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外》枕云柯

8、第 8 章

　　李言笑了笑，挥挥手：“无妨，只是蹲得有些久罢了。”

　　贺延还未开口，玉玛先一步走上前来，递给李言一杯热茶，腼腆道：“李言大夫，辛苦你了，快喝些热水暖暖身子。”

　　贺延又想起方才阿默的话，不由多看了玉玛两眼。玉玛生得白净，许是在族中身份尊贵，她的脸颊和手上并没有风吹日晒的痕迹。看着李言的眼睛里写满了温情，大概真的是对李言有意思。

　　李言接过，道了声谢，并未多言。

　　贺延看着不远处熟睡的阿默，对李言不冷不热道：“阿默等你都等累了，你也快去睡会。”

　　李言侧过头略有些惊奇地看着贺延：“你……”

　　贺延看着他：“？”

　　“没什么。”李言收回目光，为了掩饰尴尬又喝了口茶水，转身对玉玛道，“他们的性命也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能熬过这两天就能活命。”

　　玉玛闻言又给一旁的族人们解释了一遍，族人们纷纷扣头拜谢。

　　李言微微颔首，便走到阿默身旁。

　　“可怜的孩子，怕是累坏了。”李言轻轻抚摸着阿默的头发，脸上多了几分愁容。

　　贺延见他这个样子皱眉道：“你给他找个娘亲不就行了？”

　　李言抬眼看着贺延，不解道：“你今日有些奇怪。”

　　贺延问：“哪里奇怪？”

　　“会说从未说过的话。”李言思忖了片刻，又道，“会说不适合你的话。”

　　“？”这次又换贺延不解。

　　李言笑着躺下：“大概是我多心了，你也快睡吧。”说罢，便侧过身准备睡了。

　　贺延也躺在旁边，他们两人中间隔着个阿默。贺延还是对李言的话有些在意，看了眼李言的背影，此时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

　　“认识才几天，就知道什么适合我什么不适合了？”贺延心里嘀咕了一句，便也睡下。

　　李言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许是周围人多，且在山洞里没敌人能浑水摸鱼进来，李言难得的睡到第二日晌午。

　　“爹爹你起来啦！”阿默见李言起身，屁颠屁颠地湿了下帕子给李言递过去。

　　李言接过擦了擦脸，脸上还带着一丝睡梦中的惺忪：“我睡了这么久？”

　　阿默道：“是那个傻——咳，是贺延叔叔让他们不要吵你的。”

　　“这样。”李言心下想，他们许是怕自己太过劳累延误了大事。

　　阿默在李言面前左晃右晃，一脸想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表情。

　　李言疑惑地看着他，突然发现阿默换了身衣裳。红色的袄子衬得小脸白嫩嫩的，虽然跟着自己风吹日晒，还是挡不住好底子。阿默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项圈，正面还嵌着块金牌，上面是一些古老的图腾。项圈周围还有一些金链子，动起来叮当作响，好生有趣。

　　“嘿嘿，这是玉玛姐姐给我换的！好看不！”说罢，阿默还偷偷瞄了一眼在旁边照顾伤患的玉玛。

　　李言摸摸他的头：“这金饰太过贵重，一会儿咱们要还回去，知道吗？”

　　阿默闻言撅了撅嘴，又扑进李言怀里：“我知道的爹爹，我就再带着玩儿一会儿。”

　　李言欣慰地点头，阿默是个懂事的孩子，向来不需要自己操心。

　　正想着，阿默又突然贼兮兮地抬头，眼珠子转了一圈：“爹爹，我觉得玉玛姐姐不错，我觉得——哎呀！”

　　阿默话还没说完，贺延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边，提着阿默的后领一把将他抓起来，悬在半空。

　　“傻大个你干什么！放开我！”阿默挣扎着挥动四肢。

　　贺延本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皱起了眉，倒是不理阿默直接对着李言道：“醒了便去吃点东西，再看看病人。”

　　如此直白的命令的语气让李言一阵尴尬，他干笑两声：“我知道了，你先把阿默放下？”

　　玉玛此时也走了过来，看见贺延提着阿默笑盈盈地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父子俩个在打架呢。”

　　阿默叫唤道：“谁要这个傻大个当爹！我爹爹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哼，快放开我！”阿默挣扎着，终于被他逮到机会，踢了贺延一脚。

　　贺延“啧”了一声，拍了一下阿默的屁股又丢回李言身上：“臭小子力气真大。”

　　“略——”阿默向贺延做了个鬼脸，又钻到李言身后躲着。贺延环抱双臂看着他又陷入沉默。

　　李言笑了笑，对玉玛说道：“玉玛姑娘，你给阿默的衣服我很感谢，只是这饰品太过贵重，你还是收回去吧。”

　　玉玛低下头脸颊微红：“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李言大夫不要嫌弃。”说着头又偏向贺延一边，“这也是贺延大人的意思。”
　　“？”李言不解地看向贺延。

