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生夏朵》花卜吃手手

36、第 36 章

　　两天后，陈小文给她打电话，挺着急地说：师妹，你在哪里？你能回学校一趟吗？
　　师兄，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哎，我挺不好意思的，但现在真的没办法。宋晨星得了腮腺炎，医生交代必须在宿舍
　　隔离，没法正常参加团队的工作。孟师兄的妈妈生病，他要回家照顾。现在只有我和明辉以及钱师兄撑着，再过十来天，我们就要参加发布会了，真的很需要人手，又不好请外人，只好问你了。
　　我很想帮你，师兄，可我从来没参加过你们的大项目，怕是不能做什么。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师妹，你肯定能派上用场的。我替老师谢你了。
　　夏朵同王老师说了这件事，她说：你应该去的，毕竟亲师兄开口了，再者老师尽管有点不待见你，但终归是师生，袖手旁观会招别人说闲话的。你且去，有个好态度，这里有我。
　　夏朵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王老师，我不是怨恨老师对我不理不睬，只是他这人——我也不好说，有些各色，不爱欠人情。以前我也办过点事，他回去马上还了，一点没把我当自己人。
　　既然如此，你回去更无妨了，顶好他把帮助毕业当人情，你们好聚好散。万事讲究缘分，可能你们师徒情分淡薄，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总觉得——不知怎么的，心里觉得蹊跷，又不清楚哪里不对劲。
　　夏朵怀着狐疑，回到了京华，才知道里面水深。赵明辉解了小文的班以后，渐渐生了龃龉，不太听指挥了，平时有孟康和稀泥，能面和心不和，现在没了中间人，有些东西摆到了明面上。
　　明辉不偷工减料，布置的任务完成得不错，但是看穿了陈小文和孟康是最大受益人，便不太肯奉献了，只听梁肇敏的话，别人的请求，一律推三阻四。临时拉来帮忙的钱师兄本不是项目成员，两手都是事，也不能全心全意。小文和陀螺般转，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还是完不成任务。
　　她一出现，小文如同迎来了救星，说组里管三餐和点心水果，乐意吃外卖的话随便点。
　　她说：这么好，师兄你可以叫上周舟的，她肯定乐意。
　　不行，不行，老师强调了，这是保密的项目，不能让别的老师的学生参加。请你来，已经是底线了。我说，夏朵毕竟也是老师的学生呀。他才同意。老师还是信得过你的。
　　夏朵知道他或许哄自己，但心情确实不错。撸起袖子跟着师兄干活去。
　　她之前没接触过这类工作，小文手把手传授心得，其实都是准备会议的琐事，演讲内容只有核心成员能接触。夏朵这段时日跟着王老师上上下下，张罗了不少宣传活动，颇为熟练。师兄只消交代一次，她便记住了。
　　小文平时听孟康抱怨夏朵闷不吭声，做事不得要领，现在完全看不出，她工作的时候是个响快人，一点没有闷不吭声，有时比他还有条理。明辉本来想看热闹，不料师兄妹双剑合璧，他自讨没趣，又拉不下面子重修于好，背后告诉孟康，小文召回了夏朵，每天在老师跟前说她的好话，老师意外地没有表现不耐烦，说不定日后将她也拉进来。
　　孟康掐指一算，差不多到润色文稿的当儿，杂活干完了，买票进京。他的归来，让本来融洽的气氛有点微妙，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嘴也不闲着。夏朵深知他一张碎嘴，心眼极小，不与他见识，充耳不闻。
　　小文交代夏朵查几份资料，孟康说：小文，这样不好吧，过两天你等晨星归队了再说嘛。
　　老师急着拿材料，我和他请示过了，他同意让夏朵负责。
　　孟康知道小文偏心夏朵，但也不会在这紧要关头假传圣旨，不说话了。
　　夏朵提前两天将资料交给了小文，他刚想道谢，孟康不咸不淡地说：师妹，这也太快了吧。你真的下全了吗？
　　我之前没参与项目，怕是有些不全面，拜托师兄看看了。
