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锦说

10、第十章

　　天开始转凉了，不冷不热的，陈润被招进宫陪同太子习武，虽然见不到他，却隔三差五收到用布包裹着的小糕点或是草编的小物件

　　时间久了却有些无聊，自从入了秋后，岫岫的身子越发不好，怕是要南下养一阵子了。

　　谢迢迢近来不知抽什么风，闭关谢客，拒绝闲杂人等拜访，就差没写在门板上，“陆皎与狗禁止入内”

　　所以，着实没什么人陪我讲话了，其他人都忙着，忙着端庄，忙着优雅，忙着……嫁个好夫婿……

　　我囤积的那些话本子也都看完了，这日子该如何过呢？阿娘却叫我同陆明她们去百相寺，我是不想去的，可阿娘拿出了平日我在学堂的大作，所以……我屈服了

　　但是我到前厅时却只有陆晖，陆明是明年三月初九的婚期，还有诸多事宜处理；陆晓不像陆明早早叫江南的绣娘缝制嫁衣，坚持自己亲手完成：至于陆昭，怕是还在为她生辰的事抹不开脸

　　这厢我同三姐坐上马车，她素来信佛，常陪祖母吃斋，连祖母都会忍不住破戒，她却坚持了十几年，此次去百相寺，她更是求之不得。她今年已满了16，连个人家都没相看过，冯姨娘更不着急，她也信佛，巴不得女儿皈依佛门，落发为尼，真是一个比一个怪

　　你们晓得什么叫做尴尬吗？明明有个大活人坐在你面前，她却视你为无物，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低气压的氛围，便换到婢子们的马车上。

　　正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一柄寒刃抵在我脖子上，他还没来得及说：“别动。”我便顺势晕了过去

　　从小话本子没少看，英雄救美的故事也没少听，可我从未遇到过，如今既然遇到了这种刺激事，不如好好把握，我隐隐听到劫我的人道：“这陆五小姐这般好劫？先前那般嘱咐，怕是多虑了。”

　　另一人似是帮手，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我没听清……

　　昏昏沉沉间，我竟真的昏睡过去，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发现竟已回到了我的卧房，我来不及细想，恍惚间看见一个人影，我慌张大叫：“救命！救命！阿皎怕，阿皎怕！”

　　那人影忙走到我面前，安抚道：“小姐，小姐，小姐别怕！”

　　“你是明月？你是明月？你怎么是明月？”我抓住她的手问道

　　“你是明月？是明月？”

　　她并未回答我的问题，挣脱我的桎梏出去叫人

　　“来人呀！小姐醒啦！”

　　我又一次晕了过去

　　我听见祖母焦急的呼唤和阿娘的哭泣，我是很想看看北地苏氏的外孙女是怎样哭的。我很累，就想那么睡过去，可那么多人等着我，我怎么能呢？

　　我是在第二日下午醒来的，喉咙好痛，嘴干的要裂开。我嘶哑的喊出声，不知是谁将我扶起，喂了我杯茶水，我喝的太急，险些呛到

　　那人轻轻抚着我的背，“慢些喝，别急。”

　　是陆明

　　我缓缓睁开眼，她又扶着我躺了下去，她自觉坐在离我一尺的一个绣凳上，那是我唯一能接受的她的靠近，今天破了戒

　　他没有再看我，专心致志地绣着平铺在桌上的红色嫁衣，其实江南的绣娘早已绣好，只留了领子处的一针，那是要新嫁娘亲手绣的，她数日都未曾绣好，绣了拆，拆了绣，如此反复……

　　父亲知晓此事后大为震怒，只是不好叫巡抚参与。陆家小姐被绑若是消息传出去，怕是要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只是父亲很奇怪，陆家小姐的行程怎会为外人得知？

　　“是呀，怎么会叫旁人知晓呢？你说是不是？明月。”我这样问她

　　她那时在给苹果削皮，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切下一块儿喂到我嘴里，笑着说：“是呀，怎么会呢？”

　　“很甜。”我也笑着说

　　我一直疑惑陆府的速度怎么会那样快？我被绑再到府中，至多不过半日。母亲不肯告诉我，我便去陈周嬷嬷，一直盯着嫁衣发呆的陆明却道：“是成王世子。”

　　他那日同太后从百相寺返程，路见一脸慌张的明月和葳蕤，知晓原委后便去追寻，与歹人搏斗时还受了伤，此时正在王府中养伤

　　我从床上挣扎着要去看他，陆明却道：“你现在如此只会叫他更担心。”我思虑一番，才就此作罢。

　　她还在绣她那最后一针，我看不下去叫她过来，她便真的乖乖的走过来。扎下一针，却始终不敢完成剩下的半针，她在抖啊，抖的厉害。我抢了过来将那针穿下去，很是难看，比起鸭子凫水的香包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嫌丢人，就想拆了它

　　陆明却一把夺过来，“不必，阿皎绣的极好，我穿上也是极欢喜的。”

　　我极其怀疑她在奉承我，可看见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姐姐，我悄悄在心里叫着。

　　她看向窗外，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