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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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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本想继续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但反应过来明天既没有课程要上，也没有和谁做出和时间有关的约定，就算睡上一白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索性自暴自弃地点开灯坐起来。
白天和森医生的谈话给我心中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阴影，无法探究源头的压力让我生出了许久未有的烦闷。
也许是压抑已久的情绪逐渐累积到了一个临界点，也许是安静的环境滋生了无限的安逸，又也许是半夜一点的时间点实在是个适合做坏事的时候，我盯着门口的房门，胸膛处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在安静的屋子中近乎震耳欲聋。
我没有试图逃跑的意思——我想，我只是打开门看一看夜晚的走廊，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睡了吧？我也不去上下楼层到处乱逛，就是想单纯地去鉴赏下走廊两处挂着的挂画消磨时间，消遣一下烦闷的心情罢了。
平常我走路总是匆匆忙忙的，从来没仔细观赏过周围的景色，不想也不敢因多余的动作引来更多的麻烦，可以说非常有身为俘虏的自觉，但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再盯着我看了吧？我可以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打个滚，可以打开手电筒仔细观赏下挂画的内容，甚至可以开扇走廊的暗窗，欣赏一下始终无缘一见的夜景。
而且被抓就被抓了，看在我平常这么老实的份上，就算万一被抓住了他们应该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我又不多做别的。
想到这，我走上前，慢慢地试探性地推开房门，伸出脑袋张望了一下。
此时走廊的灯已全关了，黑压压深不见底的走廊另一处犹如黑洞般择人欲噬，屋内的光打在对面的墙壁上，隐隐能看到对面的挂画上画着一个面容平静且脸色惨白的女人，阴诡漆黑的眼睛正视着前方——
我倒吸一口凉气，悄悄地缩回脑袋，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设计这栋楼的都是一帮什么神经病啊！为什么要在走廊两侧挂肖像画啊！正常来说不应该是用美丽的风景图来装点吗？
糟，糟糕，拜托大脑不要瞎想了！文豪野犬的世界不涉及到灵魂什么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都市怪谈之类的东西吧！就算有也肯定全都是异能者搞出来的鬼，只要是人不是鬼，就，就没什么好怕的！
所以流着眼泪的肖像话，走廊里十三层的台阶肯定是不存在的东西吧！还有什么玛丽肖，洋娃娃，会说话的木偶人……
还是赶快睡觉吧，睡一觉就什么事都忘了！
我蒙上被子盖着头，却始终没办法驱散身上的寒意，无边的黑暗反而让我更胡思乱想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那个肖像画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或者说我一睁开眼就看到那个画上的女人站在我床前，不过也有可能现在就趴在我的床底下……
就这样浑身僵硬始终无法放松地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也不是那么回事，一直到一只胳膊都麻了却依旧没有丝毫睡意的我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裹着被子重新下地打开了灯。
此时是半夜两点，离天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我摩挲了几下脸，长叹一声，还是拿起笔写起了小说。
【我自然不会真的把他的话当真。
由于职业问题，我虽未真的治疗过有着无穷怪诞想法的病人们，但是我也算见过许多了，比这个孩子更夸张的想法也不计其数，有人甚至对自己是天照大神转世的身份坚信不疑——神啊，我并无冒犯之意——那位病人视周围一切如蝼蚁的眼神令我至今难忘。
那位病人现在就在医院里，终日被那些科研人员研究着，我自然知道他的生活不会好过，然而他毫无反抗之力的现状反而更映衬了他的认知仅是妄想。
刚刚令我瞬间悚然的，并非是这个男孩的话语，而是他漆黑无神的眼神配上那可爱无邪的面容，显出了极其诡异的视觉与心理上的双重反差，令毫无心理准备一心认为他是正常小孩的我措手不及。
】
这段描写让我莫名地想起了太宰，除了那可爱无邪的面容，他的思想和行为同样无论怎么看都称不上正常的小孩。
……不过小时候的他也就是阴郁了一点，装无辜的小伎俩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可比大人时候心机深沉让人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的他正常多了。
天啦噜，我的小少爷可不能长成他那样！在医生的陪伴下，他一定得变成正直善良，积极阳光的大人，每天都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意识到这位和久井家小少爷有可能真的患有精神方面的病症，虽然还是本能性地排斥掺和进这种大家族的恩怨中，但坚决推拒的态度已经软化了。
所以当那位司机回复我说和久井家主已决定把他安置在我这里时，我犹豫了下，还是顺势就接了下来。
