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初暖》苏浅LC

21、一起守岁

　　日复一日，岁岁年年。除夕夜，总该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团圆饭的时候。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很多人，有的是擦肩而过，有的是日夜相伴，即便是家人，也总有不在身边的那一天，总有离去再也见不到的那一天，所以，很珍贵，家人，很珍贵。
　　“中国中央电视台。”
　　“中国中央电视台。”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
　　“过年好！”
　　电视里，春晚已经开始了，初暖姥姥家的年夜饭也已经上桌了。
　　“暖暖，快让你爸爸过来坐，别忙活了。”初暖姥姥今天被强制没有参与年夜饭，实在是有些坐不住。
　　“好。”初暖端了最后一盘饺子上桌，“菜上齐了，爸这就出来了。”
　　“小歌你也不去帮帮建山。”姥姥对坐在桌边的柳歌唠叨。
　　“不是他说他自己行的吗？”柳歌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新年而好看多少。
　　“他说不用，你也就真不帮。”
　　“那怎么着？我上赶着去贴他冷屁股？”
　　“好了好了，菜齐了。”初建山从厨房出来打圆场，“妈，吃饭吧。”
　　“小歌，吃饭吧，今天很多你喜欢的菜。”
　　“姥姥，这个好吃，你尝尝。”初暖给姥姥夹了一筷子菜，努力地不去想眼前发生的事情，努力地让自己融进电视里的欢乐气氛中。
　　“今夜是除夕，我们在北京，在中国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现场，和您一起共度良宵！”
　　“姥姥你看，是你喜欢的演员呢！”初暖指着电视里的蔡明说。
　　“是吗？哈哈哈，她是个好演员呐！”姥姥的眼神不太好，努力地看着屏幕里的画面。
　　啪！
　　突然一声，初暖吓得差点噎住。
　　“吃饭就吃饭，看什么电视啊！这就是你从小，我教你的规矩？”柳歌把筷子拍在桌上，瞪着初暖。
　　“我，我...嗝！”初暖嘴里的半个饺子还没咽下去，噎得开始打嗝。
　　“你什么？说话嘴里不要有食物也忘了是不是？”
　　“嗝！咳咳咳...嗝！”
　　“好了好了，暖暖，快喝口水。”初建山给初暖递水，姥姥轻拍着初暖的背。
　　初暖很茫然，他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自然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生气。以前的柳歌生气了会冷落他，他很害怕，现在的柳歌生气了会摔东西，他依旧很害怕。
　　“小歌，怎么了？是饭不合胃口吗？”初建山小心地开口问道。
　　柳歌并没有回答，拿起了筷子，重新开始吃饭。初建山没有多问，姥姥也没有开口。
　　接下来的饭桌上，没有谈笑，没有碗筷碰撞，也没有电视里的笑声了，很安静。
　　“这是吃的什么年夜饭啊！快闷死了！”柳歌再一次扔了筷子，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很刺耳。
　　初建山握了握拳头，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
　　“你有完没完？柳歌！”初建山猛地站起，面对着柳歌，“好好的一顿团圆饭让你搅和成这样，还不满意？”
　　“我怎么了？”柳歌也一点儿不示弱。
　　“你说你怎么了？开了电视看春晚你嫌吵，关了声音你又嫌闷，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满意啊？”
　　“好不容易，咱们跟妈一起吃饭，你一点儿好脸色都不能给吗？你有火儿回家朝我发，冲暖暖喊什么啊，他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胆子小是因为谁啊？好啊，冲你是吧？那你倒是说说，你手机里的洪小姐是谁啊？”
　　柳歌突然的问题让在场的三人都愣了。初暖和姥姥大概没想到她会当着他们的面谈论这种事情，初建山则是没想到柳歌又翻了他的手机。

