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之焦夏》老方

1、第 1 章

　　我这些天吃东西总是有些反胃。

　　中午吃饭时，安美看着我捂着嘴又想吐，别有深意的盯着我：“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一愣。

　　这几天日赵墨尘缠的紧，一回去就把我拉到床上不让下来，好几次都没有带套，事后我想起来要吃药时，他说吃药对身体不好，这几日又是安全期，中不了。我知道他给我记着例假日子了，也就没再吃。

　　“就知道那个臭小子不会心疼你！他不记得，你咋也不记得做措施了！？”安美恨铁不成钢。

　　安美也是赵墨尘的老师，不过那会她带的是政治课，现在好像变了名字，叫做道德与法治了。

　　“他说下次自己会记得做措施。”我解释。

　　“男人床上说的话你也信！”安美撇撇嘴，又说：“不管是不是，最好去查查吧。”

　　安美说完，又看了眼我，“如果万一真中了，不能留，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抿了抿唇，默然点点头。

　　“对了，你和那臭小子的关系，想清楚了没？总不能这么耗着吧。”安美看着一脸苍白的我，心疼的说。

　　我和赵墨尘的事儿，她全部知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男学生爱上女老师，在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情节，却在我身上发生了，还真是好大的狗血。

　　赵墨尘是我带班主任的第一届学生，也是最后一届。
　　他高考成绩明明能提起批次录取，走个国家级别更好的大学，却偏偏挑了个省会里的大学，学校还就在我所在的蓉城，安美说那小子报学校就没安什么好心眼儿。

　　“我也没想清楚。”我垂着眼眸，这几日蓉城创建卫生城市，我又是单位里的骨干，忙里忙外，回去了赵墨尘又缠着不放，真是没时间没精力再去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就先这么着吧，赵墨尘说他明年毕业就搬出去住了。”

　　“那他爸妈那边，你怎么交代？让你照顾照顾着结果儿子就被你睡了？”安美想要给我一剂猛药，她知晓我是个鸵鸟性格，啥都能装作没发生似的。

　　“我哪儿有本事睡了赵墨尘。”赵墨尘一脸的大我是老大我有理，谁敢占他便宜，我默默腹诽。

　　“是，是，赵墨尘睡了你，这不一样么。”安美一脸的无可奈何，这时候还纠结这个事儿，她真是佩服我了，“他们家倒是财大气粗，可是你觉得能容得下你这个扶弟魔么，况且你还是她儿子的老师。”

　　我叹口气，不说话。

　　“哎……”安美也长叹一声，“真不知道赵墨尘那小子究竟看上你什么了，非得闹个这么惊世骇俗的师生恋。”

　　安美接着又开始说教：“咱不说别的，就说你俩这差的9岁了啊，你现在能这么跟他耗着，可是能一直这么耗下去吗？三十的年纪了，还不赶紧找人嫁了！”

　　我低头，又是长叹一口气。

　　我也想嫁啊，可是和赵墨尘的这恩恩怨怨，兜兜转转，我能放手，赵墨尘也不会放过我啊。
　　**
　　蓉城医院。

　　我捏着血HCG化验单，真是被安美说中了。我扶着额，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墨菲定律在我身上可真是应验的真真的。

　　“夏夏？”赵墨尘刚从一个VIP病房出来，就看见人来人往的楼道中间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赵墨尘不会认错，这个身影刻在他六年的青葱时代里，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听见有人叫我，回头看竟然是赵墨尘，迅速把化验单塞到了上衣口袋里。

　　“怎么来医院了？”赵墨尘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了我身边，看见我面色苍白，心疼的问，“不舒服吗？”说着就要探手往我脖子处试探温度。

　　他初中有次生病在宿舍里吐了，我也是这么试探他有没有发烧的。

　　我抚住赵墨尘探过来的手，淡淡说道：“没事儿，我最近有些忙，可能是没休息好。”

　　说着不动声色的瞥了眼VIP病房上的名字，有一瞬僵住，转移了话题，“你今天不忙？”

　　“今天病人少，主任让我可以提前走。”赵墨尘说罢，挽起我的手，就往医院门口走。

　　周边人来人往，我试图挣脱掉，结果赵墨尘攥的更紧了，我默默放弃了挣扎，就这么被堂而皇之的拖出了医院。
　　**
　　回了家，赵墨尘挽起袖子，麻利的进了厨房，开始张罗着晚饭。

　　我过意不去，也进了厨房，帮忙打下手，洗洗菜什么的，结果被赵墨尘赶了出来，“我做饭，你洗碗。你在厨房耽误我发挥。”

　　我只得站在厨房门口，静静的看着男人带着围裙，忙碌着。

　　我一直认为，一个男人会有多爱一个女人才会为她洗手作羹汤，单身这么多年一直就想找这么个能为我做饭的男人，结果却是我的学生。

　　哎，真是世事难料，当初那么个还有婴儿肥的小男生，现在却眉峰凌厉，俨然一副男人姿态，在自己的厨房给自己做饭吃，这可是从未想到的。

　　我看的有些楞，赵墨尘回头正好看见我看着她发呆，戏谑问道，“好看吗？”

　　我瞬间面色绯红，死小孩，竟然敢调戏老师！

　　赵墨尘嘴角一勾，“我这么好看，你还不赶紧金屋藏娇，我实习医院那些女护士可是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呢！”

　　“我谢谢您呐，我可不是汉武帝。”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厨房。这个男人可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战斗力自己实在招架不住。

