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鹰归来第一部之初遇》我主我心

1、第一章 代罪羔羊

　　2085年，银河系。
　　联合国太空管理总局（简称GAS）驻外太空基地,医疗救护站。
　　嘈杂的人声中，一台急救担架车正被急匆匆地推向手术室。
　　16岁的少女童心血肉模糊地躺在上面，大半身都已被严重烧伤。
　　微弱的意识里，除了能听到身边若有若无的人声外，她似乎也在怀疑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也许……就快结束了吧……”她那仅存的意识只来得及想到这些，随即便陷入了昏迷。

　　10个月后，地球。
　　骄阳下，比利时的某条高速公路上，澹台睿阳正神情凝重地开着车。
　　很明显，此时他已经超速了，然而一向严谨的他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当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前面的那辆大巴车已经停下的时候，才猛地踩了一脚急刹车，前额也顺势差点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茫然中，他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脸上依然难掩焦虑和不安。
　　那双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在下意识不停地搓动着手指。
　　4年了，杳无音信的寻找，他几乎都绝望了。
　　然而当终于得到了妹妹还活着的消息时，激动和疑虑又同一时间在冲击着他的大脑。
　　明明思绪混乱，心情复杂，但脑子里又好像是一片空白，说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的一阵阵响亮的车笛声把他从呆滞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停在大路中央的几秒钟已经严重阻塞了交通。
　　遂从车窗里探出头，向后面的车主举手致歉，又急忙启动车子开走了。

