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风光》玖仟玖佰

4、第四章

　　物理竞赛结束，陈釉雨稍微松了口气。如果她每年都能拿下全国赛，那明年保送的希望就很大。那样的话高三下学期在其他人痛苦的时候她却可以成为最轻松的一群人之一。

　　想着好久没有运动，陈釉雨便约孟其乐去关旗然推荐的运动馆打羽毛球。两人对打半个小时后都大汗淋漓于是停下来进行中场休息。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张渡和钟熙理了。”孟其乐假装随口说道。

　　陈釉雨喝完水拧上矿泉水盖，闻言眉头微皱：“别跟我提这两人。”

　　“这都快半年了，你还放在心上啊。”孟其乐讶然，“既然你讨厌他们就不值得为他们动气。”

　　“你知道嘛，我爸妈都快离婚了。”陈釉雨捋捋额前湿透的刘海，然年托着下颌突然忧愁道。

　　“咳咳。”孟其乐乍然听到，受到了惊吓，她瞪大眼睛，“不会吧。”

　　“我妈到现在都不回国，我爸也不去看她，这两人看着就完全没感情的样子，只是在干耗着日子，离婚就是迟早的事。”陈釉雨觉得爸妈的婚姻从过去到现在宛如一潭死水，估计双方是等着她高考结束才做最后的了断。

　　“吓死了，我以为真的呢。”孟其乐拍拍胸口，“你别自己一个人瞎想，大人们的事情不好说，他们要考虑的东西很多。而且可能他们有联系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陈釉雨轻蔑地笑了声：“反正我也长大了，不是非要一个完整温馨的家庭。倒是更希望妈妈可以一直陪在她的家人身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她为人子女，干预不了父母的事情，只希望爸爸别后悔，妈妈更开心。

　　“不说这个了。”梦其乐摆摆手，“我其实想要跟你说的是我看见张渡他们在吵架。”

　　陈釉雨挑眉，看出她欲言又止，便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他们不欢而散后我偷偷跟在钟熙理后面去了更衣室，录了两段她的音频。”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她纯粹是因为觉得钟熙理对张渡说的话太虚伪了，忍不住想把她在人前人后截然不同的话录下来。

　　“你从哪儿学到的这本事？”陈釉雨诧异，虽然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有点不道德但实在让人解恨，只是一旦中途被发现就危险了。

　　她感觉现在手里就像拿着一个定时炸弹，不是对钟熙理而是对她和其乐而言。别人不仁，难道我们非要不义吗？

　　孟其乐现在想想也是有些后怕，自然也能明白陈釉雨此时所想。“毕竟是在外头，钟熙理也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但我觉得可以拿给你爸爸听听。”

　　“其乐，谢谢你。”陈釉雨没点开录音，把手机还给她，“但这个坏人我做不了。”

　　“我知道。”孟其乐接过手机，“一切都只是我这个做朋友看不过眼而已，你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这世上也有不能做坏事的坏人。”陈釉雨感叹了一句，有对朋友的歉意也有对自身的无奈。

　　“咱们接着去打球吧，”孟其乐拿起球拍拉着陈釉雨重新回到球场。

　　有时候不想见到的人可能就偏偏会见到。打完球，两人乘电梯下楼，陈釉雨收到关旗然的微信。孟其乐看她笑得如荡漾的春水，便好奇地凑过来看他们的聊天内容。陈釉雨半遮半掩，两人正玩闹之际，电梯门开了。

　　他们抬头与外面牵着手的钟熙理和张渡四目相对，张渡反射性地松开钟熙理的手，却反被她抓住十指紧扣，同时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而陈釉雨淡淡地瞥了眼就收回视线，低头给关旗然回复消息。孟其乐倒是笑着打了个招呼，跟张渡闲聊了几句，看着他脸色藏不住的尴尬神色，在陈釉雨跟前束手束脚的模样甚觉好笑。

　　出了电梯，陈釉雨对孟其乐说：“巧了，今天关旗然和丛飞宇也约了看电影，和咱们同个影城同部片子，还是同一时间段的。”

　　“啊哈，那要不再同地吃个饭？”孟其乐才不相信有这样的巧合，说不定是他听说你要看电影才订票的吧。

　　陈釉雨摇摇头：“他们在小区里打球，约好去关旗然家吃饭。”

