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鹰归来第一部之初遇》我主我心

8、第八章 义盗

　　第二天，太阳刚刚冒出了一点头，天蒙蒙亮的。
　　俊一趁着光线还黑，得意地快速穿过小树林。
　　他还在手里随意地抛接着一个闪亮亮的东西。
　　而此时，童心恰巧正在他头顶的树上面闭目养着神。
　　童心是为了看日出，才天不亮就一个人轻手轻脚地摸出了房间。
　　她在林子里找了一棵结实点的橡树，爬了上去，迷迷糊糊地等着天亮。
　　俊一路过的声音虽轻，但还是吵醒了机警的她。
　　当看到俊一一直抛高的东西时，童心突然想到，那是昨天那位White夫人脖子上带着的红宝石项链。
　　她皱着眉毛思索了片刻，便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直径绕到俊一的身后，一个跨步上前就堵住了他的去处。
　　因为突然撞见童心，让俊一还真是小小紧张了几秒种。
　　他有意识地悄悄攥紧了手里的东西，再把右手默默插进了口袋里。
　　童心瞄准了他的这个动作，也明白他想干什么，遂故意步步逼近了过去。
　　这让俊一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了，本能地向后倒退了两步。
　　童心突然伸出手，猛地去抓俊一口袋里的右手，抓出后还用力一拧，立时就擒住了俊一。
　　她这力道痛得俊一压着声音叫了一声，项链也被从他手心里抠了出来。
　　然后，童心才松开手，俊一却忍痛咬着后槽牙，略显戏谑地看了看她。
　　她提起那条项链狠狠地瞪了俊一一眼。“要我报警吗？”（英文）
　　俊一马上轻蔑地笑了，“随便啊……”
　　他看起来并没有多慌张，只是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和肩膀。
　　两人如此对视了一会儿，童心试探地转身要走，俊一却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想好了吗……谁才是真正的贼！”
　　童心果然停住了脚步，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来。“什么意思？”不明所以地问道。
　　“哼……”俊一晃动着自己的右臂，轻快地向童心靠近了几步。
　　“那些伪君子……那些利用这些孩子的人……你不觉得她们才是贼吗？”
　　俊一是故意坏坏地笑着说的。他看得出童心遇到这种情况的反应和一般人不一样。
　　“哦不，是比贼更可怕的强盗才对！”
　　童心死盯着俊一的眼睛，没有错开目光，但是脑子里还在分辨。
　　“这就可以成为你偷东西的理由吗？难道你是要那些孩子跟你学这个？”装得像个小大人一样。
　　“没人请你来当法官！”俊一瞬间拉下脸来，收起了刚刚轻浮的笑容。
　　“省省吧……这里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生病了得不到良好的照顾……谁还会关心他们长大了是不是问题少年。”
　　他的语气有些愤怒，眼神也很犀利。
　　童心转了转眼珠，若有所思着，并没有马上接话，只是继续观察着俊一。
　　“这些天你都看到了吧？那些女人是来干什么来的？她们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什么？”
　　俊一毫不回避童心的目光，甚至是故意想从她眼中读取信息。
　　“她们真的在乎过孩子们吗？不过就是利用这些孩子脆弱的生存境遇，来为自己盗取慈善的伪名罢了……”
　　他说得激动，便开始来回踱步，手也比划了起来。
　　“如果你被人当做动物园里的小动物一样，被人要求不停地配合拍照，你是什么感觉？”俊一试图要引导童心的思路，但……
　　“你才是小动物呢！”童心打断得有些儿戏，也有些故意为之。
　　“这是重点吗！？”俊一果然被童心气得断了思路。
　　“我……我就是想要教训她们一下。”
　　“可现在看来，好像是你被我教训了呀……”童心满脸的不在乎，语气却充满得意。
　　“这是重点吗……”遇到童心的跳跃性思维，俊一也很无奈。
　　“你们……你们有钱人，总以为给了些金钱就算是善心人了，就该被赞美颂扬了。可实际上呢，心都没有带来吧？”开始有点毛躁了起来。
　　“别总是‘你们有钱人、有钱人的’好不好，我又不是什么有钱人。”童心突然也生气了。
　　“我哥哥每天掏心窝子的爱那些孩子们，亲身亲历地去照顾他们……你瞎啊，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也不再稳重了。
　　“我说得又不是他……”俊一刚稍稍提高嗓门喊了一句，看见童心正满脸怒气地瞪着他，瞬间就怂了，赶忙把音量缩了回去。“没说你们呀……”
　　两个“小朋友”就这么站在原地，赌气了好久，谁也不搭理谁。
　　等他们都站累了，就一起并排在草地上坐下，慢慢平静着自己的情绪。
　　“你和你哥哥是好人，我知道……”俊一没忍住，先开了口。
　　“可是说实在的，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也是在衣食无忧的环境下长大的吧……你真的了解卑微者的这里吗？”说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童心则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卑微者的委屈，卑微者的脆弱，他们……对被关注的渴望，对被爱的渴望，他们需要的，是被当成平等的人一样来被尊重啊。”
　　童心静静地听着。
　　“那些孩子需要的不是钱，他们需要的是有人愿意抱着他们、看着他们、对他们微笑、和他们说话……”俊一又想引导童心的思路了。
　　“也需要钱啊……”童心弱弱地插了一句。
　　其实这些天，她看着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心里早就不痛快了，她原本就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嘛。
　　“对对对，是不止需要钱好吧……最重要的是……情感！”俊一边附和边比划着。
　　很明显的，童心已经开始认同俊一的说法了。
　　她低着头，轻声叹了一口气。“那现在怎么办啊？”语气有点撒娇。
　　俊一嘴角一扬，“你坏了我的好事，还问我怎么办？”
　　说话间，天已经大亮了。他便懒洋洋地透过手中的一片树叶看着初晨的阳光。
　　“嗯……确实还是应该报警。”童心故意要气俊一的，遂站起身朝着教堂走去。
　　俊一却顺势躺在了草地上，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了。

