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有梦知道》梨喵不吃梨

9、成功解梦

　　“我说过了，让你好好睡，你怎么就不听话？”

　　两个周暮芸的动作都静止了。

　　周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之前那缺乏打理的模样……是她有所误会了。

　　根本不是“爱女昏迷不醒，心力交瘁”这种剧情好吧？！这分明是在深山老林里头待久了，疏于打理，仅此而已。

　　只是……奇怪的地方在于，梦回灯的攻略书中，完全没有提到周平这回事。

　　这个梦里人……是独立于梦牢存在的？

　　不知到底是有多深重的心理阴影，周暮芸瑟瑟发抖，就连蜘蛛怪的脸上都全然是恐惧，蛛腿颤抖得动弹不得。

　　“乖，听话。”

　　喂喂喂，不是吧，不会就这一句话就怂……

　　周小芸的眼珠在颤动，视线不知道在哪里，她战战巍巍的重新掏出小刀，内心也不是毫无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杀死自己，继续轮回。

　　苏忆竹看得眼皮直跳，她强行从对方手中夺过刀子，然后反手就是一个飞刀投掷，目标直指周平。

　　然而，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小刀拦下了，看得苏忆竹整个人都傻了——周平会力场盾这玩意，怎么想都是周暮芸BUFF的结果吧！

　　有种上高地，敌方水晶就差一丝血，结果队友不仅发起了投降，还纷纷点赞那味了。

　　这周平不是真实的人，但他由周暮芸脑补出来的强大，却很真实。

　　“你疯了？！你为什么要惹爸爸生气？”

　　一大一小两个周暮芸共同发出了奔溃的吼叫，震得苏忆竹脑仁疼。

　　周平确实变得更强大了，他全身的肌肉鼓起，面庞变得狰狞，每一步都带来大地震颤，每一步都打在周暮芸的心理防线上——如果客人还有这种东西的话。

　　“开业上门的第一个客人就是这种刁民，咱馆的未来还真是令人担忧啊。”

　　吐槽完毕，苏忆竹看向了一旁梦回灯，拥有一定灵性的后者，十分淡定的回望小主人的注视，直到……直到苏忆竹一把将灯柄从梦回灯脑袋上扯下来为止。

　　梦回灯的灯柄有一米多长，纤细且像棍棒一样有弹性，末端还是尖刺，没有灯扣，就像磁石一样吸起灯体，这就是这件梦器的基本结构。

　　当然……可以肯定的是，在最初的设定中，这玩意绝对不是兵器，直接拔头无情，当剑使的，她可能是苏家第一人。

　　大概在周暮芸眼中，虽然周平强，但到底是杵在那才倍有威慑力的存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陌生人啥的，记忆里找不出母本，于是，周平只是用威严的眼神盯着苏忆竹，暂时并未有其它动作。

　　于是，苏忆竹脚趾发力，两个健步冲到周平面前，在周暮芸反应过来之前，灯刺削掉了对方的脑袋。

　　腾空而起的脑袋，脸上甚至还残留着威仪的神色。

　　同样没有任何血液出现。

　　周暮芸：“啊……？”

　　一大一小两个周暮芸，再一次陷入呆滞之中。

　　这巨大的刺激却不能令其苏醒，但也让周暮芸的意识清明了几分，从这一刻开始，这个梦牢变成了清醒梦。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有问题的周暮芸，意识主体转移到小号身上，对蜘蛛怪的身体再无认同感，对于梦牢的印象也如刚睡醒的人一般，在飞快消逝。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变成了一只丑蜘蛛？

　　逻辑和常识回来后，记忆被重新梳理，周暮芸对自己的梦境产生了巨大的质疑，这种发自内心，强烈而清醒的不认同感，让整个梦牢摇摇欲坠。

　　“醒醒，你在做梦，”苏忆竹适时的提醒，“你该醒了。”

　　“我……对哦，我睡觉了。”

　　三尾梦鲤早以归来，梦回灯散发出许些微光，让周暮芸更容易记起自己睡前都干了啥，清晰的睡前印象让其对梦牢的认同感进一步削弱。

　　这本就不是什么高端上档次的梦牢，在周暮芸本人的否定下，轮回被打破，蜘蛛怪突然消失在梦牢中，连离场特效都没有，十分随便。

　　苏忆竹明显感觉到整个梦牢都因此而被动摇，碎裂，一股力量把她往上拉，梦境与现实的交界近在咫尺。

　　梦境不欢迎清醒的客人，周暮芸被巨力抛向现实，而本来也该同时离开的苏忆竹，却被抓住了。

　　她低头，看到一具断口像是树脂一般质感的无头尸身，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她的脚，力气大到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

　　“这……”

　　她果然是个睁眼瞎啊！什么都没看出来！

　　苏忆竹尝试挣脱，但完全动不了，梦回灯虽然被拔头，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分析情况，给小主人科普——这是名为尸僵的梦术。

　　生命体死后，尸体会逐渐僵硬，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想要改变姿势是很困难的，这份意象梦师被提炼出来，附着在身为梦境造物的周平身上。

