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为丝月为钩》超大杯杨枝甘露

5、第 5 章

　　太后这日一早就起了，早上略微用了些膳食，因为知道楚烛华会在午膳前入宫到慈宁宫，便提前叮嘱起了身边的宫女太监，叫小厨房将楚烛华向来喜欢的点心吃食都备好。
　　楚烛华进到慈宁宫拜见的时候，太后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同身边的嬷嬷说着话，见楚烛华进来了，还未等她拜下去，便起身上前拉住了楚烛华的手，心疼的端详着她道：“华儿怎么这样瘦了，快让皇祖母看看。”
　　楚烛华回握住太后的手，调皮的眨眼笑道：“还说华儿呢，皇祖母怎的也消瘦了不少，可是想华儿想的茶饭不思了？”
　　太后失笑摇头，看向自己身边的董嬷嬷打趣道：“你瞧，华儿是不是还是这样会拿哀家消遣。”
　　楚烛华拉着太后的手歪头佯做委屈道：“皇祖母怎的这样不讲道理，华儿是关心皇祖母，难道只许皇祖母关心华儿，就不许华儿关心您了么？华儿这不就进宫陪您了么？以后有华儿陪着皇祖母一起用膳，保证皇祖母每日都有好胃口。”说着小脸转向董嬷嬷笑道：“嬷嬷，您来给华儿评评理。”
　　董嬷嬷也笑道：“公主说的是呢，若不是如此，太后怎的早早就备下了膳食，等着公主了？”
　　楚烛华向着董嬷嬷道：“可不是，依华儿看皇祖母就是胃口不好，想有个人时时逗着自己开心才接我入宫呢。不过嬷嬷现在还不可称华儿为公主，陛下还没定下封号只是给了旨意，华儿现在还算不上是公主呢。”
　　董嬷嬷道：“哎哟，是奴婢的错了，昨日太后和陛下就为您选定了封号，奴婢便一时叫差，不过其实也不差这一日半日不是？”
　　太后也想起了封号这事，道：“说起封号，昨日哀家和皇帝选了两个封号，哀家选的是这个芳惠，皇帝选的是靖恩。其实都是很好的，只是哀家听着敬恩这两个字不像女儿家用的封号。”
　　“本是不该你选的，可是皇帝说既然哀家与他各选了一个，最后定下哪个封号就由你自己来挑。”
　　董嬷嬷拿了两张写着这两个封号的红纸，放在楚烛华的面前。
　　楚烛华看着眼前的两个封号，表面上还是乖巧天真的笑着，心里却轻轻的叹了气。

