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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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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越昭不停表示“我们在谈恋爱我不会抛下你”之后,鬼终于不再胡思乱想,而越昭愈发觉得他真的很没有安全感。然而伴侣之间的安全感和归属感是无法用言语造就的,因此她只能用行动来证明,最好的方式就是一直陪在他身边。
两人结伴回了地宫以后,发现崔慧玲已经等待好一会儿了,越昭思及现在的时辰还未到天亮,又是什么事值得她现在就来地宫堵人。
看来崔慧玲还是没把她的告诫放在心上,所谓关心则乱,越昭想了想不外乎就是涉及到李允的事才会让她无法保持冷静。她于是和鬼说了一声,将谈话空间留给他俩,自己则回了内室调制画符需要用的东西了。
吸血鬼同样把方才御殿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崔慧玲,听到鬼说金圣烈似乎已经失去了对抗的意志时,她有些不相信,因为据她所知金圣烈已经和鬼斗了将近一百二十年,怎么会在最后的关头想要放弃。
“他看起来不像是那样轻易放弃的人……”崔慧玲试探道。
“因为想要守护的太多了,你也一样。”鬼淡淡道,“总的来说,把人装在心里反而是弱点。”
崔慧玲反驳:“那也是会让人变强的力量。”
“随你怎么说吧。”他换了一个对方感兴趣的话题,“主上在流放途中逃走了。”
这件事崔慧玲已经知道了,甚至她也有派人为其保驾护航,而正是因为李允在赶回都城才让她少了几分不安。她抬头看着鬼说:“听说之前来历不明的人要杀害主上。”言外之意是在质问他,明明已经答应了自己会留主上一命,却在背地里动手。
鬼满不在乎,“那不也是活下来了吗?所以你的弱点也依然还在。”他抬手触了触对方的脸颊,戏谑轻笑,“我看那小子也不是对你没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打个赌?我杀了你,能不能把他引诱出来呢?”
崔慧玲没有回答,只静静地看着他。鬼心里突的没由来一股烦躁,他很不喜欢崔慧玲的这种眼神,明明她才受制于他,却露出这种满不在乎的表情。
他挥手让崔慧玲退下。对方深深看了他一眼,行了个礼后离开了。
鬼这边的情绪波动自然是没能瞒过越昭,但她暂时没功夫去理会,也没心思去哄他。要怪就怪在对方的情绪太过多变,往往是上一刻她刚哄好,下一刻又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生气了。
独自回到内室以后越昭就开始忙活,绘制符文需要的不单单是两人的血液,还需配以其他东西,像什么千年巽蛇胆的粉末、雪山之巅凝雪莲的花瓣、魔渊深处断肠花的根须……当时看到手札上列出的用料,越昭委实震惊了,她修习的阵法之道可没提过这种方法,那位前辈不是走的邪魔外道吧?
此外,因为不同于画在符纸而是直接绘于肉身之上,还需要考虑到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配制好的‘涂料’。所以越昭只能一点一点尝试。
她先是取了等量自己的血液和鬼的融在一起,再将手札上列出的东西依次取样,碾碎后加入进去,最后掌心燃起灵火将盏中混合液体烤炙收浓——最终她得到了一盏略微粘稠、散发着阵阵幽香的深红色膏状物。
看起来真的很像作画用的普通涂料。
越昭端详着那巴掌大小的玉盏,许久后拉开裙摆,用指尖沾了些膏体开始细细描画。
嗯,感觉还可以,虽然有点麻有点刺痛,但也不是不能忍……
她先是从脚踝开始,一点一点勾画,深红色的纹路蜿蜒在瓷白的肌肤上,看起来妖艳至极。法阵的图案早就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因此越昭的手动作极快,不多久就已经画完了四肢和胸前的部分。
那么问题来了,她后背的怎么画?
越昭自知没有那个通天能力可以反手绘图还不出错,那就只有求助于人了。她将法阵剩下的部分画在纸上,然后把鬼叫了进来。对方进屋时,越昭一手拿着图纸一手端着玉盏,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有些不妙。
越昭把叫他进来的原因说了,接着将图纸和玉盏一起递给他,没等对方拒绝,她就已经扯开了腰带开始脱衣服了。
鬼:“!!!”
吸血鬼少有的生出一阵郝意,忙侧脸过一边,推脱道:“不、这个,你还是找别人来……”
“什么?”越昭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径自抬手把乌发拨到身前,然后侧头去看他。
鬼怔住了,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女人的身体,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反差极大的场面。越昭的皮肤白,哪怕是最上好的玉器也比之不过,但他从不知道她的后背上还有伤——从右肩到左侧腰腹,斜亘了一条长长的丑陋疤痕,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劈做两截。
这显然是陈年旧伤了,他可以想象当年她面对的局面一定是险之又险,才会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越昭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眸中的深色。
鬼抬手摁住她光洁的后颈,“照着画就行了吗?”他语气有些艰涩。
越昭闻言点了点头,叮嘱他,“别画错了。”
他于是开始勾画,期间免不了用手指划过那道伤疤。指腹轻轻抚过,掌下凹凸不平的皮肤令他联想到了嶙峋的山石。
“吓到你了?”越昭突然说。
鬼的手指一抖,指甲擦过伤痂发出一声轻微脆响,他索性不再掩饰,直截了当的问道:“怎么弄的?”
