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初露端倪（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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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到九府门前，帘子拉开后，本要出去的身子下意识的顿了一下，门口什么摆设也没有，最起码的红绸子都没扯上一块，只有一个招呼的下人。
看着我要下马车，下人跑到车旁侯着，“十四福晋，我们主子在小客厅等着您呢。”
于是跟着下人一路到了九福晋自己的院落，“十四福晋您请。”摆了个让我进门的手势后，进屋禀报，“十四福晋到。”然后立在门侧，等我进去。
进了门才发现，只有八福晋、十福晋还有十嫂三个人，坐在那里喝茶聊天，看到我都停了下来。十嫂起身迎了过来，拉着我的手，“毓宁，嫂子可好久没见到你了。”
能见到温婉的十嫂，我也很开心，被她拉着坐了下来。
下人进来上茶，八福晋笑着对我说，“这是老九前几天刚让人送过来的君山银子，知道你喜好茶汁清新的，芊惠就让人沏了，你尝尝味道如何，感觉好呢，到时候就包上些带回去。”
我端了茶杯，盖子刚一掀开就有一股子清香，再入口又是甘甜，不自觉想再多喝些，细细品味，我茶杯子还没等放下，八福晋就唤着下人，“去，准备一些给十四福晋。”然后转向我， “就知道你喜欢。”
“谁不知道你八福晋疼毓宁啊，我这亲妹子都比不了。”十嫂在一边打趣道。
我赶忙拉着十嫂，“好了我的几位好嫂嫂，咱们今天不是来给九嫂的小格格做满月的吗，怎么还不见九嫂？”
“小格格本来是要抱过来的，不过刚才下人传话过来，说是突然饿了，这会估计是吃奶呢。”十福晋半边的身子倚在椅子把上，“那会子知昕说毓宁成天有了孩子就不顾别的，我还觉得夸张，今天看了芊惠我就知道，什么叫有女万事足了。”
看着十福晋的样子，我不禁调侃道：“等玉蓉姐有了小孩就知道其中的美好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有了一瞬间的停顿，三个人的表情明显有些尴尬，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补救。
“是啊，以后的事谁说的清呢，我去看看九嫂那里好了没？”十嫂面色不太自然的打着圆场，可就在十嫂刚起身的时候，九福晋抱着小格格进来了。
“对不住各位了，我们的小格格来了。”九福晋面色和煦，一扫往日的冷艳，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孩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奶娘和丫头。
看见九福晋后，几个人全都围了过去，好一个粉嫩的小人，虽然只有一个月大，此刻估计是吃饱了，精神的很，眼睛乌溜溜的圆，小嘴不大，脸上有两片小红团，在红色金丝缎面小薄被的衬托下更显的娇嫩，此刻也好奇的望着我们几个，看了一会，便打了个哈气，眼睛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起了困意。
十福晋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怎么就精神这么一会就又困了，我是你玉蓉姨，来好好看看我。”
十嫂止不住的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十福晋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只是这话我都听过好几遍了，几乎每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只要你见了，就会说这句话，是不是毓宁，你听过她这么问弘明没？”
我好像也有些印象，十福晋第一次看见弘明也是这句话，于是好笑的附和点头。
“我是大漠第一美女，让孩子从小记住我，有什么不对。”十福晋嘴上不服气，但已经有些羞赧，转头继续逗弄小格格，可是孩子正困着，哪里管你大人说什么，不给面子的皱了眉头，脸色渐渐变红，有要大哭一场的架势，九福晋一看不好，赶紧躲开十福晋的魔爪，轻声的哄着，眉头才渐渐舒展。
“真是小孩脾气，说翻脸就翻脸。”十福晋有些无奈。
八福晋用手戳了十福晋脑门一下，“她本来就是小孩，翻脸就是她该做的事，就你，当姨的人了，怎么一点都没长进，还是大大咧咧，傻了吧唧的。”
看着她们互相调侃，九福晋也不以为意，“毓宁，好久没见你了，看你气色很好。”
