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往情深深几许 ...
-
次日，兰竹苑已经被封存，柒雪、柒灿、临慕、临烟并着一干小丫头去了甄氏处。甄氏依然活在女儿去世的悲伤里，一连几日皆拒绝见吴信征。
吴星羽最疼爱的就是若灵这个小妹妹，钱羽墨自不必说，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吴信征也是满面愁容，整个顷远伯爵府就这样沉寂在了吴若灵去世的哀伤里。
与此同时，永明候府。
“薛氏……”宋凌持狠狠握了握拳，这个祖母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未曾把他当成过真正的家人，只是用来与二房宋修恒一脉争宠。母亲林雅惠一心想要与娘家亲妹妹林雅吟结亲，亦从未考虑过他宋凌持真正的感受。
宋家二少爷宋凌持，出身显赫，乃是忠明候府长房嫡次孙，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蓝衣加身清贵如雪，是帝都无数贵族女子的梦想。
蒋家四小姐蒋欣竹，年幼被英宗亲封为嘉陵郡主，美貌出离尘世，貌比西施，气质清丽，出身高贵，乃是蒋国公府长房嫡孙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甚至调香，医理，天相也得老国公爷一手真传。且蒋欣竹端庄持重，冰雪聪明，诗词在花朝宴、中秋宴上多次夺魁，与宋家二小姐宋疏琬平分秋色。
无论从何而看，这两人皆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宋凌持看这嘉陵郡主不要，偏偏心里藏下了那个区区伯爵府的嫡小姐，吴若灵。
他始终难以忘怀那年音缘庙，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见，她动了心，其实他也动了心。
他瞥见她赤诚的面孔，在变幻莫测的候府里，这一份赤诚，莫算宋疏琬，单论男女之情，他已经许久没有体味过了。
但他宋凌持是候府的二少爷，是忠明候府的希望，怎能醉心于情爱琐事？
他只得隐忍，忍到自己实力足够强大的那一天，风风光光让这姑娘嫁给自己。
谁知尚未等他宋凌持建功立业，他母亲，候府的大奶奶便抢先一步，把蒋国公的四姑娘蒋欣竹许配给自己做嫡妻。
母亲说，你们两个一块儿，也就安了我和你姨妈的心了。一个聪明俊秀，一个才貌双全，真真是完美。
他冷笑，母亲所说的完美，才真真的不完美。
他反抗过，只是他太隐忍了，若是说出来，不单单会连累了那若灵的清誉，还会叫若灵嫁过来，履步维艰。
如今当真是尝到了苦果，若灵死了。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
很多年后，宋凌持回忆起这一段兰因絮果的往事，依然难以忘怀。
凌持一闭眼，这候府究多无趣，除了小妹妹宋疏琬，竟然都那般死气沉沉。
想到宋疏琬，凌持的目光也柔和了。
这小妹妹，当真和若灵一般娇俏可人。
两分容貌，九分性情。叫人看了移不开眼，可以说突破了世俗的眼光。
与蒋欣竹天仙的美貌不同，宋疏琬的美，是艳丽的。
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一笑似昙花一现，明艳绝伦，美艳不可方物，她晶莹的面颊红晕流露，那般真挚而明媚，万般耀眼夺目。
尤其是在碧瑟里草原骑在马上的样子，让人眼前一亮，红衣烈火，缀在马间，是京城独一的风景。
他是长安最好的兄长。
凌持最宠溺宋疏琬，遇到她美艳的笑容，任何怒气他都可以平息。
这份宠溺，是京城无数少女都羡慕的。
为了宋疏琬的渴求，他夜半三更偷偷出府去离候府十几里远的地方买香草；宋疏琬想去碧瑟里草原骑马，他可以放下习剑的时间与她去草原驯马；凌持甚至认为，长安城没一个少年郎配得上他宝贝妹妹。
毕竟，宋疏琬是他唯一的妹妹啊。
候府的大姑娘是二房宋修恒一脉嫡次子宋宇麟的嫡女宋若嫣，今十四岁，她体态丰盈，面容姣好，但性情文静，擅长女红，又因为二房不受老侯爷的宠爱，在候府里更没什么存在感。
名义上，宋若嫣是高贵的嫡女，但若嫣生母南莞莞是知府嫡女，地位不甚高贵，在候府里自然比不上林雅惠这般的候府千金，故而若嫣从小就不比疏琬得宠。在若嫣五岁时，南莞莞病逝，宋宇麟娶了继室，即尚书右丞康文河的嫡长女康昀之。康昀之性情比宋若嫣更为娴静，与宋若嫣也没什么情分，若嫣便更加敏感，成熟。从七岁起，若嫣便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她懂事而得体，但始终没有妹妹宋疏琬那般惹人注目。
凌持怜惜宋若嫣，但从未对她有过感情，这个小妹妹疏琬自己还疼不够呢，哪有心思去想宋若嫣。
就连对吴若灵的倾慕，他也悄悄对宋疏琬言明此事了。
“二哥哥。”宋疏琬掀开了帘子，静静道。哥哥对若灵姊姊用情至深，她亦清楚，所以此时，她不复以往的活泼烂漫，只是坐在了凌持身边，握着凌持的手，在心底一同陪他悼念痴情的若灵姐姐。
凌持认真地，看着疏琬：“琬妹妹，你听过纳兰容若的诗么？”
疏琬懂得：“纳兰容若乃是满清朝第一才子，他的诗妹妹读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你可知后面几句？”
疏琬看着颓丧的哥哥，不禁想要流泪：“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你也曾作过对王明君的悼念诗，你道那；落花满地纷扬雪，琉月残空琵琶声。一袭红裳别汉宫，焉知皓月思秭归？汉帝徒留奈何愁，明妃不晓归不归。别乡红颜叹命薄，因果皆拜画工畀。”
“虽说不甚押韵，但意味却到了。你可知我对若灵之愁亦是如此？如若我早些恳求了那疼我的曾祖父，将若灵娶了来，便不会酿成如今的悲惨模样。”
“哪能一样呢？明妃结局皆拜毛延寿，汉帝所赐，但若灵姊姊，却太苦情了啊！”疏琬道。
“世间若是没有那么多拘束，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