　　这个梦术的关键不在于纠结尸僵之后到底有多坚硬，而是普通人对同类尸体的恐惧，无意识将其坚固的程度放大了。

　　这道梦术恐怕还有禁锢类梦术的配合，为了出其不意，幕后的梦师下了一些功夫，使周平得以独立存在，不被梦器检索到。

　　而这个现状，带出了一个每个菜鸟梦师都会纠结的安全隐患——

　　如果梦师在入梦的时候，当事人醒了，梦师又没能在梦主人彻底醒过来之前脱离崩塌的梦境……会发生什么呢？

　　答案是，这道入梦的意识体，会被意识海淹没，精神多少会受创，视梦师的能力，从头疼到永久性创伤不等。

　　但比起可能的后果，这点创伤只能说是毛毛雨。

　　被意识海淹没的意识体，会与本体失去联系——当然，不是没有恢复联系的梦术，但请再次重复：

　　这些梦术苏忆竹都不会。

　　被阻断的意识体，很可能不会被意识海完全溶解，如果幕后的梦师有在周暮芸的意识海中留下后门的话，那么，对面的梦师极有可能打捞出苏忆竹剩余的意识残片，然后以此为梦引，反向对苏忆竹施加影响。

　　可以是诅咒，也可以是一些及其细微的暗示，前者能要命，后者防不胜防——若是暗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么它会逐渐根植于意识海中，直到与意识海合二为一。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知道是暗示，也无法轻易剔除影响了。

　　上述这些，都是梦回灯传递给她的，某梦魇的文字留言。

　　似乎是有考虑到她会碰到的情况，事先设置了留言，触发条件后，就会给她科普，至于作用嘛……大概是让她要死也死个明白吧。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这些因地制宜的留言，某梦魇是啥时候录进去的？

　　梅开三度：啥梦术都没学过的苏忆竹就一睁眼瞎。

　　“欺负我书读得少有意思吗！”

　　也不知她是在说阿淮，还是在骂梦牢的建立者。

　　锋利的灯刺从正中切开尸体的手掌，切面如树脂的断指散落一地——这个应对非常及时，苏忆竹看着这个梦境造物化为光粒消失，然后被本身灵魂的牵引力拉出梦境。

　　下一秒中，她感觉自己仿佛从数千米的高空坠落，身边全是不可名状的苍白景象，最后，她平安坠入自己的躯壳中，一切静止，她睁开了眼睛。

　　“一次成功的解梦。”

　　视界还没清晰，她就听见了梦魇的夸奖——应该是夸奖吧？

　　这让她莫名的雀跃起来，然后，萌芽被她掐死在表情变化之前——可不能让这条咸鱼知道，自己因为这点小事就高兴得想哼歌。

　　……为什么感觉自己的视野怪怪的？

　　“……是入梦的后遗症。”

　　感觉有一只手按上了她的额头，随即，有些割裂感、模糊的视界变得清晰，苏忆竹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刚才好像被醍醐灌顶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拥有了全新的感知和视野。

　　在入梦之前，别说感知了，除了能看到阿淮，偶尔能看到一点奇怪的异象之外，她的视界与常人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现在不同了，仿佛一层蒙布被人摘去，她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一般，愣在当场。

　　类比于游戏，梦师的视野和感知，可以理解为鹰眼视觉或者黑暗视觉一类的东西。

　　若说感觉有啥不同的地方……这玩意并不像滤镜那样切换使用，而是共存的叠加状态，想适应确实要花一些功夫。

　　她的感知超脱常人，覆盖了整个楼层。

　　一个医生拿着一颗人脑模型，和患者解释：

　　“我来解释一下你的情况，（假比）这是你的脑子……”

　　“那就快点把我的脑子塞回去啊！”

　　医生：“……”

　　一旁的家属努力绷紧了脸皮。

　　看到这一幕的苏忆竹：……

　　一个封闭病房里，一个患者不顾自己的手背会鲜血淋淋，强行拔针，然后把针头刺入一株盆景的枝干中，脸上挂着质朴的笑容：“护士小姐姐总说，不打针就会死，所以你也要打针，咱们对半分。”

　　无精打采的植物也有简单的思绪，也不知道为啥，苏忆竹从对方枝叶看到了一个“惨”字。

　　又看了几个房间，苏忆竹明智的收回感知，保护自己的心灵和智商。

　　除了这些瞎眼的景象，值得注意的是，有陌生而古怪的气息，从这所医院中的人身上徐徐散发，似乎无害。

　　太多人身上都有这些气息了，乃至于整座医院的一砖一瓦都隐隐散发着同种气息，以至于她在最开始，甚至以为这是正常现象，直到她从这些陌生的气息身上，品出了一丝与阿淮相似的部分。

　　再细细查看，气息在她眼中有了新旧之分，最新的气息……应该就是在几分钟之前留下的，而且与老旧而平静的气息不同，最新的气息波动十分剧烈，痕迹很像……在打架？

　　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浮现在她脑海中——在她入梦期间，有另一只梦魇光顾。

　　然后阿淮去和人家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