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新的居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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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下山购买的物品，加上原有的，基本上已经足够花子在山上度过整个冬季了。
他们回山里的那天，一直阴雨的天气难得放晴了，虽然是在夜晚。
那天花子又跟着风岐在山顶做针线活。之前的毛皮没有全都卖完，她打算给风岐和朔做衣服。
虽然这是一项大工程，不过距离冬天真的来临还有很长的时间，她也还有很长的时间。
等到月亮偏西的时候，她开始犯困，单手支在树墩上，抱着毛皮打瞌睡。她还是没有习惯日夜颠倒的作息，依旧大早上就会起床，太阳落下之后睡觉。
风岐从树上慢慢落下，静悄悄地坐到花子边上，没有发出声音。
他在她醒着的时候不敢靠她太近，害怕被发现自己不是人类的事。
说起来其实他自己也不记得为什么自己执着于“人类”的身份了，但也同样没有考虑过接受自己是个鬼的事实。
可是鬼究竟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花子支着下巴的手歪了一点，靠到了风岐身上，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垂下眼看着她安静的睡脸，感受到对上身上传来的温暖的热度、心脏跳动的声音，甚至还有血液在她体内流淌的感受。
他想，人类就是这样吗？渺小、脆弱，但即使是睡着的时候，也依旧是生机勃勃的。他们会哭，会笑，会受伤，会随着时间慢慢老去，最后走向死亡。
可是鬼不一样，他们被时间抛弃了，他们的过去被抹去，停留在即将死亡的间隙里，没有未来。
“唔……风岐大人？”花子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靠在人家身上之后连忙坐直。
风岐僵了一下，发现她没发现什么之后，示意她不要紧。
花子问：“大人今天不继续在树上修行吗？”
他依旧摇头，没有说话。
她已经习惯了对方像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但是最近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之后，反而变得不自在起来。
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冬天的计划：“……快要冬天了，大人和朔先生的衣服不够，要做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还要准备雪靴；这次还买了年糕，可以烤着吃……”
风岐不知道为什么她有那么多这样那样的计划，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些有什么用，但还是全部都用心记下了。
他不是人类，但养了一个人类，仿佛也从这微不足道的一角，感受到了一点生活的烟火气息。
“1，2……”朔蹲在树枝上，回忆了一下今天抓到的新来的鬼，明显比前几天要少了。只不过不知道是附近没什么鬼了，还是背后操控这一切的那位大人放弃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
因为血脉里融合了风岐的血液，所以他继承到一部分力量，还有一部分特性，他发现自己似乎能通过月光恢复一些力量。所以风岐现在每天都在晒月亮，是因为放弃了狩猎只能这样补充力量吗。
不过就算没有力量不足的困扰，也不代表不会馋。就好像即使是现在，朔闻到花子的气息还是会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很好吃。
“也可以喝一些动物血嘛……”朔小声嘟哝着，最后在山脚绕了一圈，完成了今天的巡逻。
今天的巡逻结束得比较早，他回到山顶的时候，看见花子和风岐坐在一起，于是也凑了过去：“花子你在干什么？”
“做冬天的衣服，”花子冲他笑了笑，“朔先生有什么新年愿望呢？”
“新年？”朔疑惑地回问。
毕竟年是人来计量时间的单位，对于拥有无限生命的鬼来说，不需要记忆这些。
“对啊，一年的结尾，总结今年做了什么事，对明年有什么期待，想要做什么样的事，想要收获什么，”花子解释之后又说，“刚才风岐大人也这样问了呢。”
“诶？”朔正想嘲笑一下风岐，挤眉弄眼地转向他的方向，然而对方平淡的表情直接让他收住了这个想法。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我希望明年能变得更加强。”
然后可以让风岐给他洗衣服，这样想想还挺开心的。
而花子则是陷入了思考，原先朔就可以空手倒拔树，更强是什么样呢？不禁对这个新年愿望产生了敬畏之情。
朔又问：“大人有新年愿望吗？”
风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他只有无法实现的痴心妄想，而不是经过一段时间就能实现的愿望。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花子和朔都不意外。
“花子。”风岐转头看她。
“我？我……就是，能继续留在大人身边就好啦。”花子不好意思地低头装作整理毛皮的样子，说完又连忙带上朔，“还有和朔先生好好相处，什么的……”
朔只觉得她说的话也称不上什么愿望，毕竟他们也相处了三四个月，长到他都开始习惯装作人类一样生活了。
“好。”风岐微微颔首。
花子刚刚抬起的头又猛地低了回去，脸几乎要埋到那些毛皮里面去，只留下一对通红的耳朵露在外面。
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呢？她对此还没有什么概念。
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虽然曾经当过城里的大户人家的女仆，但依旧生活在小小的房子里，每天只需要思考怎么把工作做好就可以了。
再后来她来到了这座山，是为了报答风岐救命的恩情，同时也是有了新的居所。
有人会牵挂她，不需要再惶恐无处可去的居所。
这样想来，只要大家还在一起，不论未来是什么样的，都是她所期待的。
昨天那个充盈着月光的夜晚仿佛是一个分界线，第二天太阳特别好，和之前连续的阴雨天格格不入。
花子照旧做好了每天的家务事，继续她的冬衣大业——自从天气不好以来，风岐会在白天睡觉，所以她偶尔也会在工作的间隙，悄悄地看他一眼。
等到天色变暗的时候，她简单地收拾了针线，准备吃完晚饭之后和风岐一起去山顶。
“不过我也每天晒月亮，为什么没有像大人一样可以不吃东西呢？”花子喃喃自语着去准备点堂前的灶火。
就在她找火种的时候，听到了木屋门被撞破的声音，同时感觉到腰带被人猛地提了起来，然后是眼前画面突然从木屋的地板变成了木屋的屋顶——还撞破的一个洞。
大约是以前被风岐拎来拎去的都有些习惯了，她这回同样大脑空白了一会儿，但是很快通过身边人的衣物认出了他是谁：“朔先生？怎么了……啊大人还在里面……”
“砰！”地一声，一个身影从木屋里飞了出去，撞到了外面的树干上。
然后风岐从木屋里走到外面。
“大人，那家伙是…很强！”朔意识到花子还在，出声提醒时改变了用词。
风岐微微点头，皱着眉看对面在扬起的尘土中慢慢站起来的对手。
“还没有自我介绍，”那个鬼看样子并没有受到伤害，“我叫泷五，其他的你都不需要知道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猛地蹬了一脚身后的树，炮弹一样向风岐冲了过去。
风岐站在原地举手阻挡，碰撞的瞬间感觉到双臂骨头的碎裂，一直被推着向后退了好几米。
不过他没有什么痛感，对此并不在意，略回头看了一眼花子在的方向：“走。”
朔犹豫了两秒，最后拎着花子往另一边快速飞跃远离战场。
就在他们消失在视线里的同时，风岐往前踏了一步。
然后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新的居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