
　　我只想多做点事情，为天下，为百姓，多做点事情。

　　可是，有很多时候，事情的发生，总是超乎人的想象，令人猝不及防。
　　毫无预兆的，东境，又叛乱了。
　　似乎，这是个多事之秋，西境的叛乱刚刚镇压下去，东境的叛乱就发生了。
　　似乎只有许将军，哦，不，宁王镇守的北境和南境安然无事。毕竟，南境是我最忠诚的叔叔，父皇的五弟镇守的，是自家人，而且人品一直都被众人称赞。
　　东境的叛乱，比预想的要来势汹汹得多。原来，他们竟然与边民联络。这些边民本来与中原素来没有任何的联系，只是，因为生活在苦寒之地，粮食短缺，东境利用了他们这一点，允诺事成之后，赠以牛羊五谷，于是，这些边民便兴高采烈地做了东境人的前锋。
　　当双方的军队接触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边民的战斗力有多强。
　　没想到，这些边民，居然凶悍到如此的地步。
　　我朝守军节节败退，眼看东境就守不住了，马上要拱手易主。
　　朝中能领兵打仗的战将去了不少，但是依旧无济于事。而平时那些能说会道的文臣，这个时候全都闭口不言了。
　　朝廷派系相争，武将大多没有地位，就算有一些忠心耿耿的，有能力的，也被某些人排斥异己地发配到了边疆地带。所以如今的朝中，可用之人确实不多。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再一次打起了北境宁王的主意。
　　他是我朝赫赫有名的战将，几乎是战神一般的存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镇守的北境，北面就是最强大的敌人，但是，北境依旧多年安然无事。因为仅仅是凭着宁王的名头，就使敌人不敢来犯。
　　当年，不可一世的西境的叛乱，也是他平定的。如今，在朝廷用人之际，在千钧一发之际，也只好请他再次出动了。
　　只是，宁王要一边镇守北境，一边攻打东境，如何分配宁王这有限的人马，确实是个问题。
　　而且，宁王出动之后，会不会使北境空虚，敌人大举来犯？
　　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东境的强敌，除了宁王，几乎是无人可抗。
　　本来，我已经决定请旨出发去东境了，可是，不知为何，这次，父皇居然没有答应我，说太子乃是国本，不可轻动，要我安安心心地留在京城。
　　这个理由，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太对。
　　上次西境叛乱的时候，我不是就过去了吗？父皇还要我带天巡狩，当时怎么就同意了呢？
　　虽然我心里极度想去，一来，可以见到宁王诸子，见到许烨，老友叙旧。二来，我实在想去东境，带兵打仗，纵横于战场，为此次平叛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但是，没办法，父皇不同意，我根本出不了京城。
　　但我的心早已飞到了东境。
　　还有许诺，这几日，她也是坐立不安的。若不是这太子妃身份的限制，她早已披挂上阵，骑着小红马纵横驰骋了。
　　而且，她也担心她的家人，她的父兄都在战场之上，刀光剑影，其中的凶险，她自然知道。
　　自从宁王到了东境之后，战场上，我大晏朝攻城掠地，捷报频传。
　　似乎，只有宁王才有这样的勇气与胆魄。

　　噩耗声传来在那个午后。
　　北境叛了，没错，北境叛了，宁王叛了。
　　我完全不信。
　　但是，据探子反馈，铁证如山。
　　北境根据朝廷的命令，平定东境叛乱之后，收纳了东境的残部，编为自己的势力，然后，集合北境和东境的力量，举兵叛乱。
　　这一次，朝廷亲自派兵镇压。
　　尽管这一次的证据如此确凿，但我依旧不信。
　　忠心耿耿的宁王，怎么会反叛？
　　世代忠良的许府，怎么会是叛贼？
　　但是，朝堂之上，是大臣们一边倒的谴责的声音，事情就这么铁板钉钉了。
　　而且，我心中疑惑，朝廷派去镇压叛贼的军队，这一路，居然出奇的顺利。
　　他们面对的，可是战无不胜的宁王啊！
　　一个又一个消息，像雪花一样传来，而这些奏折里，都有几个关键的字：宁王余部伏诛，宁王残部伏诛。
　　我的心在滴血。
　　在只有我们二人的时候，我曾经向父皇提出过异议，我对父皇说，宁王不可能叛乱的，定是有什么消息从中间传错了。
　　然后，父皇爆发了雷霆之怒。
　　他掀翻了桌子，吓得外面的宫女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不敢进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难道是生气自己曾经最好的兄弟也这样背叛了自己吗？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宁王叛乱这件事情就这样草草的发生，草草的结束。

