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鹰归来第一部之初遇》我主我心

20、第二十章 勠力同心

　　须臾，俊一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两声，童心遂也喘了一口大气。
　　两个人这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我只是好奇……这些事你多少都从哥哥那里听说了一些了吧？为什么还要我再亲口说一遍呢？”（中文）
　　这次轮到童心试探了，邪笑着盯着俊一，眼神咄咄逼人。
　　俊一有点惊讶童心怎么会知道。
　　“哈，睿阳哥哥也没跟我说得这么详细，只是一些大概……”但他居然没有避开童心的目光。
　　“你就这么想了解我吗？为什么？”
　　童心又把身体前倾了一些，一只小臂放在桌上，凑近了俊一的脸颊。
　　俊一很快就从紧张中缓解了过来，和童心四目相对的时候，神情很从容镇静。
　　只是这次，他没有马上接话。
　　童心看到俊一的反应，反而自己低头笑了两声，便移开了目光，并向后收回了身体。
　　“谦虚了吧，从哥哥那里你还是套出了不少信息的……只是我真的很好奇，你……”
　　童心自顾自眉飞色舞地念叨着，但眼睛却没有看着俊一。
　　俊一垂眼听着，“因为我想留下来……”突然就打断了童心。
　　童心立时收敛了笑容，定睛看向他。“哦？”对这个答案好像并没有很意外。
　　“你很清楚，如今的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当然，我也并不想去你刚刚说的那个……孤儿院。”
　　童心冲着他撇嘴笑了笑。
　　“我要继续调查我养父母的失踪案，但是光靠我自己，恐怕实力还不够。”俊一边说边正睛盯向童心。
　　“你……你太有意思了……”他自嘲地傻笑一声。
　　“你做事的方式……你认识的那些人……我还没有捋清思路……”他思考着摆了摆手，“但是，我很感兴趣……”
　　俊一很努力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倒不是因为紧张，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童心看破了，他一时还没有想好对策。
　　童心点着头，轻轻努了努嘴唇，做出了一副“明白”的表情。
　　“所以……是的，我确实在观察你。如果我想留下来……我还需要更了解你……毕竟睿阳哥哥是很简单的。”
　　“哈哈……”童心别有深意地笑了。“这么坦白？”
　　“彼此彼此。”俊一的神情似乎并不轻松。
　　他被童心看穿了，接下来童心会怎么决定。俊一也在心里飞速地盘算着。
　　“嗯……和聪明人说话，果然效率很高哦。”
　　“什么意思？”俊一疑惑地虚了下眼皮。
　　突然，童心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不谋而合啊！”
　　她的声音确实很大，吓得俊一一哆嗦，瞪大了双眼。
　　“你的脑力值嘛，我很……中意！”童心略显兴奋地转着眼珠，终于想出了一个合适的用词。
　　“但是，你的武力值太弱了，我还得好好训练你一下才行，把你变强哦。”
　　“你？”俊一用手指指着自己，疑惑地看着童心。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在了解你呀。”她微微停顿，和俊一四目交集了片刻。
　　“你说过那些孩子都是天才对吧？”童心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屋内。
　　“但是与过人的天赋相比……往往他们性格上的缺陷会更明显吧。”
　　她撅起嘴巴摇了摇头，“孤僻啊，偏执啊……还会内向、自闭？或者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反正就是很难和正常人相处吧。”
　　童心不再看着俊一，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但是很有意思的是，这些孩子跟你在一起的状态却能很放松，这是为什么呢？”突然转头别有深意地盯着俊一。
　　“在那些人的控制下，你可是唯一一个可以行动自由的人。如果你想离开，应该就不会让自己陷得这么深，但是你没有，为什么？以你的做事风格，善于躲避危险才应该是常态吧？”
　　童心说着，就直接把脸凑到了俊一的脸颊边。“你不放心他们对吧，尽管你和他们非亲非故。”
　　她说得都快把自己说服了，不禁连连点头认同。“啊，还有修女和小朋友们……真是有情有义啊……”
　　俊一略显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声。
　　“而他们能这么无条件地信任你，也算是对你情义最好的回馈了吧。”
　　俊一抿了抿嘴唇，依然没有说话，却伸出拇指冲着童心点了个赞。
　　从来没有人这么评价过他，虽然他对自己的聪明非常自信，但听到童心这么说，他还是心里五味杂陈的。
　　既有点小得意，又不服气于全被童心看穿了。
　　童心却回敬了他一个白眼，便把身子又坐着了。
　　“你在那个地方那么久，又不是那些人需要的……‘天才’,但你能让自己活下来，还能自由出入……可见你绝对够聪明、够机警，而且应变力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所需要的。”
　　说到最后这句话，童心的语气突然变了。
　　俊一也瞬间谨慎了起来。“需要什么？”
　　“护着他！”童心眼睛直直的，表情严肃，侧头看着屋内。
　　俊一马上也顺着她的方向看向了屋内。
　　而映入眼帘的，正是抱着小朋友，满脸和煦笑容的睿阳。
　　“哥哥……他太善良了，没有防人之心。”童心默默收回了目光。
　　“他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母亲不在了，很多事情早就在变了……”她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诙谐，语气里透出一丝忧心。
　　“几个月前，我们回去过一次……那场闹剧，实在不想提了。”略带愤恨地咬了咬后槽牙。
　　“可是不得不说，有人怕是早就已经在策划着取代他的一切了。无论是财产，或是名分，甚至……父子亲情。”
　　她黯然神伤地低头默想了片刻。“其实，都失去了，我们也没什么可惜的。”
　　童心的神情，让俊一心里很不舒服。似乎对她有一种没由来的心疼。
　　“哥哥刚一受伤致残，‘那个人’就领回了一个养子，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清楚。哥哥不再健全，让他脸上无光了。他在那个时候应该就有了放弃哥哥的念头了。只不过，当时母亲还在，或者他自己还没有想清楚。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童心的语气和她的心情一样，严肃而深沉。
　　“这些年，哥哥一个人流浪在外，所有原本属于哥哥的一切，他早都给了别人，如今就差名分了。让人心寒啊……儿女就如同他的工具一样，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被随意扔在一边……”
　　“既然不在乎，又担心什么呢？反正你们相隔万里，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我看你和睿阳哥哥也并不贪图优渥的生活啊。”俊一试图开解她。
　　“你不懂。”童心却用力地摇着头。
　　“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又能怎么样？我和哥哥有手有脚，一样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精彩。但是……别人并不会因此就轻易放过我们啊……”眉头一皱。
　　“你无法想象，我们是生活在怎样的一种家族传承中。历代岛主之争，虽然不像电影里演得那么夸张，但是心机残忍是一定的！你以为我母亲真的是因为三角恋付出的生命吗……哼……”讽刺地苦笑一声。
　　“恐怕连母亲自己都不知道，父亲的狂怒是因为在他的暗害之下，我那位师父居然死里逃生了，这才是让他倍感威胁的原因啊！”
　　这4年在外的历练，确实让童心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阖椟岛上的陈年积怨已经被她琢磨得七七八八了。
　　“你想过吗？”她突然向俊一发问。
　　“亲生的孩子，往往是没有办法控制他们的性情的。想让他们成长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只能靠后天一点点的硬教，就像哥哥……但是……领回来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童心的双眼冒着光，似乎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以‘那个人’的控制欲，是一定会找一个完全符合他心意的孩子的……哈，天哪……价值观和他一样的人，恐怕其他各方面也会和他很像吧……所以，就算是哥哥什么都不要，只要他还活着，就足以让某人觉得自己无法坐稳那个位子，必除之而后快。”
　　俊一没有再插话，只是看着她自问自答。
　　“哥哥是不会去想这些的，但是我必须为他想到。”童心的眼睛中，骤然透出了坚定的神色。
　　见识了她的早熟和缜密的心思，俊一不由得惊讶并心生敬佩。
　　“所以……你这是要招兵买马？”
　　“目前还没有这么夸张啦，不过储备良才还是必要的。”
　　看着她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俊一咬着后槽牙笑了。“谢谢你的抬举和信任。”
　　“别会错意啊。”
　　“什么？”俊一挑了挑眉毛。
　　童心邪笑一声。“如果你要留下来，就意味着要被我利用……而且，我们之间根本还谈不上信任。所以，你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这么“冷冰冰”的邀请，倒是让俊一先蒙了一会儿。
　　然后，突然就仰头大笑了起来。他将身体前倾，把两个小臂交叉着放在了桌子上。
　　“明白了！对你而言，连父亲和师父这样的人，都不值得信任，怕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睿阳哥哥之外，你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正解。”童心毫不避讳地点头认同了。
　　“那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俊一低眉浅笑着说。“不被信任和被怀疑是两件事嘛……”
　　“嗯……有道理啊……”童心嘟着嘴转了转眼珠。
　　“不过……我猜……纵然被你利用，而且不被信任。但是，看在睿阳哥哥的面子上，你未来开给我的条件应该不会有失公允的。”
　　俊一似乎很快就适应了童心的套路，在她面前也越来越应对自如了。
　　“这个当然！”
　　“况且，你刚刚所说的那个附加的福利，我还是很感兴趣的。”目光神秘兮兮的。
　　童心遂心领神会地笑了。
　　于是，俊一主动伸出了手掌。“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二人双手浅握，对视而笑。