　　这样无趣又昭然若揭的试探真是叫人疲惫。陛下的两个女儿定下的封号是芳和，芳明。太后为自己定下的封号是想告诉满宫的人，自己与陛下的亲生女儿地位无甚差别，若是自己选了芳惠这个封号，她相信太后如此偏爱自己，是也是无论如何也会为她争下这个称号的。可又有什么意义呢？不是真正的公主便就永远不会是真的公主，一个封号而已，有何好争的。
　　靖恩，敬恩。是该知恩而敬之，也没什么错处。倒是个绝合适的封号了。
　　楚烛华轻轻的将写着靖恩两个字的红纸拿在了手里看了片刻，然后抬头对太后笑着说到：“华儿更喜欢陛下定下的这个封号呢。皇祖母选的自然也是好的，可是华儿想起小舅舅的封号就有一个惠字，华儿毕竟是晚辈，不好与舅舅的封号中同用一字。”
　　太后沉默了一会，然后长长叹了口气，有些褶皱却依旧呗保养的算得上光滑的手在楚烛华的手上像是安抚一样的轻轻拍了两下：“委屈你了，华儿。”
　　楚烛华抬手抱住太后的手臂笑着道：“皇祖母这是什么话，能被封为公主就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恩典了，而且有皇祖母疼华儿，华儿怎么会委屈。”
　　太后慈爱的看着楚烛华道：“是，有皇祖母在，皇祖母一定不会叫华儿委屈。”
　　太后将楚烛华手里的红纸拿了过来，展开后注视着上面的字看了半晌，然后递给了身边的嬷嬷：“去给皇帝回话吧，再吩咐外面的人传膳。”
　　太后转过头来又对楚烛华道：“你以后就住在西面的那个栖霞宫，这边的宫殿住的人少，有住人的也多是些太妃太嫔，年纪都大了，不爱走动，一直都太安静了些，如今华儿你来了，总算能热闹点了。说来这里离御花园倒是很近，若是天气好你也可以多去御花园走动走动，御花园于宫中来说也是个多事之地，指不定你还能在那瞧上什么热闹。”
　　太后说着还狡黠的向楚烛华眨了眨眼，惹得她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太后平时仪态万千，可在她面前却和寻常人家的长辈一般，亲切又慈爱，让她焦虑数日的心终于有些服帖了下来。
　　楚烛华陪太后用了膳，太后便着人为她带路到了栖霞宫安顿，还没来得及坐下，皇帝赐封号的旨意便传了过来，
　　楚烛华领了旨，才终于有了暇余在屋里和太后安排给她的管事太监和姑姑说上了话。
　　“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
　　姑姑上前为她倒了杯茶，然后又退开几步等她说话，屋里的桌上还放了她爱吃的点心。
　　茶也是是她喜欢的花茶，也加了蜂蜜。
　　楚烛华双手捧着茶杯眼睛惊喜的微微张大，开心的笑道：“这茶准备的真是有心了，甚何我的心意。”
　　旁边的姑姑回道：“奴婢在太后身边服侍了多年，公主每次入宫也多是奴婢为公主准备的吃食，对公主喜好也更清楚些，所以太后特意指了奴婢来服侍。”
　　楚烛华微笑着看向那个姑姑道：“佩喜姑姑我自然是记得的，今日在皇祖母宫里还时我想着端给我的茶水中怎么少了蜂蜜，原来是因着姑姑被指到我宫里了。”
　　佩喜姑姑笑着应是。
　　楚烛华又抬眼看向旁边的公公，公公立刻开口道：“回禀公主，奴才福禄，原是太后宫中管事太监的徒弟，太后抬举奴才，便叫奴才来您宫里服侍。”
　　楚烛华看这公公长得就极端正，一脸忠善。也笑着点了点头，只道：“福禄？倒是个有趣的名字。”
　　“回殿下，小人入宫前的贱名叫葫芦，师父嫌奴才这名儿不好听，给奴才改了名。”
　　楚烛华歪着头，问道：“那你自己呢呢？喜欢哪个名字？”
　　小太监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搓了搓袖口：“福禄是个吉利的好名字，奴才喜欢。只是葫芦是奴才父母起的名字，总有些难以割舍。”
　　楚烛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道：“那日后在外面我叫你福禄，在栖霞宫里我还叫你小葫芦？可好？”
　　福禄略带惊喜谢道：“奴才小葫芦谢公主殿下。”
　　楚烛华只是微笑了一下，依旧捧着茶杯小口啜饮，一副天真神态，抬眼又问：“两位是皇祖母亲自指给我的，我自然十分放心。只是不知宫中还有那些其他宫人呢？”
　　佩喜姑姑开口道：“宫中的其他下人也都是从太后宫里挑来的，尤其是为公主贴身服侍的都是十分懂规矩的。本来皇后娘娘和贤贵妃娘娘都往栖霞宫送了些服侍的宫人，太后娘娘知道了怕那些宫人不如慈宁宫的下人们了解公主您得喜好便全都打发回去了。”
　　楚烛华声音软糯得开口，带着些疑惑道：“贤贵妃？”
　　佩喜姑姑答道：“是三皇子殿下的生母，立秋时晋的位分。”
　　楚烛华内心了悟，那时母亲已经病的神思不甚清明，她一心都系在母亲的病上，宫里的诸多封赏自然是没有留意的，再之后便是诸事缠身，更无暇顾及这些无关之事。
　　楚烛华笑的无比诚挚：“原来如此，看来这宫中诸事还有太多是我不清楚的，幸好身边有你二人。我此次入宫随行的宫女只有方兰姑姑，方兰姑姑是当时皇祖母指给母亲的陪嫁侍女之一，也是很周全妥帖的，此刻应是在整理库房，若有什么事你们且可与方兰姑姑商量。”
　　两人应是然后便要退下了，佩喜姑姑走的慢些，在小葫芦出门后又停下，回身对楚烛华拜道：“公主且先休息一下，稍后还需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拜见。”
　　楚烛华点头，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裳道：“我记下了，再过一会你唤那几个贴身服侍的丫头进来为我更衣吧，待我先吃些点心。”
　　佩喜应是，然后想了想又道：“奴才多嘴，想提醒公主一句，公主在自己宫里如何自称都无妨，若是除了宫门便千万要记得自称公主或封号了，不然恐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
　　楚烛华笑道：“姑姑说的是，倒是我...倒是本公主疏忽了。”
　　佩喜姑姑这才退出了房间。
　　楚烛华看着退出房间的两个宫人的背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左手肘拄在楠木椅子的扶手上，脸上的笑容还挂着，神色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下巴垫在左手的掌心撑着，手指在脸颊上依次交替起落着，轻轻敲着脸颊的皮肤，眼珠微微转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