　　要我说呢，欲速则不达。晨星平时查资料，慢是慢了点，但活干得漂亮。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孟师兄，夏朵好心好意帮我们的忙，你有必要处处针对她么？小文这些天受够了暗气，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孟老师，能者多劳，我们这种编外人士巴不得轻松，对不对，师妹？钱师兄在一旁帮腔。
　　赵明辉不想摊上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纯当没听见。
　　孟康赌气：我是一片好心，忠言逆耳，改天老师追究，事情没办好，和我没关系。
　　夏朵嘴上客气，但确实是下了力气干活的，凡事尽心尽力，掏心掏肺，除了小文，在别人眼里都没落好，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在苏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大家都很热情友好，在自己学校却一直坐冷板凳。要不是看在小文的面上，她一天都待不下去。
　　在座的人谁也没说话，各顾各的工作。趁着没外人的时候，夏朵想告诉小文自己弄来的资料的途径。还没开口，他便安慰：师妹，我们会度过这道难关的。后天老师开组会，只要他证明你的资料没问题，一定能堵住他们的嘴。
　　她一下子忘了要和他说什么。哪怕跑到外地天马行空，她心里，还是在乎老师对自己的看法的，仍然渴望得到他的认可。她盼着那一天早到。
　　那一天，夏朵很紧张，比面试更紧张。她坐下来，心不在焉，完全没理会别人汇报的内容，老师一说话，她心跳得越发快，生怕下一句就谈到自己身上，她怕错过一个字。她有点神经质地用指甲划着白纸，耳朵嗡嗡作响。
　　宋晨星回来了，让她接替夏朵的工作。
　　她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抬眼，看见了康复的宋晨星俏生生地坐在位子上，心里有什么东西冰消瓦解。
　　陈小文有点不管不顾了，会后，他追上老师：老师，夏朵真的很努力帮我们了，她很快就收集了文献，您看了吗？
　　没有必要。梁肇敏异常冷淡地回答。
　　前天，学校研究生部接到来自苏北商会的电话，询问是否有夏朵这个学生，她在校外参与了商业活动，他们需要核实真实身份。研究生部立刻通知他。他感到非常愤怒。胆大包天的夏朵居然绕开了学校，私自开展商业活动，而且他们是文学院，不是商学院，她想发财，不要扯上学校。京华学生近年来卷入非法集资的丑闻层出不穷，他们以京华做幌子招摇撞骗，学校声誉严重受损。
　　研究生部还告诉他，他们会密切关注夏朵的举动，调查清楚她究竟在苏北做了什么事情，是否涉及违纪，但是请他不要贸然行动，因为对方没有提到报警类似的行为，仅仅是核实身份。他也只得将此事压在心头。
　　陈小文真的无颜见夏朵了，可是他硬着头皮，硬是找到了她，说：辛苦你了，夏朵。没事儿，总有一天——
　　师兄，我想一个人静静！她打断了他的话，背起书包，在众目睽睽下退场了。
　　怎么啦，小文师兄？这几天师姐不是干得好好的吗？她每天熬得可晚了。周舟疑惑地问。
　　小文支吾几句，还是金蓉蓉过来，使了个眼色，拉走了嘀嘀咕咕的周舟。
　　小文勉强工作着，比前几天话少得多，任孟康怎么大呼小叫，他充耳不闻。
　　第二天的组会，他异常沉默，只低头记录，梁肇敏严厉地盯了他一眼，但无济于事。
　　组会结束，夏朵突然出现，打开文件袋：老师，麻烦您签个字。
　　小文心头直跳，跑过去，却见醒目的抬头：退学申请书。
　　平时不和的孟康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静悄悄的。
　　梁肇敏很流利地签了字，不多问一句。
　　陈小文赶上去：师妹，你——你有委屈，我知道，但是你不能草率。
　　我累了，师兄，熬不下去了。好人有好报，你会有好报的。她离开了他的视线。
　　夏朵心想，结束了。她狠狠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望着这个她从未真正熟悉的校园，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