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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相府对弈 ...

  •   染柒进丹苑的时候,已经开始习惯性的冲着书房行礼,她也是看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每日都在干什么:若不是在院中喝茶,就是在书房看书,别的地方,他丝毫也不关心,就连吟笙阁的状况也没怎么过问,看来是十分放心染柒帮他处理所有的事了。
      “公子,今日又有拜帖送上门来了,上面说想请您过府一叙。”
      季九招的声音从书房传了出来:“谁?”
      染柒道:“贵人。”
      这几日季九招是收到了不少的拜帖,但是既然染柒说是位贵人,必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季九招道:“进来。”
      染柒闻言便进了书房,果不其然,季九招正坐在书案前看书,不过不是先前那本《三略》,而是换了一本《尉缭子》。
      季九招合上了手中的书,看着染柒问道:“哪位贵人?”
      染柒道:“染柒不知。”说着,她上前呈上了拜帖。
      季九招接过了拜帖,上面写着:闻君明睿笃诚,权智英略,望君过府一叙。亦从日。
      季九招看完后,合上了手中的拜帖,道:“我等的人,来了。”
      染柒有些不解:“公子知道这是谁送来的拜帖?这拜帖我看了,可这……亦从日……究竟是谁?我竟不知京中有此贵人。”
      季九招道:“从日九声,亦下有木。现在,你应当知道这人是谁了吧。”
      染柒琢磨着季九招的话,不一会,她便明白了,恍然大悟道:“栾旭!”
      季九招颔首,算是默认了,他又道:“去回来人一句话,就说,我明日自当上门拜访。”
      染柒领了命便下去了。
      一开始季九招也没想出来这“亦从日”是何人,但他这几日不仅是看书,还将染柒给他送来的这几年暗笙收集到的各处消息悉数看了个遍,不说是倒背如流,倒也是多少都有些印象;其中,便提到了当今相国栾杰的一些旧事。
      栾旭,表字杰,据说他自行过冠礼之后,便再不用“旭”这个字了,若问缘由,除了他自己,怕是也没人知道了;而且他是弱冠之后才入朝为官的,又是几十年前的事,所以现在也鲜少有人知道他的本名。虽然吟笙阁有暗笙查到了这些旧事,但至今还是没有一个暗笙能在相府做事超过一年,所以关于栾家和栾杰,一切都是未知的。
      栾杰身为当朝相国,权倾朝野,门生无数,深受皇恩,他的表妹是当今元后娘娘,表外甥是太子殿下,所以栾家也可以说是风头正盛,他这样一个钱、权、名、利尽握掌中的人,怎么会看得上季九招这样一个江湖术士呢?
      当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季九招出发去往相府的时候,染柒本欲同他一起去,但季九招说要尽量跟吟笙阁撇清关系,只当他是在这暂住的客人,以免日后出岔子波及到吟笙阁的根本,于是便让亦长跟他同去了,毕竟认识染柒这张脸的人太多了,人多口杂的很容易生出事端。
      季九招一如既往地戴着纱笠,一出门便见吟笙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小厮装扮的人走上前来,道:“请公子上车随我入相府。”
      季九招颔首上了马车,那小厮见亦长要随季九招一同前去,便阻拦道:“我家大人只请了公子一人过府一叙,这位小哥怕是不宜一同前去。”
      亦长为难道:“我是我家公子的近侍,自然要同公子一起去。”
      那小厮接着道:“据草民所知,九公子是独自入京,怕是没有侍从的。”
      “这……”见身份被人戳破,亦长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季九招出言道:“无碍,这位小哥且回去吧,我只是吟笙阁的客人,柒姑娘如此关心在下,在下实在是受之有愧。有劳,我们走吧。”
      亦长听明白了季九招话中的意思,便道:“九公子您多保重。”然后便看着季九招坐马车离开了。
      待马车走后,亦长将此事回禀了染柒,染柒思来想去还是十分不放心季九招的安危,可季九招不让她有所动作,只能静等季九招传回消息了。
      马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相府,季九招虽是戴着纱笠坐在马车上,但还是记下了从吟笙阁来相府的路。
      小厮道:“公子,相府到了。”
      季九招闻言,下了马车,眼前赫然是一座恢宏富丽的府邸,门口的一对石狮,狮头饰鬃髦,颈悬响铃;匾额上写的亦然是‘相府’二字。
      季九招颔首,那小厮又道:“公子请。”然后便领着季九招进了相府。
