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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江山楼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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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小雨连绵,白木兰却日日都来,辰时至,巳时归,陪洛莲尘抄写佛经,说说话。
今日雨势渐小,时有凉风裹携着清润的花香,很是舒适。白木兰兴起,邀洛莲尘去江山楼吃茶。
洛莲尘稍加思索,只当陪白木兰散心,便应了。
“你从前都不愿出门。”白木兰倚着桌子,眉眼含笑,为洛莲尘愿同她出门而欢喜。
“便是如今我也不愿出门,只是我若不应,又怕你胡思乱想。”洛莲尘今日着窄袖的短衫,发式简单,有些英气。
“如此,那真要多谢洛大哥了。”白木兰眉眼弯弯。
“小心隔墙有耳。”洛莲尘提醒她不要再唤他洛大哥,以免有心人听了去。
“知道了。”白木兰乖顺地应下,为洛莲尘续茶。
今日还是上回那间雅间,极目远眺,烟雨朦胧的湖面,有几叶小舟在烟波上荡漾,细雨卷着岸边的垂柳轻舞,江山楼,便是因这极佳的景色而名声在外。
洛莲尘轻晃着茶杯,看窗外的风景,目光缓缓落在一叶小舟之上。
那舟上并无雨棚,一个青衣的少年毫不在意这细雨微风,仰躺其上,任小舟随波逐流。
小舟离江山楼愈近,少年的面容便愈发清晰,洛莲尘惊讶的咦了一声。
白木兰顺着洛莲尘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这人你认识?”
“不认识……”洛莲尘自然是认识的,江怀瑾。“只是觉着这样的天气,这人怎么不撑伞。”
“谁知道呢,世家公子总有些怪癖,又或者是不是被心上人伤了心。”白木兰对此并不以为意。
江怀瑾心情并不大好,这几日没有去寻洛莲尘便是因此。上回江城同他闹了脾气,便不与他讲话了,虽说家中事务他仍是毫不懈怠,但这样的沉默是极为少有的。
他知道江城必定是有些误会他说服他求娶白木兰的动机,可是这样冷战下去,江城全然不听他解释。
无助。
岸边不晓得是哪家的姑娘眼尖,认出了江怀瑾,在岸边惊呼:“呀!是瑾公子!”
这一声可不得了,岸边霎时便聚集了好几个姑娘,冲着江怀瑾此起彼伏的尖叫。
江怀瑾听见这样的声音,原本紧蹙的眉头更显沟壑。睁开眼睛,雨丝不小心飘进了眼睛里,他坐起身来,一边揩着眼睛一边施展内力催动小舟远离岸边。
若是平时,他定会耍帅一番,施展轻功落到岸边,与这些姑娘们同欢,只是今日却觉得这些姑娘们甚是聒噪。
白木兰同洛莲尘自然也被这此起彼伏的“瑾公子”吸引了去,齐齐的看向岸边。
“瑾公子?”白木兰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就是瑾公子?!”
洛莲尘愕然道,“木兰,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这名字京里都传遍了,京中大半的姑娘都想嫁给他。我便有几个小姐妹将他的画像日日挂在屋子里,闲暇时便看上几眼,希望自己的未来夫君也有这般风度。”
“他这样受欢迎么?”洛莲尘眉尾轻扬,这样的说法,还是头一回听到。
“你总在府中有所不知,这瑾公子生的潇洒,性子又好,无论是世家贵女还是平民姑娘,他都一视同仁,既不谄媚谁又不轻视谁,
而且他家中经商,出手极阔绰,时常送一些精巧的小首饰给身边的姑娘,有时又喜欢开些玩笑,姑娘们都对他又爱又恨。”
白木兰一气说了许多,喝了一口茶水。洛莲尘瞅着这个空隙,道,“这样看来,竟是个风流浪子。”
“话虽如此,不过瑾公子这人似乎与什么人都聊得来,甚至是东市茶楼的那个说书先生,七八十岁了也时常寻瑾公子吃茶聊天,也不知他怎么这样受人欢迎。”白木兰托腮,表示不解。
“你就对他毫无兴趣么?”洛莲尘学着她的动作,笑着问她。
“当然没有!”白木兰连声否认,而后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自然不会再去注意其他的男子。”
“那你对他的事怎么这样了解?”
“我有几个小姐妹,日日将瑾公子挂在嘴边,我就是听也听熟了。”白木兰生怕洛莲尘误会,急急解释。
“好了,逗你呢。”洛莲尘笑着安抚白木兰,心里却不知因谁而翻腾起醋意。
“说来也奇怪,瑾公子看似风流,却又好像并不解风情,江府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可他就是不应,伤了好些姑娘的心呢。”白木兰对此亦是不解,她的一个小姐妹便是如此。
姑娘家主动去男方家求亲,本就是放下了面子,可偏偏江府不接这茬儿。不论是当官的还是平头百姓,一概拒了。
“京中的姑娘家都这样……有主张的么?”
