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三章 ...
-
越昭已经开始和丹姬学习跳舞了，每天跟点卯一样来华阳阁报到。她虽然很认真在学但也自认为没什么舞蹈天赋，所以学习进度很是一般。
丹姬负责教授她舞蹈，秀香则教她乐律，两人都很纳闷明明是这般柔软的身段，怎会学不好跳舞呢，越小姐也很用心来着。
越昭自然是不好跟她们说身段柔软是因为蛇都很软啊，她又不是族群特例。于是只能潜移默化给她们灌输‘她在跳舞上面属实没有天分’的观念，以期将她们的思想掰正。
这一天越昭练习告一段落，正捧着秀香给她送来的特制梅子茶喝。这个梅子茶还是丹姬自己捣鼓出来的，之前献宝似的端给她尝了尝，之后她来华阳阁就一直喝着。梅子茶温度正好，腾腾热气升上来，带着梅子的清香。越昭嘬了一大口，练舞的郁闷荡然无存。
真真快活似神仙。
她长吁一口气，身子往后倒，呈大字形倒在地上，毫无高门贵女的端庄风范。之前秀香还说她几次，后来见说不动也就由她去了。她躺在地上，青丝白裳铺了一地，她单手支起脑袋看着端坐在一旁的丹姬，道：“丹姬啊，我觉得我真没跳舞的天赋，要不换个吧。”
越昭已经很多次重复她不会跳舞，今天也不过例行强调，其实没指望丹姬能附和她。但也许是她这几天的表现实在太差，丹姬破天荒的点了头。她皱着一张脸——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不情愿——为难地对越昭说：“若是您实在不想学，那便算了。”
她实则希望越昭能挣扎一下，跟她说坚持下去，但越昭偏不，她根本没有求生的欲望，只一句“好啊，那便算了吧”就让丹姬伤透了心。
真是好难得见到越小姐这样好的苗子啊……
丹姬觉得自己的心被越小姐锤成了几瓣儿，再也拼不回来。她是真心喜欢跳舞，也是真心稀罕越昭，但花钱的主顾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同意。
不过她很快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又兴致勃勃地问：“既然跳舞不行，那唱曲呢？或者奏乐？”她想起越小姐声音不错，手指也很灵巧，最近也跟着秀香习一点乐律。转念又想到携带乐器可能不方便，唱一支歌也许是个好选择。
丹姬今年满打满算也才二十二，越昭包下她前不久刚过了生辰。她看着很快恢复活力的丹姬，心道年轻真好。
越昭的私藏里有一颗鲛珠，是师门里的鲛人师兄送给她的。那位师兄的族里有‘见心上人赠与鲛珠’的不成文规矩，即一生只能送出一颗鲛珠，那位师兄却反其道而行之，崇尚广撒网多捞鱼，也不看性别，见着好看的就送。越昭早年也没看清他的真面目，那时候师兄第一次见她，拉着她的手深情款款，说她的眼睛真是漂亮连海底的明月也比不上，继而送了她一颗鲛珠。当时越昭可高兴了，捧着洁白的鲛珠去给师父看，然后在众多长辈的沉默中逐渐得知真相。要不是那颗鲛珠藏有灵力，越昭早一锤子把它砸个粉碎。
现在她倒是庆幸自己还把鲛珠留着，把鲛珠里的灵力引出来导到自己身上，就可以唱出和鲛人一样动听的歌谣。
反正鲛人唱歌总比黑蛇唱的好听。
越昭是这么想的。
“嗯，那就唱歌吧。”
她同意了。
丹姬又激动起来，越小姐今天怎么那么爽快，以往多叫她练习一个动作都要拖拖拉拉。只是她有些犹豫起来：“越小姐，唱歌的话，我可能帮不上您。”她又不会唱歌，怎么好意思让越小姐破费包她。
从越昭包下丹姬以后，她就不许丹姬自称为奴，而是用了更平等的‘我’。其实她还觉得‘您’也挺烦的，只是丹姬一直不肯改掉对她的敬称。
对于丹姬的顾虑越昭显然毫不在意，左右也不是花她的钱，况且和丹姬相处也算愉快。越昭摆了摆手，唤她上前，撩起一缕垂落的青丝，像极了浪荡登徒子。
她道：“无妨，你继续教就是，到时候我总不能扯着嗓子干嚎。”总归是要学些动作充充场面，不然傻站着开嗓也太尴尬了。
丹姬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于是安下心来陪着越昭练习动作。
练习完毕后越昭离开了华阳阁，打算去一趟首饰店问一下进度，丹姬听说那些之后会用到的首饰都是她自己画的，当即决定要与她一同去。
自从越昭斥重金包下她以后，丹姬的日常生活就变得朴实无华且枯燥。大主顾越昭只在白天来华阳阁，因此她只需要在白天的几个时辰里陪着就好，其余时间都由她自己支配。一开始丹姬确实过了几天逍遥日子，但时间一长就感到烦闷起来。
