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初暖》苏浅LC

18、没有感同身受

　　沈思和初暖来到姥姥家门口的时候，天快要黑了，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争吵声。
　　“你一天天都窝在家里，能花几个钱？我每天都出去辛辛苦苦地找工作，不是为了养你吗？怎么，你还指望着柳歌那个神经病养你啊？可能吗？啊！”一个尖锐的女声大声叫喊着。
　　“我没这么说，也没说不给你，可你上周不是刚来拿过钱吗？”苍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从里面传出。
　　“我上周拿了那不是上周的生活费吗？现在是拿下周的啊！”
　　“哎！曲儿，我老了，除了那点儿退休金以外还有什么？”
　　“你管几千块叫点儿？”
　　“谁跟你说有几千块？”
　　“那...”尖锐的女声停顿了一下，“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吧？你快拿来，别墨迹了，我那边一大堆事儿等着呢！”
　　“曲儿，你二十八岁了，还要伸手朝我要几年的生活费啊？别人家到了我这个岁数，都该找儿女要生活费了吧！”
　　“我不是在找工作吗！我闲着了吗！我他妈一天天不是累到要死吗！”
　　骂声停止，屋内瞬间安静了。
　　初暖在门外听着，没有打算进去，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已经青筋明显。沈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能猜到大概是不愿面对吧。
　　沈思刚要握住初暖的手拉他离开的时候，屋内又响起了老人的脚步声音和随后的话语声。
　　“曲儿，这是最后的几千块了，我也没有了，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老人的呼吸有些急促，缓了口气才又说道，“我不用你给我养老送终。”
　　“那是最好！”女人夺过了老人手里的东西，“你放心，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儿了，你以为我想来？你觉得这个地方有任何值得我留恋回忆的吗？”
　　“你不是喜欢柳歌吗？那就让我看看，柳歌对你能好到什么地步！”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大红色风衣的女人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笑容，只是不知道那笑是兴奋还是讽刺。

　　初暖和沈思坐在高一层的楼道台阶上，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初暖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沈思知道初暖现在的感受，但他没办法出声安慰，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即便他曾经也听过无数次的争吵，也偷偷躲在门外无数次的抹眼泪，但他不是初暖，他也还不够了解现在的初暖，他没办法告诉初暖应该怎么做。
　　沈思揽了初暖的肩膀，轻轻地拍着，这不是最好的安慰方式，但此刻，这是他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姥姥家的客厅里，沈思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初暖在厨房烧水。
　　“你叫什么名字？”姥姥笑着拉着沈思的手问。
　　“沈思，思考的思。”
　　“哦，小思啊，这名字好，寓意好啊！”
　　“嗯，是我妈妈取的。”
　　“好，好。”
　　姥姥很高兴，因为初暖能交到朋友，而且是一个看起来很好的朋友。
　　“啊，你们都还没吃饭吧？小思想吃什么？姥姥去给你做。”
　　“不用麻烦了，姥姥......”
　　“怎么麻烦呢？姥姥也是要吃饭的嘛~”姥姥站起身边说边朝厨房走，“暖暖，快出来，去陪你同学，我来弄就行了。”
　　初暖正好端着杯子出来：“嗯，知道了。”
　　初暖的嗓子有些哑，眼睛也有点红，但是已经没有刚哭完时严重了，他和沈思在外面坐了很久才进门。
　　“给，喝点儿水吧。”初暖递了杯子给沈思。
　　“我去帮姥姥吧？”沈思接了杯子放在了桌上。
　　“不用。”初暖坐下，发现自己的语气很生硬，“不是。姥姥做饭不喜欢别人掺和，她总说笨手笨脚的别捣乱，还不如就坐着等着吃。”
　　沈思有点想笑，因为姥姥的性格，也因为姥姥的话。
　　“所以，你不会做饭？”
　　“我，也会一点啊，就是......”
　　“就是会把米放在锅里而已。”姥姥从厨房出来揭初暖的短。
　　“姥姥！”
　　“好了好了，不会做就学嘛，将来可是要娶老婆的，难道要人家姑娘日日给你洗手作羹汤，像我老婆子一样？”
　　“姥姥~”
　　“小思会做饭吗？”看初暖不好意思了，姥姥又转向了沈思。
　　“我会一些家常菜，可以吃，味道就不保准儿了。”
　　“哈哈哈，那也好，能吃饱不饿肚子就行了。”
　　“是，姥姥说的对。”
　　简短说，这一顿晚饭吃得还算美好。饭桌上，姥姥问了沈思很多问题，都是些诸如学习，生活，兄弟姐妹，还有女朋友之类的老人家会关心的问题，沈思都耐心作答，初暖也不时地被调侃几句。谁都没有提傍晚的不愉快，谁都不想破坏难得的心情。