　　与此同时，荷兰，马斯特里赫特。
　　也许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个著名的欧洲旅游城市里，居然隐藏着一座毫不起眼的特殊监狱。
　　就在马斯河东边，离火车站不远处。
　　这座略带神秘感的封闭式的监狱，表面上看起来只不过是个静寂的普通建筑，甚至连当地人都并不清楚它的实际情况。
　　当阳光从牢房的窗口照射进来的时候，让人感觉暖暖的。
　　童心披散着搭肩的头发，面无血色，一身病号服坐在病床上，一直望向窗外发呆，神情有些落寞。
　　阳光照射到她那细嫩而疤痕明显的脸庞上，明明有些刺眼，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
　　这时，身后的门被打开了，有两个人走了进来。是霍克(Hawk)上校与他的助手特纳(Turner)中尉。
　　霍克上校似乎是很久没有见到童心了，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孩子，胸口像堵了块石头一般压抑。
　　“久违的阳光啊！”（英文）他低下头，故作轻松地说着。
　　“离开地球这么久了，可以重新感受它的温度……真是让人舒畅……是吧？”
　　他一边弯腰坐下，一边单手解开了西装的扣子。特纳中尉则立在他的身旁。
　　见童心没有任何想回应自己的意思，霍克只好收回了笑容，悻悻地坐在椅子上。
　　气氛就这么凝重了好一会儿。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童心才慢慢回过头来。
　　她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这两个人身上的纯黑色西装，同时敏锐地嗅到了他们身上翻新的泥土味。
　　“谁的葬礼？”她低沉而冷漠地丢出一句话，便将后背倚靠在了墙上。
　　还顺手从被子里摸出几张白纸，目光放空地折了起来。
　　“Jordan将军……”霍克上校的神色立时就沉重起来，“两天以前……去世了……我们刚刚参加了他的……”不忍说下去。
　　瞬间，童心几个月来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的心情又被刺痛了。
　　她攥着折了一半纸飞机的双手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杂种！”咬牙切齿地低头骂道。
　　“Niki……”特纳中尉循规蹈矩地想要出声制止她。“注意你的措辞……”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童心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住了，生生把尾音咽了下去。
　　霍克上校知道此时童心的目光正在甩向自己，但他没有抬头，只是保持镇定地看着地面。
　　须臾，童心阴诡地哼了一声，歪头错开了目光。
　　三个人就在这死一般静谧的氛围中沉寂了好几分钟。
　　渐渐地，童心的眼眶微红，她缓缓抬起手放到唇边，紧张而克制地咬着攥成拳头的手指。
　　“他是个英雄……”边说边啃着拇指指甲，有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那么正直的一个人……”目光茫然放空，拇指上有点血渗出。“居然……被你们逼得带着如此的屈辱就死了……”
　　童心转头，用冷得像刀子一样的目光盯向霍克，呼吸也开始沉重起来。
　　“Niki，军事法庭已经有定论了！判决……”霍克本想义正言辞地辩论，可他抬眼刚和童心对视了一秒钟，便不自在地逃开了。
　　只得尴尬地放慢了语速。“你都知道的……”
　　“审判！？那就是一场骗局！”童心原本冰冷无神的面容被怒火憋得通红，虚弱但强势地发出了控诉。
　　“你们每一个人都在说谎……可你们，却硬是给我扣上了说谎者的罪名！”激动得都喘不过气来了。
　　“你还小……你不明白！”受童心情绪的影响，霍克上校也莫名其妙地激动了起来，这让他旁边的特纳中尉倒是有点意外。
　　“无论如何，你也只是被开除军籍而已！”
　　童心嘴角似笑非笑地动了一下，“只是……而已吗？”勉强让自己做了个深呼吸。
　　“难道不是因为你们需要一个替罪羊……才会让我活到今天吗？”
　　霍克眉头一皱，“Niki！一切已成定论！想想你自己的未来，不要再纠缠在这件事情上了好吗！”
　　谨慎的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失控了，遂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可是，他的冷静却像一把鬼火一样，烧得童心更加愤怒了。
　　她把手指吱吱作响地一根根抓紧在一起，攥成了拳头。
　　“将军是你的老师……你是我们的老师……可你都干了些什么？”她的声音低沉，眼神凌厉。
　　“你也参与其中了吗？这个阴谋！”童心突然鼻子一酸，目光落寞了下来。
　　“我们居然曾经……那么喜欢你，信任你，甚至……爱你……”她近乎绝望地自言自语着，但还是有一颗泪珠那么明显地夺眶而出，滑落唇边。
　　“你都做了什么啊？”
　　霍克上校的心顿时被她的这些话给刺痛了。
　　他嘴唇微微颤抖，瞪大了眼睛看着童心，却欲言又止。
　　“我们鹞鹰就这么被丢弃了……”童心实在说不下去了，口唇张开又闭上，思路散乱异常。
　　“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呀……值得你和那群杂种同流合污，这么利用我们……”她摇着头，轻轻拍着自己胸口。
　　“你不是说过，我们是你的骄傲吗……这3年多的朝夕相处……我们对你到底有什么意义？”
　　“Niki……成熟一点好吗？”
　　“变成你们这个样子吗？”童心质疑地摇着头。
　　霍克有点无奈，低头思索着该如何解释。
　　“那个时候你在哪儿？”童心双目噙泪地又抛出了质问。“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Niki……我知道这个结果对你而言太过……”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童心厉声抢断了他的话，一腔怒火已经卡到嗓子眼儿了。
　　“你知道这是个阴谋？你知道我……成了你们肮脏阴谋的替罪羊？你知道那些孩子死得有多不值得？那些你亲手教过的孩子，他们最小的才15岁！”
　　“Niki……”霍克仍想打断童心，但她却完全陷在自己的情绪中不愿理会他。
　　童心如野兽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上校。
　　她用一只手抓着床边，撑起自己的身体，跪立在病床上。
　　“你都知道……是吗？但你什么都没做！你看着阴谋上演，却什么都不做！你还替说谎者辩护！”
　　她几近崩溃地颤抖着，悲伤与怒气交集。
　　“我真是看不懂你了……你的高尚呢？正义呢？你教我们的都是假的吗……是假的吗？”激动得怒吼出来。
　　“Niki……不是现在，Niki……给我点时间……相信我……”上校极力克制地让自己保持平静。
　　他仍旧稳稳地坐在那里，只是呼吸明显急促了很多，但他并不想再刺激童心了。
　　而他那句“相信”在此情此景下也显得是那么的无力而讽刺。
　　童心僵硬地抬起手打断了他，闭上眼睛哽咽着，过来许久才大喘出了一大口气。
　　“你们‘成熟的人’说的和做的还真不一样……全都是处心积虑的阴谋！”遂失望地转过头去了。
　　尴尬中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特纳中尉慌忙地边掏出手机边退出了门去。
　　直到特纳再回来，霍克上校已微微调整好了气息。
　　他起身从特纳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放到了童心床上。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法让你……”心中五味杂陈着一时语塞了。
　　不可思议地，童心这会儿居然也恢复了平静，收回身体又倚靠到了墙上。
　　“一周以前，监视我的人都被撤走了……”不屑地瞥了一眼门口，“你们达成协议了对吗？”语气很嘲讽。
　　但霍克上校听了这话，却不易察觉的嘴角微微一扬。
　　“我们还会在地球上待一段时间，你好好休养，这里面的东西你留着，也许用得上。”点了点那个小盒子。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需要你揭穿真相……你敢吗？”童心边低头折纸边又冰冷无情地说。
　　上校突然很严厉地注视着她，似乎在他刚刚意识到童心还有自控力之后，就不打算再纵容她的情绪了。
　　童心敏锐地感觉到气氛的变化，猛地一抬头，正好四目相对。
　　这一次，两个人谁都没有回避。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霍克上校如往昔般冷静和自信地开了口。
　　“走吧，至少你现在自由了。”神态就像他做她们教官时一样。
　　说完，他转身走到门口，但又突然停了下来。
　　“我猜你不会就这点本事吧！像个泼妇一样……”
　　童心咬了咬后槽牙，目光恨恨地盯着他。
　　“现在这个局面……想翻盘，就多用用脑子！如果你还有脑子的话！”
　　眼看着那两个人推门出去，童心克制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