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锦说

9、第九章

　　九月二十三，是我的生辰

　　谢家来了谢迢迢、谢三、谢四和谢家最小的谢安安，小丫头被谢迢迢抱在怀里，奶里奶气的同我道：“阿皎姐姐，生辰快乐！”

　　谢四谢季蕴还是一副二世祖像，“陆皎，你又老了一岁。”听听，有这么说话的吗？谢季蕴，你完了！

　　我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岫岫来了，表哥来了，江家姐姐也来了，可我等的那人呢，连宴席都摆好，陆明身边的揽茝已不知催了我多少次，我等呀等，花厅里的人都不耐烦了，纷纷来劝我

　　“阿胶，汉青给你带了个西洋的八音盒，里面还有小人跳舞呢！ ”大表哥宋楚安道

　　我一脸心不在焉，回道：“楚安表哥你若是喜欢，便送你吧！”

　　宋楚安道：“阿皎你又说笑，表哥要女孩子的东西作甚？”

　　宋汉青表示，我送的东西就那么不值钱？

　　这时我突然正经起来，“表哥你看看你，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媳妇都没有，你都不知道舅母多担心你的婚事，哪家会瞎眼把女儿嫁给你？你怎么还不学会拱白菜啊！”

　　“我还未及冠，陆皎皎，启轩兄都二十有二了，你怎么不催催他？”

　　一旁陆琅无辜躺枪

　　“我大哥才不发愁，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哪个人家不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我大哥？”

　　宋楚安一时气结，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众人瞧我那样也都无法，正准备散了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门口，陈婕自马车上下来，瞧见我眼巴巴的看着她，笑道：“今日兄长随父亲去岐山打猎，兄长托婕送来贺礼。婕来迟了，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我虽有些失望，但陈婕来了，我还是开心的

　　“齐悦，都准备好了，不如去花厅边吃边聊？”

　　“还是陈润管用……”站在我身侧的谢迢迢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今天天气真不错……”

　　“……”

　　宴会散时已至傍晚，前院父亲的人情局还没散，我也不好去叨扰他，母亲劳累了一日早早便去歇着了。陆明她们相约去醉风亭赏夜景，这黑灯瞎火，有什么可看的？

　　葳蕤却说王公子在醉风亭对面的金樽楼设宴，怕是给二姐去相看夫君的，我去凑什么热闹

　　等等王公子的父亲是王通判，那位王小姐的父亲也是王通判，这原来是一家人，保不准她还在，上次还叫她看了笑话，这厢我去就更不合适了

　　陆皎皎，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我正郁闷时，父亲身边的福伯突然找到我：“小姐，成王此时正在前院，世子邀小姐外出散心，不知小姐……”

　　为了福伯说完，我便跑的没影了。福伯轻叹一句：“女子外向。”

　　他在门口等着我。那月光倾泻在他身上，映着那一身月白色长袍，分外清冷

　　见我来，他便笑，他道：“余见陆皎，心中欢喜。”

　　我羞涩的说不出来话，只觉得脸热

　　没有马车，我同他步行在街市中，夜晚的永安，好热闹啊。小贩络绎不绝的叫卖声，身旁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都是开心的，我也开心

　　突然一个小孩儿莽撞的跑在人群中，险些撞到我，陈润拉住了我

　　他牵我的手了，明月、葳蕤，还有这所有的人，他们都看见了！我抬头望天上的星星，它们眨巴着眼睛，好像在同我说，陆皎皎，我们都看见了。看啊！这数以亿万计的星子也都看见了

　　于是我握的更紧了，他似是感觉到，也加大了力度。他的手一点也不滑，有茧子，很厚实，很安全，我喜欢

　　他好像在笑，可我却看不清。他很高，我只看得见他的下巴，有青色的胡渣和细小的绒毛

　　有人喊道：“放烟花啦！”

　　我忙抬头看，可真美呀！陈润说，是圣上为八公主庆生

　　八公主吗？是那个唯一的异姓公主，沈意安吗？

　　他说这烟火要放到子时，我并不关心这些，只是看着烟火，我许了一个愿望

　　只盼得此良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他悄声问我：“阿皎，你欢喜吗？”

　　这时他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害羞的唤着喜欢姑娘的名字，问她开不开心。我自然是开心的，他唤我阿皎，我头一次觉得这两个字真真好听

　　他低头看我，我抬头看他，他眸中有个姑娘，姑娘瞧着他

　　那姑娘眼中有街市，有灯火，有个白衣服的翩翩少年，红着脸，在笑

　　老人说，许愿要心无杂念，方得灵验。可我生于烟火世间，亦困于烟火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