　　“关旗然是不是经常跟你汇报行踪啊？”知道地挺细的，孟其乐戏谑道。

　　陈釉雨翻了个白眼：“他为什么要跟我汇报行踪啊，只是顺口提到而已，你想太多啦。”

　　“好吧，算我想多了。咱们去吃什么呢？”孟其乐笑道。

　　“烤肉怎么样？”刚才关旗然给她推荐路一家店，他前不久来吃过觉得不错。

　　“吃肉肉太棒了！”孟其乐挽起她的胳膊，快步拉她离开。

　　她们吃饭的地方就在电影院楼下，吃完上去取票看到关旗然和丛飞宇已经来了，在旁边玩抓娃娃。

　　“这个史努比给你。”丛飞宇好不容易成功抓到一个玩具，欢呼一声，玩具已经被关旗然拿去借花献佛了。

　　“谢谢。”陈釉雨从善如流地接过来抱在怀里。

　　“哎，你谢他干嘛，明明是我抓到的。”丛飞宇不服气道，“你要谢也应该谢我啊。”

　　“干嘛这么小气。”孟其乐撞开他，“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抓。”

　　“好啊，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丛飞宇指了几个，看对方架势好像不赖啊。

　　孟其乐瞪他一眼：“兄弟，你可真不客气。”

　　“嘿嘿。”丛飞宇摸头傻笑。

　　他们俩玩这台机器，陈釉雨便走到旁边的机器，开始投硬币，顺手把斑点狗递给关旗然：“你先帮我拿着，我也来玩会。”

　　关旗然抱着史努比站在旁边看着陈釉雨专注地盯着玩具，皱着眉头，嘴唇紧呡，眼神炙热，不消片刻就抓到一个玩具，不过在快到出口的地方又掉了下来。

　　“唉西。”陈釉雨恼怒地骂了一句，拍了下操作盘，直起身，“不玩了。”

　　“这么快就放弃了？”关旗然以为她不抓到一个绝不罢休。

　　“等我抓到了，电影已经开始了，我可不想顾此失彼。”陈釉雨拿过史努比，“你把史努比送给我，我请你喝饮料吧。”

　　“你还真有两下！”那边孟其乐成功抓到三个玩具，有手法、速度快、精准高，让丛飞宇见识了一下抓娃娃高手的技术。

　　“不如你们三个一人一个吧。”陈釉雨建议道。

　　“不行，这些都是补偿给我的。你们谁要谁自己抓去。”从飞宇扣住怀里的娃娃一口拒绝。

　　“你个大男生抱着这些小娃娃不尴尬嘛！”关旗然看着这些有红有黄有绿的娃娃，觉得他真是幼稚。

　　“哎呦，这不正好是红绿灯和斑马线嘛！”孟其乐发现丛飞宇正好内搭了一件件黑白条纹的长袖，觉得特别喜感。

　　被这么一说，丛飞宇低头一看，果然如此。这下不仅手里的玩具送不出去，自己要把外套拉链拉上还有点困难。

　　陈釉雨见他先把三个玩偶放在地上排排坐，然后麻利地拉上外套拉链，忍俊不禁：“丛飞宇，这是不是你不承认自己的小气的报应啊！”

　　“我小气？我看你才是真小心眼！”丛飞宇不假思索地怼了回去。

　　陈釉雨闻言抽了口气，瞟了眼四周看到娃娃机旁边站了两个小孩子，计上心来，迅速从丛飞宇手里夺走两个玩偶，送给那两个小孩子。

　　“陈釉雨！”丛飞宇追了过去，却不好意思真得和小孩子抢东西。

　　两个小孩还挺有礼貌的，得了玩具笑得甜甜得：“谢谢大哥哥、大姐姐。”然后捧着玩偶去找爸爸妈妈了。

　　“你怎么把我的东西随便送人呢？”等小孩子走了，丛飞宇气愤道。

　　“别在意啊，我只是在帮你证明你不是小气的人。”陈釉雨漫不经心道，“相反，你乐于分享、爱护儿童，心肠好。”