“九嫂的气色也不差，不知这小格格取了名字吗？”我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九福晋低头注视着小格格，“取了，叫益笑。我希望她日后可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大家的目光又再一次聚集到了小家伙的身上，益笑——越来越多的欢笑，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名字，朴素而又最衷心的祝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能保持真心的笑容实属难得。
小家伙的眼睛终于闭上了，估计这一睡怎么也要一个时辰，于是让奶娘抱了下去。九福晋才真正得空和大家好好聊一聊。
八福晋拍了下手，“唉，这回我们几个才总算又凑齐了，前段时间不是生孩子就是坐月子，大家已经好久没怎么坐到一起喝茶聊天了。”
八福晋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赞同，都点头附议。
“不过芊惠，不是我说你，现在孩子都有了，你和老九怎么还这么僵着啊？！”八福晋的话里不无担心。
九阿哥和九福晋关系不合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看着这满府的妾还有外面数不清的红颜知己就不言而喻了，而此刻，嫡亲女儿的满月没有宴请，更是没有出席，让我对这位九阿哥不免心生鄙视。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又怎么会如此嚣张？！
九福晋云淡风轻的笑了，“酒席是我让免了的，不想大家太过关注她，我不得宠有时对于她来说也许还是好事。最起码经来也许可以由她自己选择想要的生活。”
原来昨天静如让我捎话，是料准了我一定会被邀请。
几个人都默不作声，这话听着是这个道理，但却不一定就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九嫂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就是再过低调，也免不了这嫡亲的头衔，该属于她的命运还是躲也躲不掉，这般简单，怕是日后倒是给她徒增烦恼。”我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九福晋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毓宁说的对，我之前和你说，你就是不听。怎么说也是九府里名正言顺的格格，这什么仪式都没有，也太过寒酸了。太后那里肯定也会问，免不了麻烦。”八福晋是个要面子的人，本来就对于不宴请有着满腹的不满，听我这样一说更是觉得自己有道理。
九福晋咂吧了一下嘴，轻声叹着，“看来确实是我考虑的不周，本是希望她好，结果却招致麻烦。”眉头微锁。
“其实，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方法。”十嫂沉默了一会，柔声道，“过几日让九阿哥在府门外设台布施，接济穷苦之人。等太后问起，便说是九阿哥为了给小格格祈福，把宴请省下，都施舍百姓，岂不是更好。”
十福晋一拍大腿，“还是你有法子啊，真是妙，这样传到皇上那里还是美事一件，顺便也给老九记上一功。”
九福晋听十嫂这样一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八福晋也嘴角上扬，“芷兰的主意确实好，一举两得。”然后侧头看着九福晋，“你为人清冷，但有了孩子可不能再也什么都不争了，就是为了那个小人，你也要知道放下身段。”
九福晋深吸了口气，“我已经放下身段了，否则怎么可能会有她呢。”话里透着说不出的凄凉，与平时的高傲冷淡是极不相称的。
八福晋听她这样一说，也不再言语，房里有陷入了莫名的安静。
“我就说，来到这里从来都是快乐一分，悲伤九分，本来看见小格格我是开心的，可现在心里有堵得慌，前几日在太后那里，大福晋诚心挤兑我一样，竟然问我什么身子好身子差的。”十福晋一脸的不快，嘴里嘟囔了一堆。
九福晋听得有些糊涂，狐疑的看向八福晋，十嫂可能时候已经听过十福晋提起，没有很惊讶，只是两手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大腿。
“她哪里是跟你过不去，分明是冲着毓宁去的。”八福晋白了十福晋一眼，然后给九福晋复述了一遍在宁寿宫发生的事。
九福晋听后不由得撇了下嘴角，“那种人，为了她妹子，能说出那样的话。”
“虽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但毕竟是在太后面前，好像得了势一样，比那太子妃还跋扈。”八福晋话一出口，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猛地看向九福晋，只见九福晋了然的抿了口茶。
这时我到有些糊涂了，“八嫂，针对我怎么就是为了她妹子了？她妹子是谁？”
