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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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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时,轻轻将木窗推开一道缝,一股带着雪粒子的寒风迅捷的扑上脸面,冻得我直打了个哆嗦。背风的角落里几支烛火,将房间照得亮堂,也将我的影子斜斜的映在纸糊的窗扉上。
“姐姐,今儿比昨儿个更冷了,这雪风吹着怪冻人的,也不把披风裹上。”
丹若将厚实的披风搭在我肩上,带着无可奈何的责备。我心中又涌上歉意,但自打那日她说出“姐姐有姐姐的心,我也只顾我的心”这样的话之后,我再将多余的话说不出口,只默默任她陪着我三更起。
“若,今天他会经过么?”
身边的丹若默然不语。我并不要她回答,我只不过是在问自已,用这无谓的言语涂抹心上的苍白空荡。
天色在靜默中终是朗朗了起来,雪色折射着阳光,天地一片溢彩流光。烛火熄灭的烟呛味儿吸入肺腑,我觉得胃里难受,直犯恶心,用手拍着胸口,想把这种不适压下去。丹若见我这样,麻利的将窗子关严实了,转身倒了杯热茶给我。
“若,你跟魏大哥说一声,今天我身子有些不自在,就不去了,明儿个的书场延到下一次。请他一并挂了牌子出去。”
我捧着茶杯暖了成冰的手,坐在床沿上身子止不住的抖。
“好,我去将煮好的红枣粥端来,你先喝一碗暖暖身子再躺下困会子。”
我点头,勉强着自己喝了一碗粥,再斜倚着床栏休息了一会儿,听到丹若合上院门的声音后,便钻进被窝里躺下了。
这日日四更燃起的烛火是为了陪他迎接每个日出,是为自已燃烧的倾慕找一个温暖而光明的出口,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虔诚相待的仪式。我已然画地为牢。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得房间中有人进来,睁了眼看,偏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隔着床帐哪看得清来人。
“姐姐,可睡着了?”
原来是丹若,一边轻声相询,一边儿撩开了锦帐。
“嗯,只是这会子还困得不行,你自己也歇着去,我再睡一阵子。”
“先别睡了,我请了郎中来,赶紧让他瞧瞧,瞧好咱们再睡。”
“你这么夸张做什么,我没病,只是困了,睡足觉就没事儿了。”
“别啰嗦,分明是受了寒,看看额头这么烫。”
丹若用手覆了我额头,截了我的话头,语气中颇有几分严厉,这丫头,跟着我这些年,倒象把我原来的脾气捡了过去似的,我是越来越没了气性,丹若则渐去了唯唯诺诺的性子,有了几分强悍气势。当然,大多数时候丹若都只是色厉内荏。锦帐复又被放下,丹若捊了我的手放在床沿上。
隔着帐子切脉,真是折腾,我隔三分岔五的在茶楼说书弹唱,成天市井中混着,偏看个病还这么多破规矩。这些年她应该早看够了我的恶形恶状,为何她还是丹心不死的想维持我千金小姐的形象!我这厢儿胡思乱想,那边郎中已经在开方子。
“丹若,药方子给了何苦去抓药,你就在家陪着你姐姐吧!”
是魏书的声音,唉,这下子别想再睡了。我心下叹了口气,一边赶紧坐起身子,尽量端庄的倚在床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