　　丛飞宇被她一番话噎得无话可说，只能瞪大眼睛无语望天。

　　“你不说话就表示认同我说的，那你现在还觉得我心眼小嘛？”陈釉雨言笑晏晏，去让丛飞宇觉得笑里藏刀，他毫无灵魂地摇摇头，知道不能乱说话了，干脆就不开口了。

　　陈釉雨得到想要的回答后立即收回嘴角的弧度，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了。关旗然拿着史努比敲了下丛飞宇的脑袋：“你就缺心眼吧！”

　　一直看热闹的孟其乐在旁边幸灾乐祸道：“你呀，就是欠收拾！”

　　三个人陆续走了，留在丛飞宇站在原地，又是无语望天，嘴贱的毛病看来得改改了。

　　进了电影院，孟其乐却发现关旗然和丛飞宇坐在第五排中间的最佳观影位置，而她和陈釉雨在他们的斜后方。她凑过去跟她咬耳朵：“他们俩怎么坐那儿，不是后买的票吗？”

　　“谁说他们是后买的票？”陈釉雨点点她的脑袋，连续啧啧几声：“你真是想太多啦！”原来她没把之前她说的话当真啊！实际上，这部电影也是关旗然推荐给她的。

　　看完电影出来，孟其乐妈妈已经过来接她，而丛飞宇和他们方向相反，于是就剩下陈釉雨和关旗然，不用乘地铁，陈釉雨坐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座。

　　车辘滚动一路碾压风尘，扬起的发尾扫过后颈的露白，在转弯处陈釉雨抬手揪住关旗谈的外套，身体前倾，靠在他耳边：“我妈妈回国了！”风铃般悦耳的笑声在晚风中飘荡，“所以拜托你再快些噢！”

　　她温热的呼吸萦绕在他耳边，那处皮肤便好似被羽毛刷过，柔柔的痒痒的，舒服地却想让他逃离。

　　一道刺耳的“吱”声响起，关旗然还没停好车陈釉雨就从后座上蹦下来。

　　“谢谢，明天见！”陈釉雨挥挥手往小区里跑，可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道力量把她拉回去。顺着对方的力道，她转过身子，却由于惯性往前扑，而视线里唯一能抓的东西就是自行车把手。

　　“关旗然！”陈釉雨手肘撑在车把手上，抬起头瞪大眼睛，生气道：“你想干嘛？”

　　“抱歉。”关旗然刚才也是一时着急，却不小心惹恼了她，他从车篮里拿出斑比狗递给她，“你把它给忘了。”

　　这话听着好憋屈，陈釉雨觉得他又在装可怜，于是直起身子一把抓过玩偶，恶狠狠地对他说：“下次你再偷袭，我就把你拉黑！”

　　关旗然闻此言，立即扔掉自行车，举起双头做投降状：“我再也不敢啦，千万别拉黑！”

　　“哐当”一声，陈釉雨的心“扑通”一声，看着倒在地上真正“可怜”的自行车，再看看面前卖萌求饶的大高个男孩，原先心里头的那点气瞬间灰飞烟灭。她眉头微动，捏着手里的史努比，半嗔半怨：“你这样可让我真不习惯。”

　　“你不生气就可以。”关旗然见她表情有所松动，说话的语气便也没刚才口气大，慢慢放下心来，走上前摸她怀里的玩偶，“这是我第一次送你的东西，如果你把它忘了，我会有点伤心。”

　　陈釉雨听后不以为意道：“我这人一激动就容易丢三落四，这点小事别敏感啦而且我刚才没把你忘了噢！”

　　她笑着说完朝他俏皮地眨眨眼，关旗谈忍不住也笑了：“嗯嗯，你快进去吧！”

　　“那我走了，拜拜！”陈釉雨转过身跑了两步，却突然想到什么，朝关旗然径直跑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私语：“今天看电影的时候我看到你哭了哦，羞羞！”她用指甲轻轻刮了刮他耳廓，然后说完就迅速跑开！

　　关旗然在原地怔愣几秒，被她碰到的耳廓染上一片红晕，随后朝着陈釉雨的背影喊道：“陈釉雨，我也要拉黑你！”

　　“随便！”陈釉雨挥挥手，风铃般悦耳的笑声再次飘进他耳房里，在他的心房上缠绕，绵绵不断，甜甜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