越昭分析：安逸生活使人颓废。
于是为了不使自己堕落下去，丹姬开始找事情来做。今天大主顾要去首饰店，那她自然也要一起去。
到了市集，丹姬老老实实披上了外袍，跟在越昭后面小心快走。见到越小姐直奔那家花费超高的店，她不禁咋舌，只用一次的首饰都到这么贵的店里制作，越小姐也太富有了吧！随即她转念一想，自己也算华阳阁身价不低的女子，越小姐一上来就包了三个月，由此可见她是真的很有钱。
果然，对有钱人来说钱只是个数字。丹姬郁闷地想。
越昭敏感地觉察到身后小跟班的郁卒——似乎还有几分针对她——她侧身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
她拿出这家店的契书，向老板询问详细进度。那老板也认得她，这位客人不仅出手大方，所绘首饰也是前所未见，以他们店里工匠的手艺只能仿着做出三四件，剩下一两件东西实在精巧，恐怕得要宫里的工匠才能做到。
老板将剩余定金退给她并告知了这件事，越昭沉吟一阵，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将定金推了回去，又再补了些，指着旁边刚送来的成品首饰中一朵红色的珠花，说：“把那个包起来。”
临走前她叮嘱老板，首饰做好了直接送去华阳阁的丹姬那里，她会抽空去拿。
做生意的人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老板没有探究为什么要送到青|楼去，而是听从吩咐一一照办。
越昭拿着装了珠花的盒子出门，然后将盒子递给在外面等候的丹姬。后者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
红色的珠花不算特别贵重却胜在精巧，十六瓣的花形，中间有黄色的宝石点做花蕊，正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
丹姬一向喜爱朱红颜色，此时看呆了眼。
“听你说了好几次红珠花，这个如何，可喜欢？”
“喜欢的……”丹姬喃喃道，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送给我的？”她连连拒绝，“不行这太贵重了，越小姐已经照拂我太多了，不必这样的。”
越昭态度很强硬，“要的，这是另外的价钱。”所以务必收下。
丹姬：“？”
越昭便与她说了要将首饰送到华阳阁去的事。丹姬恍然大悟，看着盒中的珠花明白这大概是给她的保管费。这时候再推辞就很不应该了，丹姬心安理得地将新首饰收下，心里甜滋滋的。
看到她这傻样，越昭拍拍她的头，“行了，你先回华阳阁吧，我还有事去做。”
丹姬连忙点头，让越昭不必管她忙去吧。
但越昭还是注视着她走出市集，直到看不见丹姬的身影才转身向崔府去了。
既然民间的工匠做不出来她想要的东西，那么宫里的应该可以。这个时候就要求助‘能让飞鸟掉下来’的崔哲中——崔领相了。
越昭没有身份手令一类的东西可以从正门进去，但是没关系，人间官员家的墙是拦不住她的。她找了个偏僻位置，身姿轻盈翻墙进了崔府。
碧瓦朱檐，雕梁绣柱。
啧啧，这崔府比之皇宫也差不多了吧。
越昭觉得崔哲中这人不仅很有实权，还非常会敛财。她以为小美人已经很富有了，没想到还比不过崔哲中。唔，也可能是小美人没拿钱修缮地宫，以致于它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她循着气味在书房找到了崔哲中。后者当时正在看满满一匣子珠宝，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越昭猛地推开门将他吓了一跳，珍珠宝石哗啦啦撒了一地。
崔哲中：……
越昭：哇哦。
崔哲中一见来人是她便不由大怒，措辞很不客气，“你是怎么进来的！不经允许私闯门宅，这点教养都没有吗！”
越昭听他骂骂咧咧，仔细一想刚才的举措确实没规矩了些，她后退一步把门合上，装模作样敲了敲，然后把门推开，“这样可以？”
崔哲中：“……”中年男人沉默一瞬，厉声质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上门拜访自是有事相求。”不请自来的女人宛若走在自家后院，她踩着一地珠宝施施然坐下，从怀里掏出两张图纸递过去，“还请领相大人帮个忙，请宫中工匠打造这两件东西。”