　　赵墨尘看着我离去时错乱的脚步，眉眼弯弯，冲着我喊，“夏夏，别走，端盘子，吃饭了！”
　　**
　　吃完饭，我在厨房洗碗，脑子却一直在想今天安美说的话。

　　碗筷洗到一半，腰上一紧，被身后的男人用力抵住了，耳边被男人轻轻地呼吸刷的痒痒的，“焦老师？”

　　每次赵墨尘性致来了，总是要恶趣味的叫我焦老师。

　　我突然有些紧张，“我还洗碗了！”

　　“做完再洗！”男人的手已经放肆的往我的衣服里伸。

　　我也顾不得满手的洗洁精，赶忙摁住男人四处游走的手，“赵，赵墨尘，我，我今天不舒服！”

　　赵墨尘歪头看了看我，面色倒是比下午在医院好些了，看来晚上专门做的那些补血气的饭还是挺管用的。

　　他伸手脱掉了我手上的手套，转手套到了自己手上，“你去休息会儿吧。”说着低头开始洗开。

　　我失笑，这个男人啊，未来究竟是谁才会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做了他的老婆啊。

　　她望着男人的背，初中这小子个子就高，高中三年更是窜到了一米八，每回都得仰头看他。

　　我思考了半晌，沉默不语，趁着男人洗碗，她回到了卧室，从上衣兜里翻出了那张化验单，拿起桌子上的剪刀，把化验单细细碎碎的剪掉，扔到了垃圾桶里。

　　赵墨尘是学医的，很细心，我必须得毁尸灭迹的彻彻底底。

　　看了眼垃圾桶里的纸碎，想了一下，从桌上拿过自己的手机，先在网上预约了蓉城医院的妇科流产手术，后天下午的手术，下了班就能过去。

　　然后，又翻出了微信，赵墨尘妈妈发给我的最后一条微信时间还停在今天早上：焦老师，明天下午三点春天咖啡馆见见吧，聊聊你和我儿子的事。

　　我想了半天，在回复框里终于打了两个字：好的。
　　“哔u~”发送。

　　该来的总得要来，是该理理这段感情了。
　　**
　　春天咖啡馆。
　　一个有着和赵墨尘眉眼很相似的贵妇人坐在我的对面。
　　这个贵妇人，我以前很熟悉，她每次家访时，都能受到她的热情招待，不过现在她的脸上确是一脸的冷淡或者说是冷漠。

　　“焦老师，我敬你是墨尘老师，姑且还这么叫你吧。”贵妇人开口。
　　我垂眸不语。
　　“你们俩的事儿赵墨尘上次回家已经跟我摊牌，他爸已经气的住进了医院。不管你知不知道，这事儿起因都是你。”

　　我想，昨天看见的那个VIP病房上的名字果然是赵墨尘的父亲。

　　“赵墨尘从小虽说不上学习好吧，但是天资还算聪慧，一路也是顺顺当当，我们俩后来做开生意，照顾他少，我看你初当老师尽职尽责，是个好老师，便托付给你照顾我儿子。”
　　贵妇人语气一转，“可是，我，我儿子高考为了你报的省内的学校，现在又硬要跟你在一起。你这照顾的就把我儿子给拐走了，这实在有违师道吧。”

　　我沉默，还是想解释一句：“我现在不当老师了。”
　　“那又如何？你大我儿子9岁！即使算姐弟恋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啊！？”
　　贵妇人看了眼我，这个老师还是当初的样子，脸皮很薄。
　　她继续说：“我儿子现在蓉城医院实习，未来也会是个好医生，结果却找了个比他大9岁的老师，你觉得这个名声传出去，对我儿子未来的医师生涯有什么影响？！”

　　我何曾没有想过这些，但是却还是想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到土里，现在被赵墨尘的母亲这么条率分析的摆到桌面上，我一时无话可说。

　　“真的很抱歉。”我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说了一句对不起。

　　“焦老师，你带我儿子第一年，我就看出来你是个好老师，心善，负责任，但是我儿子我实在太了解了，他是一根筋，他一旦认定，是肯定不会放弃你的。”
　　贵妇人叹口气，她在儿子初中时，常听他提起这位尽心尽力的班主任，也很敬佩这位年轻的教师，但是如果这位教师做了她儿媳妇，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知道，墨尘妈妈，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过几天赵墨尘就会回家。我们也不再会联系了。”我沉吟片刻，终是做了很久之前就想好的决定。

　　说完，不等贵妇人说话，我扯着嘴角点了点头，就起身离开了。

　　推开咖啡馆的门，街上人来人往。
　　我随着人流漫无目的的走，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却觉得分外孤独，空间明明很大，自己这时却觉得逼仄的心慌。

　　我心里乱成一团乱麻，想着想着就迈腿往前走。

　　身后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小心！”

　　我猛然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就看见侧边一辆轿车向我冲过来。

　　我有一瞬怔愣，还茫然的看了眼对面人行横道上的红绿灯，原来还是红色的啊...

　　刺耳的刹车声，车轮打滑声，吵嚷的人声...

　　我摊在了地上，意识竟然还没有完全丧失，听着周围慌乱的人群在喊救人，内心却从未有过的平静。

　　原来死亡就是这种感觉啊，所有的罪孽都结束了，没有烦恼，没有负罪，真的挺好。

　　意识渐渐消散，我想，如果人生真的能重来一次，我一定选择离那个叫赵墨尘的学生远一点。

　　那个在我做老师倍感失意时，暖心的写日记安慰我是中国好老师的男生，那个为了我的名声和隔壁班刺头儿一言不合就打架的男生...
　　如果他不是我的学生该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