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山鸦

5、老同学

　　鸡汤端上桌，阮小妹虽然嘴馋得不得了，到底没敢去动。还是阮昭南给一人舀了一碗，先喝了一口。阮小妹这才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这一口下去就没再停下，差点没给她那小舌头给吞了下去。
　　阮奶奶年纪大了，又刚动了手术，人到底气虚了些，这会又睡了过去，
　　听到有人叫她，才悠悠的转醒了过来，本来没什么味口的，这会闻到阮昭南端来的鸡汤，也不自觉觉得味口大开。
　　阮昭南扶她坐起，给她背后放了个枕头垫着，喂她喝了一口后，阮奶奶就要自己吃，赶阮昭南出去吃饭。
　　阮昭南这还没出去，阮二婶又过来了，抢过阮昭南手里的碗说：“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忙了一早了，先去吃。”阮奶奶至底是心痛孙子，这会也顺着阮二婶的手又喝了一口道：“你二婶在呢，你出去跟你二伯他们一起吃。”
　　等阮二婶喂完阮奶奶回堂屋的时候，堂屋的桌子上，阮小妹脸上一脸的意犹未尽，就连阮昭南都尝到了今天的鸡确实有点香味。这让也经好一段时间没尝过味道的阮昭南不自觉有了点期盼。
　　整个桌上，就只剩阮二婶面前那碗没动了，阮小妹见到母亲过来，忙把碗往她那推了推道：“妈妈，你尝尝，今天鸡味道真的太好吃了。”
　　“那么好，你这是还没吃够，”阮二婶拿手指了下她的额头笑道，拿起自己那碗就推了过去，“我也不爱这一口，喏，拿去吃了。”
　　“我不要，我都喝了一碗了，这碗是你的，妈妈，你就尝尝啦。”
　　“好了好了，吃你的。”阮二婶说着，还是把鸡汤倒了一半到阮二伯碗里。阮二伯身体不好，这些年，每到秋冬的时候受伤的地方就会疼得人整夜难眠。这些年家里有点好的，基本都让给他补身子了。至于阮昭东，整个人自从那只眼瞎了后，越发的不吭声了，坐在桌子上，基本上不怎么能让人注意到。
　　吃过了饭，阮昭南了众人打了声招乎，准备去镇上采办年货，今天也经是腊月初九了，早可以开始腌制腊鱼腊肉了。
　　今天天气还算好，阮昭南骑了摩托车往镇上而去，车子是好几年前买的，就过年的时候回来骑几次，外观看起来还跟新的一样。
　　镇上路程倒是不远，也没隔着什么山头，十几公里的路程，半个小时就到了。
　　往日没什么人的小镇，现在也经开始有了些人气，在外面奔波了一年的人开始渐渐回来，等到快过年的时候，不足十米的街道就会被挤得水泄不通。
　　阮昭南称了几刀五花，又卖了几条鲤鱼，都是准备拿回去腌制了晒的。往年回来的时候，阮奶奶早把这一切安置好了。
　　听说镇东那边有家养鸡场，他也准备转去看看。
　　今天看阮奶奶喝鸡汤，好像挺喜欢的，以前他倒是真没注意到。
　　只可惜家里养的鸡只有那么十几只，加上过年用的，肯定是不够的。他准备去卖几只回去先养着，家里原先养的就先紧着奶奶吃。
　　“阮…昭南……”突然，一个声音有些迟疑的叫了声，阮昭南回头，站在他不远处的一个个子和他差不多高，脸上戴着一幅金边眼镜，四方脸的男人正朝着他这边走来。
　　看他回头，不由笑了下，站定后扶了扶眼眶道：“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你这是……”
　　阮昭南顺着他的眼光，提了提手上的东西道：“哦，卖点年货。”这人他还真认识。
　　来人笑了笑，“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哈哈”他打了个哈哈，接着说：“怎么现在回了，听说你在江城混得不错，这么些年，也不跟我们这些老同学联系。”
　　来人正是阮昭南高二时的同学王志江，当初在县一中的时候，班上同学就自动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县里为代表的以城里人自居的县里和镇上的同学，一派是村里考上来的乡下人。
　　阮昭南在班上，平时总是默不吭声的，没想到一有动静，就是传出看上校花的传闻。
　　这传闻一闹开，马上就在班里炸开了锅，校花那时候和县里福满楼的小少爷徐金宝，是学校里公认的一对，而徐金宝更是那一伙以城里人自视的人都觉得得巴结的对象。
　　这简是是让平时本来在乡里人面前就觉得高人一等的同学，觉得自己领地受到了严重的侵犯和侮辱。
　　几个平时最活跃的同学，一阵商量下来，就准备出手教训教训阮昭南，把人在校外拦下来，狠狠的揍了一顿。
　　阮昭南吃了这一次亏，当时也没出声，只是几天过后，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他找了个机会，看准时机，把其中那个当时打他最多的那个同学关厕所里，也狠揍了一次。
　　这还没完，打了这一个，阮昭南马不停蹄的，又找了团伙其中的另外一个，正准备也故技重施，只是那同学见状不对，阮昭南那时的样子，看起来就跟盯上了猎物的狼，整个人看起来危险极了，那人赶紧撒腿就跑了，最后也只挨了两拳。
　　而被他关在厕所里那个，家里的亲戚正好是学校副校长里的其中一个，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那家的家长闹到学校，坚决要求学校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待，还要求打人的学生当众下跪道谦。
　　然而学校还没来得及怎么处理交待，阮昭南就自动退学了，学校最大的权利也只对学生和家长才有约束力，人家都自动退学了，学校是想管也管不了，更何况这事，要真说起来，也是那打人的学生动手在前，这事闹到最后也只有不了了之了。
