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ododo

6、第六章 锦瑟

　　“小三，我们和好吧。”

　　一切仿佛如初，织锦笑着，唤他“小三”。仿佛……

　　织锦变得柔弱安静，不复当初的欢欣雀跃，她是樊织锦，既不温顺，也不娴雅，宠惯之下多少带点任性骄行，骨子里都盛满反叛和不安分。祁连辛定睛凝视那一晕柔光下的白衣人，静静地坐在对面，一伸手就能揽入怀中，却仿佛一碰触就会消失成幻影。瞳眸渐然深邃，胸中溢出痛楚。

　　西南战事大定，天威将军神勇难当，万夫莫敌。

　　京畿的空气却开始莫名的紧张，宣王府频频出入的三教九流，织锦不可能视而不见。

　　“小三，我们和好吧。”强颜欢笑，用空洞虚假的声音一笔抹去，可能么？

　　她的愿望那么渺小，“五亩之宅，十亩之园，有水一池，有竹千竿。”

　　而他的愿望，却是睥睨苍生，只手遮天。

　　五台山曾经求过的那支签，历历在目，“瑟”字，二王端坐，必有争斗，王上心下，多情裂心……

　　织锦有些头晕，回忆往往是被美化的，织锦已经分不清那些是真实的，哪些已经染上了自己虚妄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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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红黄蓝白诸色的火花次第地冒上来，绚烂至极又转瞬即逝，织锦激动地小脸通红，拍手大笑大叫，小三和她一起在城墙上奔跑，额前、鬓角的发丝都凌乱了，印在彼此眼中的却是柔波泛亮，光华炽热的瞳心，伴着灿烂绽放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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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锦和小三，小三和织锦，不过是一场烟花恋，燃烧殆尽了。

　　织锦的退让，亦不过是落幕前最后的一出戏，一切都静静地走向尾声。

　　她起身，然后倒下，自然流畅，没有一丝停顿。

　　他慌乱，紧紧揽住，声嘶力竭，“锦儿————！”

　　“恕老臣无能，王妃中毒已深……”宫中御医诚惶诚恐。

　　“中毒？锦儿怎么会中毒？”宣王双目泛红，颤抖的声音挟着威压和风暴。

　　一地的奴仆侍婢，皆如筛糠，唯绿珠宛如发狂，推箱乱柜，取出五色琉璃瓶，双手颤抖，几欲落瓶。

　　御医接过，取塞嗅于鼻端，“马钱子……断是混有马钱子。”

　　绿珠瞳孔收缩，一日一滴，半月有余，“小姐————！”

　　五色琉璃瓶，马乳葡萄酒，毒，是织锦自己下的。

　　宣王后退一步，紧扣几案侧边，指节发白。

　　“宿毒难清，恐怕……”御医惶然下跪。

　　“滚！都是一群废物，滚！”一甩手，几上茗具悉数落地。

　　春寒料峭，积雪未融。

　　织锦躺在床上，呼吸微弱，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一日十二个时辰，只余两、三个时辰微微醒转，一睁眼，看向床畔双目通红、形容憔悴的宣王祁连辛，若有似无轻叹一口气，便又闭上眼，仿佛一再地告诉他，她等的人，不是他。

　　“我要见天哥……”微弱的请求，也是苏醒后唯一的一句话，再无言语。

　　只剩下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