      相府院外粉墙环护,院内富丽风雅,斋室轩院曲折变幻,六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园中古木参天,怪林立,环山衔水,整体布局讲究,又气派非凡,不愧是相府。
      那小厮将季九招带进了一间书房,道:“公子请稍后,待我家老爷忙完自会前来。”
      季九招道:“多谢。”
      那小厮并未多说一个字,传完话便自行退下了。
      季九招将纱笠摘下放在一旁,又打量了一下整间屋子,这应当只是相府中的某个不知名的小书房,虽然藏书不少,可都不是珍本,并非是什么要紧的地方,不然也不会放任他一个外人独自待在这。
      在书案前面是一张棋桌,季九招走上前去一看,发现这是一盘残局:黑子找劫,白子瞎劫;黑子侵分,白子破眼;黑子做活,白子自灭,黑子步步紧逼,白子又毫无求生的欲望,这样的一盘棋,若想让白子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季九招心知这是那位相国大人给他设的一道题,于是便在白子一方坐了下来,盯着棋盘静心冥想了一盏茶有余,便开始着手,不多会便将白子死棋尽数转为活棋,又圈死了黑子,赢了这局对弈。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屋外传来了声音:“相爷。”
      季九招面色不改,依旧拿着手中的《淮南子》翻阅,权当没听见门外小厮的话。
      这时,一身着仙鹤补子朝服的人走了进来,季九招见状,放下了手中的书,朝来人行礼道:“草民季九招,见过相国大人。”
      栾杰见季九招并无出言奉承他的意思,心中略有不解,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而是一脸谦和地朝季九招回礼:“公子有礼。”
      季九招连连行礼道:“草民自是不敢在相国大人面前自称公子,相国大人折煞草民了。”
      栾杰瞟到季九招放在一边的书,道:“怎么,阁下对道家也有兴趣?”
      季九招道:“相国大人说笑了,草民不过是闲来看看,打发时间罢了。”
      栾杰笑道:“是吗?”
      季九招道:“自然。”
      栾杰见棋盘被人动了便走近想将棋盘看得清楚些,看完之后,他笑着鼓掌道:“好啊,好啊,这棋下得真是妙啊,阁下果然是八斗之才、卓尔不群啊!”
      季九招道:“草民不敢。”
      栾杰道:“不知阁下是如何破的这死局呢?”
      季九招道:“侥幸而已。虽然表面上白子败局已定,绝无还手之力,但其实这只不过是错觉罢了,所谓一元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整盘棋呈四劫连环之状,即成、定、坏、空四劫,只要将他们一一破解,这一盘死局便活过来了。”
      栾杰点头认同道:“不错,这确实是一盘四劫连环,当年先师留此残局,也是希望我能悟出其中的道理。不过我破这死局多年一直未曾找到它的空劫,今日阁下破此死局,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金银财宝,万顷良田,还是美人,只要是我能给的,阁下尽管开口。”
      季九招道:“草民一介江湖术士,自是不敢向相国大人讨要什么赏赐,还请相国大人恕草民动您私物之罪。”
      栾杰道:“阁下何必过分自谦,您既有如此才识,已是不世之材,乃我南启之幸,不知阁下是否愿意为我南启的江山社稷尽一份力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晌,终于说到了点上。
      季九招佯装不解道:“为南启的江山社稷?”
      栾杰并未多言,只简单道了句:“自然。”
      季九招恍然大悟地向栾杰行礼道:“若是有幸能为朝堂效力,自是祖上修来的福气。”
      “好,好。”栾杰很满意季九招的反应,像他这样的人不仅在江湖上有人脉、有影响,若是举荐他入朝为官,定能为己所用。
      “既如此,不如阁下就先在我相府住下如何?”栾杰又道。
      一个人的脾气秉性、言语神态很好伪装,但他的生活状态和生活习惯却是极难作假的,栾杰虽是满意季九招,可季九招的身份他还没彻底查清楚,也不敢贸然用他,只能先让他在相府多留几日:一是为了将季九招的底都摸清楚了;二是想知道他和吟笙阁之间的联系,栾杰清楚吟笙阁在京城的地位跟作用,能在吟笙阁暂住的人,想必一定来头不小,且跟吟笙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他真是吟笙阁的什么人,他掌握了季九招,不就等于间接掌握了吟笙阁吗?那让吟笙阁为他做事,也就易如反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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