　　这王志江家里也是镇上的，当初在那些农村里同学面前，也自觉高人一等，打从心眼里看不起那些乡里来的土包子，倒是到了县城，在县里同学面前很是志趣相投。
　　当初那一班里打人的同学，他正好是其中一个，而阮昭南揍的第二个人也正是他。
　　自打退学以后，阮昭南也没再跟当初的同学有过什么来往。
　　倒是没想到这会能遇上。
　　“哪能呢，跟你们不能比，”阮昭南道。
　　“这话说的，行，我这今儿个是回来吃酒的，我看你这也忙，就不耽误你了，下次有空咱再聚。”王志江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朝着不远处一辆小汽车走去，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道：“对了，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你，等会把你拉班级群。”
　　阮昭南看他停在那等，把自己手机号报了遍，也没太在意，毕竟也经好几年没见，当初关系也不见得有多愉快。
　　那小车里门开了，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坐在驾使位上叫了王志江一声，王志江转头去了车里，那女人又看了眼王志江刚说话的对象问，“这谁呀。”
　　王志江啧笑了声道：“就一傻B，不用理会。”
　　说罢又去罢弄手机，点开微信群：“哥几个，知道我今个遇上了谁不，说出来吓你们一跳。”
　　不一会，微信群里有人回了问：“看你兴奋的，难不成今个回去遇到你老情人。”
　　王志江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一旁开车的女人，然后手指飞快的回了句：“老王，我说你这脑子真是十几年如一日，脑子里就只有女人，再猜。”
　　这时候群里又一个人回了句：“那倒不会，朱芳几小时前才发的朋友圈，人现在还在G城了，就是坐飞机，这会也回不了。”
　　“卖什么关子，有屁就放。”这回回话的是吴金成，上学那会班上就没几个人赶惹，家里开珠宝店的，虽然后来只上了个大专，但人家现在日子在一班高中同学群里，也没几个人有他快活。
　　王志江虽然上的二本院校，可在他面前从来只有巴结的份，这不，就他那工作，还是走人家家里关系得来的呢。
　　“嗨，还记得高二退学的阮昭南不。”
　　“哈哈哈……这个我记得，那会不是还打了你两拳的，不过最忘不了他的应该是朱勇波吧。”这说话毫无顾忌的自然又是吴鑫城了。他口里的朱勇波自然就是那个家里有亲戚是副校长的那个同学了。
　　王志江看着群里这条最新冒出来的信息，脸色暗了一下。
　　一旁的女人跟他说的什么他也没注意，直到这会声音拨高了，王志江才回过神似的赶紧问了句：“不好意思，刚才和群里同学商量下个星期的同学聚会呢，你刚才说什么。”
　　女人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同学聚会，总不就是那两样，吃饭喝酒，还能有什么新花样。”
　　“这可不，咱们县城的福满楼，知道不。”王志江一脸神密的道。
　　“这谁还能不知道，怎么难不成你们要去那聚会。”女人轻笑了声。
　　“俗了吧，你们这只知道福满楼，这福满楼的小少爷可没听说过吧。”王志江说到这的时候哈哈笑了两声，故意买了下关子后，才接着说。“这福满楼的少东家，正是咱们班的，上学那会大伙关系也不错，这不，听说他下个星期回来给老太太过寿，一班老同学想着一起聚聚。”
　　“真的假的啊，听说这福满楼如今在市里也开了好几家了，你这老同学看来不简单啊！”女人这时候话里也经带了些羡慕之意，随后又说，“那你这次聚会可带上我，正好也让我也长长见识。”
　　王志江听到这话明显的的愣了一下，随后才道：“咱们这一起的都是老同学，你这去也没个认识的人，多无聊啊！”言下之意是不乐意了。这女人和他也算是老相识了，和他是一个镇上的，初中还同过学，但学历只有高中毕业，还是镇上混日子的那所高中。这要带去同学聚会上，到时候大伙问起来，他可丢不起那人。
　　女人听到这话黑了脸，也没回话，这时候两人也到了地方停了车。
　　……
　　买好了东西，阮昭南转去了镇上的快递点，取出也经在这存放了好几天的东西。回去的时候，摩托车后座两边绑满满当当的。
　　快递包裹里除了阮奶奶两身新衣，还有阮小妹的，阮小妹看着新衣，倒是一脸的欢喜，前两年过年的时候，阮昭南回家也会给她带身新衣服新鞋子什么的。
　　阮二婶虽然口里客气着说不要，但倒没真的退回去，这次却怎么说也不肯要，一定要让阮昭南拿了回去退货，她如今也听说了，现在的轻人卖东西都是在那什么宝上面买，买了不喜欢的还可以退货，也不用花一分钱。
　　阮昭南只得给她解释，这退货时间也经过了，退不了了，衣服是早买好的，在镇上就放了快一星期了。
　　阮二婶只得接了衣服，一脸愁容的去做晚饭。
　　晚饭做好了，天也快黑了，阮昭南食不知味的吃了一碗饭，就放了筷子。
　　几个人吃的都不是很多，味口最好的还是躺在房里的阮奶奶，吃了小半只鸡肉，就着鸡汤又吃了一碗饭，一晚上睡得是身都没翻。
　　同样睡得香的还有阮二伯，以往冬日的时候，他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旧伤加上风湿，让他早早就体会了夜不能昧的痛苦。
　　今天晚上倒是只醒了一次，早上起来的时候，脸上气色都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