崔哲中也没有接过图纸，看着越昭的脸不屑冷笑，“凭什么？你也不过一个靠男人的女人，我为什么要替你做事？”
越昭明白崔哲中这人一直都挺看不起她，认为她也不过仗着鬼的宠爱作威作福，毕竟他俩出现在人前时关系看起来确实亲密。可崔哲中也不想想，照他这样的说法来看，他与她又有什么区别？若说她是仗着鬼的纵容，那崔哲中自己不也是靠着吸血鬼的扶持才上位的，他俩半斤八两，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既然崔哲中这么想，那她干脆坐实暴君的宠妃这个名头好了。越昭抬手置于身前，作爪状虚虚拢起，崔哲中立马就感觉到有人在掐他的脖子。女人娇声轻笑：“就凭我是你上头那个男人宠爱的人啊，你不是很清楚吗，怎的还反过来问我？”
“要不要试试看，我把你弄死看看他会不会责罚我。”
吸血鬼绝对不会为了他这个死人责罚她，之前他出言挑唆这个女人去华阳阁，就已经收到了吸血鬼的警告。况且他今天的地位离不开鬼的扶持，得罪这个女人并不明智。
崔哲中快被掐到窒息了，他涨红了脸吐出几字：“住、住手，我答、答应。”
越昭倏然松手。
脖子上的桎梏消失，崔哲中狠狠咳嗽几声，脸上因为憋气造成的红潮也缓缓褪去。他抖着手饮了一杯茶，定了定神才敢去看那个威胁他的女人。后者依旧笑意盈盈。
他拿起那两张图纸看了看，虽然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但也能猜出就是些女儿家用的首饰。一想到自己因为这两张图纸遭受威胁，崔哲中气不就打一处来。他老脸一抖，舔着脸道：“让宫里的工匠打造这些是吗，我记下了。”
“我要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我看领相的这些宝贝就很不错，不知可否赠与我去打首饰呢？”
越昭对他的识趣很满意，接着她指了指满地珍珠，果不其然见到崔哲中变了脸色。这位崔领相虽然有几分真才实干，但也是贪财又怕死，越昭深谙‘打个棒子再给颗甜枣’的道理，于是取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桌上滚过去。
“这夜明珠是清国给皇帝的贡品，我用它来补偿领相可好？”越昭极会扣高帽，别国贡品张口就来。
崔哲中眼里浮现一丝火热，他的私藏里可从未见过此等宝贝，更别提是给皇帝的贡品的。他于是欣然接受，对越昭威胁他的事三缄其口，左右去告状也不会有结果，倒不如卖她个人情。
对于此次交易双方都很满意。
越昭解决一件心头大事，心情舒畅的回了地宫。这回刚下回廊就闻见了极其浓郁的血腥味，不消说太多，便知是里面那位大发雷霆了。
果然一进内室就看到七八具尸体躺着，了无生气。她绕过人堆走上去。
吸血鬼单手拿着那本《父|子|之|欲》沉思，听见声响抬眼一瞥，“该去哪找这个人呢……”他把书往旁边一丢，将储备粮抱过来，闻到她身上沾了崔哲中的味道分外不爽，“你到崔府去了？”
越昭老实交代今天的行踪。
吸血鬼不赞同地看着她，“崔哲中心思不纯，你去崔府找慧玲就算了，少同他打交道。”
越昭无所谓的嗯了一声，指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问他：“这是怎么了？”
“提醒一下王室罢了。”区区几个侍卫的性命他毫不在意，“你知道怎么才能找到这个书袋的主人吗？”他这是有些急病乱投医了，也不想想百多年来出门次数屈指可数的越昭哪来的办法，她甚至都不清楚这个国家的布局。
越昭也确实不清楚布局，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她已经见过赵杨仙了呀。但这是不能同鬼说的，她抿了抿唇，“嗯…如果我还有足够的灵石倒是能帮上你。”看到他投来疑惑的眼神，越昭解释道，“有此物作为媒介，可施展搜寻术，在全国范围内找人。”她指着那个书袋。
吸血鬼若有所思。
“不，不需要那么广。”
“你提醒我了，那个人一定还在都城。”
“那么把所有书贩都抓起来，就一定能够能找到。”
他微微一笑，吐出冰冷话语。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