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外》枕云柯

10、第 10 章

　　李言走到一旁给煎药的族人们看火候。贺延叫来阿曼籍，就站在不远处。

　　“你们如何打算？”贺延单刀直入。

　　阿曼籍看了眼洞里，脸色并不好看：“那些都是我们的兄弟，如果强行赶路只会让他们的病更加凶险，可是……”

　　“可是如果不快些去王庭，那乌桓余部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老族长的意思？”贺延看着炉火上冒着的白烟。

　　“族长他希望贺延大人能借我们一样东西。”阿曼籍对着贺延深深行礼，却没有起身。

　　“你们想要这个汉人大夫陪着受伤的人缓行？”贺延侧过头冷冷地看了阿曼籍一眼。

　　阿曼籍感觉到贺延周身的压力，忙道：“族长也说了，如若大人不想借，那请将伤患和其家眷暂挪到慕容石大人的住处。”

　　贺延冷笑了一声：“你们族长可是有些算计，百年前慕容氏曾被你们所奴役，现在你们去别人的领地受人照顾，还想要我保你们无恙。”

　　阿曼籍激动道：“大人，我族此去王庭本就欲归顺于您，还请您护我族人安全！”

　　贺延看着阿曼籍，微微垂眸，思忖片刻淡淡道：“片刻之后我便传信，你们就去附近的布满吉部吧。慕容石也快到那里了，有我的手书他会保护你们。”

　　阿曼籍连行跪礼，以示感谢。

　　贺延略叹了口气，转身走回洞穴去写手信。临进洞口前又看了烟雾中的李言一眼，略有所思。

　　“大人，怎么了？”阿曼籍见贺延神情严肃，不由问道。

　　贺延反问：“是谁把熬药的地方设在洞外的？”

　　阿曼籍道：“洞内不通风，怕有烟雾不利于人们休息，玉玛大人和李言大夫才决定将东西都搬到洞外来。”

　　贺延看了阿曼籍一眼，便转身走进洞穴。

　　草药煎好，族人们都分着喝了。李言坐在毛毡上听贺延交代明日的行程。

　　今夜羌人们就开始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便兵分两路，一路回王庭，一路去布满吉。

　　李言点头：“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贺延看着他：“明日动身之后，便要深入草原腹地，你若有什么书信想寄给熟人，需把握最后的机会。”

　　李言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贺延：“明日之后就不能写了吗？”

　　贺延喝了口热茶：“能写，不过距离太远，天气多变，你们的信鸽不一定能飞过这片草原。”

　　“这样……”听贺延如此说，李言心里不觉有些荒凉之感。写书信，又能寄给谁呢？

　　此前贺延敌我未明，李言的确急于写书信告知自己的动向，可如今贺延已为自己提供庇护，想他为人断不会食言。自己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言想通之后还是苦笑了一声：“不必了。”

　　贺延闭上眼，有些沉默。

　　李言察觉到贺延似乎哪里有些不对，疑惑道：“怎么了吗？”

　　“没事。”贺延放下杯子，向不远处的玉玛走去，“你带着阿默整理下行囊。”

　　李言见贺延的目标是玉玛，心下了然，微微笑了起来。

　　阿默跑过来好奇道：“爹爹，有什么好事儿吗？”

　　李言摇了摇头，又想起早些时候阿默的小心思，对阿默道：“以后可不要随便打扰玉玛姐姐，知道了吗？”

　　阿默不满道：“为什么呀！玉玛姐姐那么好，我觉得有个她这样的胡人娘亲我也能接受。”

　　李言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头：“爹爹居无定所，还……怎么能耽误人家呢。”

　　阿默还想说话，被李言堵住嘴：“阿默乖，时候还未到，爹爹不考虑这些。”

　　见李言这般坚持，阿默也不再说话了，悻悻地看了眼玉玛。只见玉玛双颊绯红，不敢看贺延，贺延在与她说着什么，似乎察觉到这边的目光，侧头看了他们父子俩一眼。

　　“原来是你搞得鬼！”阿默心里嘀咕，觉得贺延抢了自己的未来娘亲。

　　李言摸了摸阿默的头，正对上贺延的视线，冲他礼貌的笑了笑。贺延又错开目光，与玉玛交谈了几句便又走回来。

　　玉玛看着贺延走开，站在原地双手合十，脸上却有些许李言看不懂的情绪。

　　看来贺延不太会讨小姑娘喜欢啊。想到这儿，李言竟有些笑出了声。

　　“怎么了？”贺延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

　　一股没来由的压力让李言有些不自在：“没什么，只是想到，原来单于也不是什么都万能的。”

　　“？”贺延不知李言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有些不明所以。

　　李言笑道：“无事无事，我方才自己想到个笑话，便把自己逗乐了。”

　　“什么笑话？我也想听！”未等贺延开口，阿默先一口出声。

　　贺延瞥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李言见贺延也有想听的意思，只得想破头脑，努力回忆一些以前听过的遇到的好玩儿的事：“咳咳……这个，说是以前有个有钱人家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