大家听到我的问话，一时都愣在那里，仿佛我问出了什么笑话一样。我不由得身子往后一顿，扯着嘴角，小心的问着，“怎么，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十福晋看我就仿佛我是外星人一样，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然后摇了摇头，看向八福晋，“你还说我傻了吧唧的，这有一个比我更傻的，以后不许再那么说我了。”
八福晋嗔怪的撇了十福晋一眼，十嫂和九福晋也跟着轻笑。不过八福晋像是要和我说什么，却只是皱了下眉，止住了。
不过笑归笑，十嫂正正神色，“毓宁，你难道不知道，你府里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是大福晋的远房堂妹吗？！”
我一脸的不知所措，脑子停顿了半刻，说话的时候都不免有些结巴，“我，我，我不知道啊，没人和我说过啊。”
“这事还用人说吗，我们以为你知道呢。你们俩同一天进的门，你怎么还什么都不知道？！”十福晋也是难以置信。
我那时哪里想到她是谁啊，只是觉得她是谁与我何干。不过如果她是大福晋的远房妹妹那么好多事情，就都可以说的通了，原来背后有着这样的靠山，才会如此大胆。
十福晋以为我的默不作声是被惊到了，又安抚我，“就是大福晋的亲戚又怎么样，有十四压着她还能给天戳个窟窿出来？！”
我摇摇头，“其实我只是惊讶，这宫里的处处都是亲戚。那天我还奇怪，我与大福晋无怨无仇的，怎么突然明晃晃的就冲着我来了，原来是因为这层关系，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倒也是，你能说什么，老十四宠你都快宠上天了，人家为她妹妹出口气，你也体谅一下。”八福晋笑着调侃我。
九福晋刚出了月子，身子还有些弱，加上这样热的天气，于是在九府吃了午饭后，我们便各自回府，让她好生休养。
八福晋拉住我，“毓宁，坐我的马车，让你的车夫前面走着。”
跟十福晋和十嫂告别后，我和八福晋上了马车。
马车走出去有一会，八福晋才开口，“毓宁，其实我是有话要和你说，也算是给你提个醒。”
“八嫂还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你就尽管说吧。”在九府那会，八福晋就是欲言又止的。
八福晋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大福晋冲着你也不光是为了替她妹子出气，总有些泄愤的意思。”
我侧头疑惑的看这八福晋，这泄愤从何说起啊？
八福晋看了我一眼，又把我拉近几分，“大阿哥虽然和我们家老八有着惠妃那层关系，但他终究是想要……”八福晋伸出大拇指，我点了点头，不就是当皇上吗。八福晋看我会意，又继续，“老十四是从小兵营里滚大的，皇上对他的器重，朝中无人不知，眼下将来的兵权不是老十三就是老十四，老十三是老四那里的人，他大阿哥是动不得的，所以十四就是他要拉拢的目标。”
八福晋一边说，我一边点头，脑子也跟着千回百转，这官场真如战场，步步为营，步步惊心。
“让十四娶大福晋的妹子就是一步。你本不是一个障碍，一个不得宠的嫡福晋跟个妾的地位没什么分别，而眼看着伊尔根觉罗得宠又怀孩子，这是何等的顺心顺意啊。谁知道事情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你这位置……”八福晋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我低头不语，有些事情拨开了云雾，但还有一个环节我依旧有着疑问，这么大的动作，是怎么也做不到不露痕迹的，我想府里发生的一切十四都是明白的，而看八福晋此刻的架势，八阿哥那里也都是明镜的。那为何还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过生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呢？！
“八嫂，我明白。我自会小心的。”我很感激八福晋把这前前后后说给我听。
八福晋愣愣的看着我，目光中的探究，好像要把我穿透一样，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好半响重重的叹了口气，靠向一旁，移开了目光，轻声叹道，“我们都是被牺牲的啊。”
“福晋，十四府到了。”车夫停了马车，在外面恭敬道。
八福晋挥了下手，并没看我，“你回吧。”
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嗯”了一声便下了马车。看着八福晋的马车缓缓的离开，那车轴发出的吱嘎声，此刻也变得很沉重。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初露端倪（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