　　看着童心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了，俊一不禁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之前我觉得你个性太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但现在看来，可能是我误会你了……”
　　“几个意思？”童心一副悠闲的神情。
　　“你拥有如此超越你年龄的心智……思维缜密……你做事绝对不会不考虑后果的。”俊一此时的笑容很值得玩味。
　　“不管是事先就想到了，还是事后你捋出来的……反正你心里的账都清楚得很呢。只不过，就算你早就有考量了又怎么样……你还是一样兴致来了就会出手……这算不算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啊？”故意想敲打敲打童心。
　　“你……不是在嘲笑我吧？”童心当然也听出了他话里有话，遂用傲娇地小眼神盯着他。
　　“不会！我可不想找打。”俊一怂得倒是很干脆，一点都没挣扎。“夸你呢。”满脸堆笑。
　　两个人都孩子气地傻笑了起来。
　　俊一伸着懒腰，心情极好地转头望向了远处。
　　“下雪了……”立时就惊呼了出来。
　　童心这才抬头注意到漫天飘下的雪花。遂裹紧了羽绒服，兴奋地走到了石栏边。
　　她傻傻地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接住那缓缓飘下的雪花。
　　眉眼之间都是笑意和喜悦。
　　这样的笑容是俊一从来没有见过的，清澈而安然。
　　看得他都出神了。“有雪的圣诞节……最棒了……”不自知地便脱口而出。
　　童心微笑着回过头，看着呆呆的俊一，嘴角一扬，笑得更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