如果这位小少爷是一个正常的孩子，那他们把一个孩子孤零零地寄样到陌生人家里必然心怀叵测，然而如果这位小少爷真的有精神问题，那么把他送到我这里寄养，反倒能为他们造一个好名声，如果从最为恶意的角度揣测，万一这位小少爷在我这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抛弃他，然后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无论怎么想，都是天字第一号大麻烦。
但是……
哎，如果观察他一段时日后确定他真的有问题，我至少可以给他转诊到信得过的医生那里。
和久井小少爷名字叫阳太，由于他们送的及，且这孩子还不知道要住多少时日，故而我便没有先把他的信息记录在档，而是先收拾了一下客房给他住。
不知道过惯锦衣玉食生活的和久井是否习惯单薄的被褥和生硬的床板，万幸平日里我经常打理房间，屋子里的被褥用具虽不甚贵重，好歹也算得上干净且井井有条，由于天气已凉，我怕他受不住寒气，把家里仅有的两个热水宝都放在了他被窝里。又怕他半夜醒来腹中饥渴，接了一杯温水，准备了些平日备用充饥的饼干巧克力放在床头柜上，最后才用钥匙反锁上房门走了出去。
他始终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看着我忙活，只是在我问他是否可行的时候他才会随意地说都行，态度既可以说乖巧，也可以说无礼又冷漠。
但我对小孩子和病人向来有很强的包容心，何况他既是小孩子又是病人，我不仅没有心生反感，反而认为他这样听话非常省事。
我的生活方式在外人看来大抵是有几分苦行僧的感觉，我对周遭日用的摆件向来不太注重，就比如平日喝水的瓷杯已陪我有七八年的光景，从日本到德国，又从德国到日本，也成了一只见多识广的杯子，如今白色的杯身已掉了一些白漆，露出了黑褐色的里皮，显得破败又古旧。
第一天时间仓促也就这么将就过去了，和久井家给了巨额的银行卡，不用在这位小少爷身上也实在说不过去，我本想着带他去商铺里置办一些生活用具，但是没想到他对生活用品的态度比我还要将就：“不用麻烦，这样就很好。”
他搬了把躺椅在二楼客房的阳台上晒太阳，整个人窝在椅子里，身上盖了一条棕色厚绒毛毯，像一只慵懒的小动物在懒洋洋的小憩。
我劝道：“这些东西都是捎带，主要是给你买些衣服玩具，还需你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不用。”说这话的他眼睛都懒得睁开，“我没什么缺的。”
“怎么会没缺的呢？你看你现在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最起码得买身睡衣和换洗的衣服呀。”
他想了想，似乎是被我说服了，便说：“你看着办就行。”
真是当少爷当惯了，这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式语气俨然已浸透了他的骨髓，他认识到现在自己已经是家族弃子的处境吗？还认不清现实，以为自己是周围人都要宠着惯着的大少爷么？
我下午去上门去看望了两个病人，在回家的路上当真想就按他所言【看着办】，但切身站在童衣店前还是忍不住懈了气——哎，我和一个小孩子置气干什么。
也有可能是我过于敏感，德国平等自由的风气和日本阶层分明的社会构造截然不同，明明只在外地留学了三年，回国后却已经不适应这种压抑的感觉——但是周围其他人皆如此，我便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异类了。
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会觉得被这位小少爷颐指气使是一种无上的荣光，与和久井财团已是来往多年、上下和睦的交情了。
我双手拎着大大小小袋子，一路上灰头灰脑累得极为狼狈，等我到了家又废了好一会功夫把客房收拾完，这才算把他彻底安顿下来。
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我摘下防尘帽，用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对他说：“以后你就住这里，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我的手机号存到你手机上了，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嗯。”他还是中午躺在躺椅上的悠闲姿态，仿若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明天不用找我聊天，我没有病。”
他这么说，我反而更认为有给他施诊的必要了，虽然只相处了一天左右，但他和同龄孩子截然相反的性情已经一览无余，自闭的可能性非常大。考虑到大多数心理病人对看病的排斥，为了安抚他我故作疑惑地说：“看病？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放心吧，你的家人只说暂时需要你寄住这里一段时间，没有说你生病什么的。你就安心地住下，把这当成你自己的家，有什么都和我说就行，如果觉得不方便和我说，传话昨天带你来的司机，让他转告我也可以。”
说是这么说，这孩子人都在我的屋檐下，想找他聊天的机会还不多得是？吃饭的时候得叫他，换洗衣服的时候得叫他，找点有趣的东西也可试着搭话，创造交流的场景、寻找合适的话题，对我来说是最熟练不过的技能了。
他掀开眼皮看了我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似乎是郁闷地轻叹一声：“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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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的时候被诊了腰突，最近刚修养好，试着复健一下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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