“那可不,为了他呀,都疯魔了。”白木兰下巴微扬,指向江怀瑾。
此时江怀瑾的小舟离江山楼更近了,江山楼在临湖的地方设置了船坞,方便泛舟的客人临时起意来江山楼吃饭,或是用过饭的客人去湖上泛舟。
小舟还未靠岸,江怀瑾便施展轻功腾空而起,踏着水波上了岸,又叫岸边的姑娘尖叫连连。
“这手功夫倒是不错。”白木兰赞许,毕竟她父亲是个武将,对于这些拳脚功夫虽不算精通,却也能看出些门道来。
而洛莲尘全无心思听她说话,此刻,洛莲尘脑海中仅有一个念头,想见他。
很想和他见面,和他说话,问一问他,为何不带伞便出门。
他这样想着,便急切的同白木兰说要去一趟恭房。不待她回答便兀自出了门,连紫衣都没带上。
白木兰只当他内急的很,趁此功夫吩咐两个丫头撤了茶水,上了饭菜。
洛莲尘循着大致的方向在江山楼中穿梭,裙角飞扬,环珮叮当。在南院的一处拐角看见了江怀瑾,一下子止住了步伐,“瑾公子!”
翻涌的心绪随着这声瑾公子戛然而止,忽然有些迟疑,想要退却。可是江怀瑾已然看见了他,露出惊讶却饱含喜悦的笑容。
“洛二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与木兰,在这里小坐。”
“那你怎知我在这儿?”江怀瑾阔步走向洛莲尘。
“我方才在楼上,看见你了。”洛莲尘抬手指着楼上。
“原来如此,这样狼狈的模样叫二小姐看了去,倒有些不好意思。”江怀瑾的衣裳被雨丝雕琢出斑驳的花儿来,发间眉上都沾染着细密的雨珠儿,整个人湿漉漉的,着实有些狼狈。
“怎么不带伞?”
江怀瑾拂去身上的水珠,笑道,“出门时还未落下雨来,以为今日不会下雨,便没带。”
洛莲尘每日日出便起,那时已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下来,便一直不见停,此时还算得小了许多,他和白木兰才出的门。
还未落雨便出门了,岂不是天还未亮?不过洛莲尘并没有说出心中所想。
“这些日子雨连绵了数日,合该日日准备着的。”
“二小姐说的是,今日确是瑾失策了。”江怀瑾笑得很是无所谓。
“这几日……”这几日你都没来,洛莲尘想问,却问不出口,好像有些失了身份。
沉默,宛如一块湿透了的布,铺天盖地的网住他们,厚重,粘稠,叫人透不过气来。
江怀瑾此时也抿着唇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扬起笑容,道:“二小姐不上去么?白小姐还在等你。”
“那你……要去哪里?”
“我……我也不知道。”江怀瑾低垂着眼睫,盯着廊下一盆植物,神情落寞,“大约是去喝酒听戏吧,行到何处便是何处。”
他如果回家,就要与江城见面,这几日江城总不理他,让他感觉很不自在。江城从未这样生过他的气。
察觉到江怀瑾的低落,洛莲尘也有些,或许能称作难过?他小心翼翼地问他:“瑾公子心情不好?”
江怀瑾看向洛莲尘,不知道应不应该将他与江城的事情说出来,这其中还牵扯到白木兰,她们是好朋友,会不会觉得他是在算计她们两个?
洛莲尘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又道,“抱歉,我不该问。”
这样道歉,倒有些像是洛莲尘做了什么“亏心事”。
江怀瑾连忙说道:“二小姐何须道歉……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前些日子惹江城生气了,所以这几日心情不好。”
“江城……是那位碎玉轩的掌柜?”洛莲尘依稀记得那日来洛府送东西的,便唤作江澄,自称是碎玉轩的的掌柜。
“嗯,不错,是他。”
“我听说那是江府管家之子,竟有这样大的脾性?”
“倒也是,他一个管家之子,竟真有这样大的脾性。”江怀瑾虽是笑着,洛莲尘却感觉不到他在笑。
“看来其中必有隐情,或许是我多嘴了。”
“这其中牵扯之事繁多,若有空我再同二小姐细说。二小姐真的该回去了,你的丫鬟来找你了。”江怀瑾看向洛莲尘身后。
“在哪儿?”听他这样说,洛连城连忙转身,却并未看到紫衣的身影。
再度回转过身,江怀瑾已无踪迹,不知到哪里去了。洛莲尘往他站的地方走了两步,身后随即响起了紫衣的声音。
“原来小姐在这?”
“你怎么来了?”洛莲尘跟着紫衣一道往回走。
“小姐许久未归,白小姐担心出了什么事,差奴婢出来寻。方才在恭房那边未曾看到小姐,也叫奴婢吓了一跳呢。”
“哪有什么事,只是出了恭房有些不知方向而已。”
紫衣不疑有它,路上还不忘告知洛莲尘一路上有哪些显眼的标志,以免下回再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