　　童心一边走一边用力擦拭着红宝石项链，她是想擦掉俊一和自己的指纹。
　　突然间手一滑，项链掉在了地上。
　　她很无奈地抿了抿嘴，本想捡起来的，但随后眼珠一转，很快又想到了什么。
　　遂很故意地伸脚一踢，项链就顺着斜坡，掉进了下面连着河水的排水沟里。
　　紧接着，童心也跟着跳了下去。
　　那水沟是排放生活污水用的，与河水相连，味道不怎么好闻。
　　童心屏住呼吸四下看了看，很快就找到了那条红宝石项链。
　　但她并没有马上捡起来，而是捏着鼻子，踩着它在水沟附近臭烘烘的泥地里搓了搓。
　　然后才嫌弃地用两个指尖把项链从泥巴里夹起来，抖了抖上面的淤泥，又在泥水里涮了涮，才大步跨上了山坡。

　　等她再回到教堂门口的时候，正好和刚回来的俊一又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略显尴尬地对视了一下，突然就听见教堂里那个贵妇在疯狂地喊叫着。
　　她愤怒于自己的红宝石项链丢了，逼迫着修女说要报警。
　　俊一咬了咬嘴唇，先一步走了进去。
　　童心则歪着身子斜靠在教堂的门框上，摆动着脖子，厌弃地看着那女人和她的同伴作妖。
　　“我说什么来着，非要来这种鬼地方……天哪，简直就是贼窝！”（法文）
　　“夫人，请听我说，也许有什么误会，或是您把它落在哪了……”修女谦和卑微地劝慰着。
　　“我不想浪费时间听你解释！”女人态度傲慢地抢断了修女的话。
　　“我丈夫是区议员，警长也是我家的常客，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把这群小贼都送到少管所里去，这群没有教养的小东西！”说着拿出电话就要拨。
　　“夫人，请别这样，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你会吓到孩子们的……”修女仍是一脸和善地上前拦阻。
　　贵妇却一把把将修女推开了。幸好睿阳和俊一同时上前伸手扶住了修女。
　　俊一挺身护在修女身前，赌气地要和她“理论”。
　　“喂！”童心怕俊一一时冲动把什么都说了，急忙大吼了一声。
　　惊住了众人，也制止了俊一开口。

　　她脚底生风地走进了教堂，把项链往那贵妇脚前一扔。
　　“你是不是还没有醒酒？”指着她的鼻子用生硬的法文大声责问道：“你们昨天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贵妇捡起那条脏兮兮的项链。“这是……我的？”满脸吃惊。
　　“都是因为你啊，我们一大早，饭都没有吃，就满世界给你找这条破项链！”（英文）
　　童心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知道她们能得听懂，便大喊改用流利的英文描述了起来。
　　说话间，还特意用手指了指俊一，呼应上“我们”这个词。
　　“我……”童心一边指了指外面，一边对着俊一做出一副极其夸张又嫌弃的表情。
　　“从河下面那条臭水沟里给她掏出来的……太恶心了……”手上还不停地比划着。
　　俊一何其聪明，极力配合地也做出了很夸张的嫌弃表情，用手捏住鼻子，故意猛摇着脑袋。
　　然后，童心快速转身瞪着贵妇。“麻烦你以后要喝酒、要摔跤、要掉东西找一个干净一点的地方行不行！”
　　贵妇一时被童心这不着边际的几句话给唬住了。
　　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珠，听着她夸张的描述，身体还下意识地前后抖动着，配合着她重音的节奏。
　　“你看看我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呀……”童心表现出一副很抓狂的样子。
　　她把双手举到贵妇眼前，然后故意快速抽回放到自己鼻子下面闻了闻，再做出想吐的面部表情，又把手伸回到她眼前。
　　虽然并不是很脏，味道也并没有很刺鼻，但是贵妇还是会条件反射般地把身体向后一仰，表现出很嫌弃的神情。
　　“臭成这样，估计几天都吃不下饭了……”童心看到贵妇的反应，故意把身体凑近了她的脸颊。
　　贵妇苦着脸屏住呼吸把头歪到一边。
　　童心马上生气地打量了她一番，“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牺牲这么多帮你把项链找回来，你难道不应该向我表示一下感谢吗！？”
　　贵妇一听这话，立刻站直了腰身，扭捏地调整了一下仪态。
　　童心轻佻地收回身体，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话说回来，难道不应该是你的项链比我的手……臭味更重吗？”翻看着自己的双手，故作腔调地说着。
　　贵妇一听，立时“花容失色”，那条项链也瞬间就“被”她嫌弃地“掉”在了地上。
　　虽然不能说是“扔”，但是也差不多了。
　　俊一站在她们身后，差点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来。
　　童心撇头瞪了他一眼，他才憋住了笑容。
　　反观睿阳，他回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童心是什么时候出去找项链的，所以只好默不作声地站在修女身边，看着发生的一切，不随意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