　　贺延瞥了他一眼：“你于羌族有恩，自然是要报答。”

　　“言重了。真的要说恩情，反而是他们给我们提供居所，才能免于狼群的攻击得片刻安睡。”李言将阿默脖子上的金饰取下，递给玉玛，“要答谢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玉玛看了看李言捧过来的金饰，又看了眼贺延：“这……”

　　李言会意，转又把金饰递到贺延面前：“这个真的太过贵重，还请贺延大人收回。”

　　李言态度坚定，看着他的眼睛，贺延一时间心中又似燃起了一团火，烦躁道：“给你就是给了，你这汉人怎么这么不知变通。”说罢转身离开。

　　李言未曾想到，不过是还一个金饰，为何又会惹他生气？

　　玉玛看着贺延的背影，小声道：“不知李言大夫留意到这金饰上的图腾没有。”

　　李言又拿起来细细观察，上面雕刻的约莫是一朵花。

　　玉玛示意李言将金饰给她，李言递过去，玉玛又将金饰戴到阿默的身上。李言纠结了片刻还是没有说话。

　　“这是满桑花，相传这种花盛开在天高原上，凡是这种花盛开的地方一定水草丰满，是上天给人类的庇护。所以它也意味着福祚绵长，戴在孩子身上更是寓意长命百岁。”说到此处，玉玛的声音都不由得带上敬意与喜悦。

　　“难得还有这般寓意。”李言想，之前自己推辞不收，可能的确有些不近人情了。

　　“嗯……”玉玛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再说话。

　　阿默得了个金饰很是开心，李言交代了他几句又跑去别的地方玩儿了。

　　李言用完饭便去查看几个伤患的病情。

　　阿曼籍走进来看到在一旁发呆的玉玛，不由问道：“我方才看阿默身上带的？”

　　玉玛笑道：“是贺延大人借我们的手给李言大夫的谢礼。”

　　“谢礼？”阿曼籍思索了片刻，“没看错的话，那可是满桑花的图腾，那可是——”

　　玉玛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了看李言，对着阿曼籍摇了摇头。

　　“哦、哦……”阿曼籍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
　　贺延一出洞口气就消了大半，索性坐在洞口旁的石头上擦着自己的短刀。不一会儿阿默便又蹦跶出来，脖子上的金饰叮当响。贺延的心情似乎又更好了些。

　　“臭小子，过来。”贺延一只手冲阿默勾了勾。

　　阿默得了好，也不计较他怎么叫自己，晃晃悠悠走过去问道：“叫我做什么？”

　　贺延反手将手中的短刀递给阿默：“左右没事儿干，教你两招。”

　　阿默看了眼那把锃亮短刀，并没有多大兴趣：“我爹爹说了，为人不能逞凶斗狠，有时间还是要多读书。”说完转身便要去一旁折草根。

　　贺延提着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抓回自己面前，把刀横在阿默眼前：“你仔细想清楚，等到了地方你还要再见科萨耶，你还想被他欺负？”

　　听到“科萨耶”阿默不由缩了缩脖子，想了片刻接过短刀对贺延道：“我爹爹还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得会一招半式！”

　　贺延笑了一声，站起来，拿起地上的一节枯树枝：“先教你点好玩儿的。”旋即手上挽起了剑花。阿默看得连连叫好。

　　两人就这么在外面半真半假的玩闹，等天色渐晚，李言才从洞口走出来。

　　“阿默，玩儿什么这么开心？”李言笑嘻嘻地走过去，看到阿默手上的短刀，“这刀不错。”

　　阿默开心地牵着李言的手：“贺延叔叔在教我武功！”

　　贺延笑道：“这把刀是我幼时过生辰，父亲用寒铁打造送与我的礼物。”

　　见贺延并未生气，李言心情也轻松了些。

　　李言灵光一闪，拔出自己小腿上的匕首道：“我这把也是旁人送与我的，不如来比试比试？”

　　李言一向行事稳重，这个提议倒是让贺延略微吃惊。

　　李言见贺延有些疑虑，解释道：“在洞穴里有些闷，活动一下筋骨也是好的，咱们点到即止。”

　　贺延自小练武，别说单于王庭，自是整片草原也难有敌手，李言的挑战让贺延有些觉得自己在欺负人。不过他想活动筋骨，自己倒是可以多让他几分。

　　贺延道：“刀剑无眼，我们赤手空拳吧。”

　　李言点头，便将匕首收起。阿默许久没见过李言打架，在一旁叫道：“爹爹加油！”周围也逐渐围来一些族人观看。
　　贺延站在原地，一只手放在身后，并没有先攻的样子。李言知道他有意让自己，说了一句“得罪了”，便先手进攻。

---

作者有话要说：　　害，对不起，俺又咕咕咕回来了。
QAQ掉了个收，小可爱们请捞我！！！多回复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