　　“冷不冷？”街上，沈思问初暖。
　　“还好。”初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十点了，你快回家吧，太晚了。”
　　“才十点啊。”
　　初暖看着沈思，等着他的下文。
　　“一个大男生，十点就要回家啊？这是哪个年代的规矩？”沈思弯着嘴角问。
　　“沈思同学，你是个高中生，并不大。”
　　“你...”初暖的话让沈思噎住了，而初暖正看着他，“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啊！”
　　“开学第一天的时候，见了我还跑呢，怎么，现在不怕我了？”
　　“什么啊！”初暖瞬间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我，我那也不是怕你啊！”
　　“你，你会和一个骂你的陌生人很友好吗？”初暖嘟囔，“我那时候也不认识你啊！”
　　“这可冤枉我了，可不是我骂的你！”沈思盯着初暖看，“你不知道那天看到你的名字，我有多高兴。”
　　“你...”
　　“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初中我转学了好几次，再到高中，每次都带着最大的信心，可每次...都失望透顶。”
　　“沈思。”初暖拉了拉沈思的袖子小声叫他。
　　“不过幸好，以后都不用再失望了。对吧？”
　　初暖思考着点了头：“嗯，我不怕你，我们是朋友。”
　　“哈哈哈...”
　　“你笑什么？”突然笑，很尴尬呀！
　　“没事，高兴而已。”
　　“瞎说，你肯定在笑别的。”
　　“没有。”
　　“就有！”
　　“话说，明天嘉欢约了我玩，你要来吗？”
　　“啊？再说吧。”
　　“哎，你想不想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
　　“不，我不想，你别说！”
　　“嗳不是，你小时候很可爱的......”
　　“你闭嘴！我不听！”
　　“哈哈哈哈......”
　　夜幕繁星，灯火阑珊，两个十七岁的少年，正在一步步靠近，一步步向前走去。

　　假期的最后一天用来疯狂补作业的，所以，假期的倒数第二天用来疯狂打游戏的，这是郑嘉欢同学的理论和无数次的实践。
　　“哎？怎么初暖也来了？”郑嘉欢正抱着游戏机坐在沈思家里二楼的游戏室。
　　“只许你来，不许别人来？”沈思踢了一脚坐在地上的郑嘉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初暖看着是那种假期都会在家学习的好学生嘛~”
　　“你是说我不好？不爱学习？”
　　“不是，你这不学习不照样比我们都考得好......”
　　“闭嘴！”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这是事实啊。”初暖从一本钢琴谱中抬头说道，“我确实怎么努力学都考不过他，这没办法，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啊哈哈，是啊是啊，嘉欢你要是有初暖一半的努力也不用每次考完试都被阿姨拿着鸡毛掸子教训了。”荣轩在一旁嘻嘻哈哈的圆场。
　　“打你的游戏吧！”沈思则更直接地又踢了郑嘉欢一脚，结束这个话题。
　　“这是你的琴谱？”初暖拿着手里的琴谱问。
　　“嗯。”沈思拿过来随便翻了几页，“想听吗？我弹给你听。”
　　“可以吗？”初暖脸上的兴奋太过明显。
　　“当然，去我房间吧，钢琴在那里。”
　　“嗯。”初暖点头。
　　“哎呀~人家也想听啦~”郑嘉欢又开始嘴欠了，“怎么不谈给人家听呢？人家也不是第一次来你家啊，怎么就没有这待遇呢？”
　　“郑嘉欢，你大爷！”
　　“嘉欢，你正常点，我害怕。”
　　“郑...嘉欢同学，你...没事吧？”
　　“哼！”
　　四个人，三个人都一脸懵逼，这气氛也是前所未有了。
　　可是郑嘉欢同学并不在意，恶心人的目的达到了，又回去玩他的游戏了，留下另外三只，反应了好半天才回神。
　　“咳，那什么，我和初暖先出去了。”
　　“等一下。”荣轩站起来叫住了沈思，“有点事儿跟你说。”
　　“说。”
　　“那个...”
　　“啊，那我先去外面等你。”初暖了解了荣轩的意思，推门出去了。
　　“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当他面儿说？”沈思的语气略微有些生气。
　　“你先别恼，这事儿真不适合他听。”荣轩重新坐下，“之前他不是被人在街上打了，学校也挺轰动的嘛，我知道是谁。”
　　“我也知道，他初中那个什么傻缺校霸。”
　　“不是，我是说源头。”
　　“源头？”
　　“嗯。你们班有个叫王洁的吧？和初暖有矛盾吧？”荣轩看着沈思眉头皱起，“那是她哥哥。”
　　沈思皱着眉头不说话，旁边的郑嘉欢脸色也有点儿不好。
　　“那事儿确实挺奇怪的，无缘无故地，打人也不至于下那么狠的手。”郑嘉欢摸着下巴分析，“嗳，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那个，咳，安易告诉我的。”
　　“安易？”
　　“沈思他老相好？”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