　　我知道，我根本不能在场面上为宁王府求情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宁王的关系，于公，我们是好几次携手合作的亲密战友，于私，宁王是我的岳父，是我的太子妃的亲生父亲。
　　或许，现在，在众人看来，宁王府的叛乱，是否和我有关系？我也已经有了莫大的嫌疑，有些人已经把这件事情做大，正在尝试着给我安一个里应外合之罪，这样的大罪，顺手就能把我从太子的位置上撸下去。
　　但是，有些事情，我告诉自己必须要做，否则，我会一辈子良心难安。
　　我在父皇的寝宫前跪了一天一夜，终于，他答应了我的请求，答应了我亲自前往东境的请求。
　　我只想亲自去一趟东境，亲自去见见那些人。
　　我向父皇允诺，既然现在已经坐实了宁王叛乱的罪名，那么，我就会大义灭亲。我此番前去，只是要以太子之尊，处理一些善后事宜。
　　我之所以拼命换来了这个机会，是因为，我要见他们，我要亲自见到他们，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叛乱，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他们一定是被人冤枉了，我去，就是为了要找出真相。
　　但是，这些话，我不能和别人说，甚至包括我最亲近的人，我只能表现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代表皇家去剿灭叛贼。
　　但，如果真的有冤屈的话，我宁可抛弃我的所有，也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毕竟，这是为国戍边数十年的栋梁之臣。
　　这是忠肝义胆，一门侠义的国家肱骨。

　　当然，当这一切事情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出奇一致地保持了沉默，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子妃，因为，她怀孕了。
　　皇宫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包括二弟和三弟的人，包括皇后的人，以及我的东宫，她的诺宫，所有人都出其不意地保持了缄默。
　　现在，许诺即将临盆。
　　后来，当我再次回想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感激二弟和三弟，他们千错万错，但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就是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没有去故意伤害许诺。
　　或许，当时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毕竟，这是一个将来要母仪天下的人，他们不能伤害。无论是仅存的这一丝善意，还是为了那个预言，我都感激他们。

　　离开金陵城的时候，我向父皇立下了军令状。我说，我一定会剿灭叛贼，一定会使边境无忧。
　　离开金陵城的时候，我和许诺告别。我抱着她，对她说，父皇派我出城处理一些急务，不过几天就回来了。
　　等着我。
　　但是，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拥抱，居然是后来我和她的最后一次拥抱。也是她最后一次那么温柔地看着我。
　　直到许多年后，一切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但那个时候，她已经快要走向生命的终点。
　　后来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来，开始的时候有多甜蜜，后来就有多虐心。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当时的我都不知道。

　　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我终于赶到了东境。
　　在我抵达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正在倒下的宁王，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将军。其实，我更愿意叫他将军，而不是王爷。
　　他像一座山一样，直直地仰面倒下。
　　眼神里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或许，他至死都不敢相信，大晏朝的军队，会把屠刀伸向自己的战友。
　　后来我知道了，这次所谓的宁王叛乱，之所以能够这么快被平定，是因为他们在打东境的时候已经耗费了大部分的力气。等到朝廷的军队过来的时候，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本来以为，朝廷是派军队过来支援他们的。
　　没想到，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友军举起了屠刀，然后将这屠刀挥向了自己，但是，此时此刻的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
　　于是，仅存的宁王的五万大军就这样消灭殆尽。
　　他们没有死在敌人的刀下，却死于友军之手。

作者有话说

　　段琛说，许诺，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