　　Q市高档小区的一栋小楼里，灯火通明，里面不时传来女孩儿清朗的笑声。
　　“哇哈哈哈，哥你快看，笑死我了，哈哈哈...”沈情一边盯着电视一边拍打着旁边的沈阅。
　　“咦嘻嘻嘻，我看到了，你住手！”沈阅皱着脸把自己的胳膊救出来。他已经习惯了妹妹混乱的画风，但并不能习惯挨她的毒打。
　　“嗳，哥哥，你下来了，快坐下来一起来看。”沈情没理会沈阅的情绪，忙着招呼正下楼的沈思。
　　“嗯。”沈思笑笑坐到了单人沙发上，看着电视，“沈阅你，交女朋友了？”
　　沈思毫无征兆的开口，让沈阅愣了一下。
　　“啊？没，没有啊，哥你听谁说的？”沈阅的眼神在躲闪。
　　“嗯？哥，你真的交女朋友了？”沈情凑近沈阅打量，“别动！”
　　“什么？神经病啊你！”
　　“你的眼神飘什么呢？不满意咱家窗帘的颜色？”沈情玩味地看着沈阅，完全不像一个妹妹对待哥哥的态度。
　　沈阅被她看得有些挂不住了，瞟了一眼沈思，对方正在专注地盯着电视。
　　“我......”
　　“你不用给我解释。你刚初中，注意分寸，还有...”沈思转头盯着沈阅看，“做个负责任的男人，早晚有一天，你会长大的。”
　　“呵，我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育了？”林菲的声音从餐厅门口传来。
　　“妈。”沈阅心虚地看了一眼林菲。
　　“交女朋友怎么了？多交几个才好呢，多接触才能知道到底哪一个对小阅的未来有帮助。”
　　“妈，你说什么呢！”沈阅并不赞同母亲的观点。
　　“啊，妈，饭好了没有啊，我都饿了。”沈情也在缓解即将紧张的气氛。
　　“你就知道吃吧你！”
　　“我并没有教育你儿子，我只是提醒他，不要像他父亲一样。”沈思站起身，缓缓开口。
　　“沈思！你越来越过分了，他不也是你爸爸吗？”林菲气急败坏地瞪着沈思，很显然，这一局，她输了。
　　“那你不如去问问，在他心里，我可还算是他儿子？”
　　“沈思你混账！”
　　“爸。”
　　“爸。”
　　沈情和沈阅紧张地看着楼梯口的沈回之，沈思回身坐回了沙发上，林菲赶忙上前去迎沈回之。
　　“没事，回之，别生气。”
　　“沈思，还不给你妈妈道歉？”沈回之厉声说道。
　　沈思自然不会给林菲道歉，更不会承认她是自己的妈妈。
　　“沈思！”沈回之震怒，因为沈思的沉默。
　　“回之，别。”
　　“行了，别演了。”沈思再次站起，对视着沈回之，“不就是不想让我在家耽误你们过除夕吗？我走就是了，反正这家里也没有我的亲人。”
　　“哥哥。”
　　“哥。”
　　沈思说完朝门口走，沈阅和沈情慌忙拦着。
　　“沈思，你今天出了这个门...”
　　“就不再是你儿子是吗？”沈思站在门口回头，“这是你第几次这样说，你记得吗？”
　　“什么？”
　　“威胁的话，说多了就无效了。这是当初你亲口对我妈妈说的。”

　　沈思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除夕夜的街上，人很少，灯火很明亮。天空如果飘雪的话就更应景儿了，只可惜，没有雪。
　　商场底商的饭店里，有人在吃年夜饭，有人在喝酒狂欢。旁边的便利店里，还有店长，店长在无聊地看着春晚。
　　“辛苦啊，除夕还开门？”沈思拿了一盒牛奶结账。
　　“啊，是啊，在等我老婆，然后一起回家吃年夜饭。”
　　“这么晚？”
　　“嗯，她很辛苦。就一盒牛奶？”
　　“嗯。”
　　“那送你了，大过年的，快回家吧！”
　　“嗯，好，谢谢。”
　　沈思突然觉得，这个晚上最孤单的不是便利店的店长，而是他自己。
　　“沈思？”
　　“嗯。”沈思茫然抬头，看到了...初暖，“初暖？”
　　“哈，真的是你啊，我刚在外面看，还以为看错了。”初暖笑着说。
　　“啊，我...”被初暖看到狼狈的样子，沈思有些无措，“我买了牛奶，胃不太舒服。”
　　“嗷。”初暖也是从家里出来的，意外看到沈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牛奶不要喝凉的。”
　　“嗯，谢谢提醒。你是要买什么？”
　　“我...”怎么跟沈思说爸妈吵架了，我出来躲躲啊！
　　沈思看着初暖支支吾吾，飘来飘去的眼神，什么都明白了。
　　“你现在应该有时间吧？”
　　“嗯，怎么了？”
　　“陪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儿？”
　　“去......守岁！”

　　沈思带着初暖来到了SCH的顶层，他们这家酒店的楼层并不是Q市最高的，但顶层的视野也已经足够好了。
　　“怎么又来这里？”初暖搓着胳膊问。
　　“很冷吗？”
　　“还，还好。”
　　“这里视野很好，楼下就能睡觉，是我们这种无家可归的人最好的选择。”沈思看着远处的灯光说。
　　“无家可归？”
　　“Em......这么说不太合适，那就，不适合回家的人。”
　　初暖明白沈思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了。Q市不允许放烟花，但郊外的部分地区是可以的，而这里，正好可以看到。
　　哗——
　　哗——
　　远处天空里绽放的烟花很美，很绚烂，少年和少年很安静。安静着，就能互相抚平彼此的心情。
　　“好看吧？”
　　“嗯。”
　　“明年还能看。”
　　“正月十五还能看。”
　　“噗哈哈哈，初暖，你...哈哈哈...”沈思笑了，很开心地笑了。
　　“呵呵呵呵呵......”初暖跟着沈思很开心的笑了。
　　“除夕快乐，初暖。”
　　“除夕快乐，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