越昭言简意赅的回答:“年少轻狂,去挑衅仇家,结果被吊打了。”
“……那你可真够没用的。”
“嗯。”对于当年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越昭不可置否,“所以把那人杀了之后,我也没想法子把背上的伤去掉,就当做是个轻敌的教训留下来了,左右也不会疼没什么影响,偶尔换衣服看到还能缅怀一下过去自命不凡的自己。”
鬼疑惑,“你不是都被……”吊打了吗?
越昭微微侧头,翻了个白眼,“你不会以为我被吊打了所以最后是我输吧?”
吸血鬼默然,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你说的其实也没错,我确实赢不了他。”她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语气渐渐沉了下来,“但赢不了他,未必杀不了他……”
当年的往事说来也简单,有个不知好歹的元婴修士,当着越昭的面欺压她的师弟师妹。修仙界中境界压制是很大的,彼时刚刚突破金丹后期的越昭,拼尽了身上所有法宝符咒,冒着被劈成两截的风险,强硬的给师弟师妹们找回了场子。
与高自己一个境界的对手硬刚,下场虽然有些惨烈,但她最终将对方斩于剑下的战果同样显赫。也是在那一场跨境界的对决中,她的名声传了出去,此后修仙界无人不知晓天剑派藏剑峰首徒越昭之名。
提起往事,鬼明显感觉到越昭的精神放松了许多。
她一定很依恋她的师门。他想。
最后一笔勾画完毕,鬼抬眼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瓷白的肌肤上隐约现出火焰的纹样,深红的纹路蜿蜒辗转,魅极惑极,勾人心弦。
恣意妄为又随性至极,她分明就和她口中从前的自己是一个样,半点都未变过,想要将所过之处尽数打上标记,涂抹上属于她的灼目赤红。
像是被蛊惑了般,他忍不住倾身上前在她后颈印下一吻。
他在那里画了一朵花,盛开得正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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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允已经回到了都城,并且成功和金圣烈见了一面,对于对方担心使用秘策以后会变成另一个鬼这个问题,李允让他放宽心。
“我所了解的金圣烈,是不会伤害无辜的人的,你和鬼不一样。”
“相信自己吧。”
“我将和道袍团一起,为因吸血鬼而受到折磨的百姓们而战,就算这不能改变与鬼的战争的局势,但只要能拯救一名百姓,我就义不容辞。”
“这是我的真心话,所以,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许是李允真诚的话语感动了金圣烈,总之他暂时重燃了斗志。金圣烈从士兵那里得知了他们出兵的路线——今夜是杨州,明天是利川。
从李允的话还有士兵们的交谈中,金圣烈可以断定一切都是鬼在自导自演,为的就是蒙蔽百姓进而获取他们的拥戴。
因为已经得到了出兵路线,金圣烈与李允就带领道袍团先一步赶到了杨州,将所有作乱的吸血鬼尽数斩杀。他们的速度很快,最终让后来的鬼扑了个空。于是当鬼策马赶到时,面对的只有遍地的尸体了。
他从马上翻身下来,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有些熟悉啊这个味道……金圣烈,还有,李允……
鬼环视一周,扬声问道:“这里没有活口吗?”
听到声音,有一个躲藏在灌木丛中的老汉跑出来,说话犹有泣声:“哎哟,怎么才来啊……”
鬼没心思安抚他,“这里是谁摆平的?”
“出现了穿□□袍的人和一位书生,将我从吸血鬼口中救了下来!”
老汉仔细说了事情的经过。
“是吗?见到这一状况的只有你吗?”
“是的!我亲眼看到了!所有人都被吸血鬼咬死了,只有我还……”
鬼若有所思的点头,忽然扬刀取走了老汉的性命,这下一个活口也不剩下了。
躲在暗处的金圣烈差点按捺不住撕碎他的欲望,幸好李允及时制止了他,不然他们今天定会凶多吉少。
在他们离开后,鬼的视线若有若无掠过他们刚才藏身的回廊,突然想到,如果将崔慧玲在宫中处决的话,能否将李允引出来呢?
对于这个问题,他可是好奇得很。
与此同时,远在地宫的越昭忍耐住全身的灼烧之痛,动手搬了一箱银锭回来,开始了她的炼器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