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初暖》苏浅LC

17、你可以哭

　　假期对于学生来说就是天堂，即便只是在家里躺着，也是完美的。
　　初暖的假期并没有那么舒服，前一天回到的家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就很不对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的爸爸坐在客厅沙发，妈妈坐在餐厅，地上一片狼藉，碎纸碎玻璃从门口到了卧室，要不是知道家里的氛围，初暖都要以为进贼了。可是那副模样也让初暖很吃惊，之前爸爸妈妈都是冷战，如今却显然是动手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今天早上，初暖起床之后，爸爸睡在客厅，妈妈在厨房做饭，很难得的一家人都坐在了餐桌上。
　　真希望时间能停止啊！初暖想着，转而又觉得这想法实在是幼稚得很。
　　“下次家长会别再叫我去了。”柳歌突然开口，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柳歌的话并不只是说给初暖听的，更大的一部分是告诉初建山，以后初暖的事情不要烦她。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柳歌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她最受不了她说话没有人回应了，初建山是，初暖也是。
　　“妈，先吃饭吧。”初暖犹豫着说。
　　“初建山，你没完了是吧？”
　　“到底是谁没完啊？”初建山叹了口气，终于开了口，“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暖暖也在家，好好吃顿饭不行嘛？昨天晚上还没够？”
　　“你还知道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啊？昨天我问你去哪儿了你告诉我了吗？你还有理了！”柳歌不依不饶地一句不让。
　　“我昨天就说了，我出差了，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我要你跟我说实话！实话！”
　　“爸，别说了，吃饭吧！”初暖伸手拉了拉初建山的袖子，小心翼翼小声地说着。
　　“吃什么吃！一天就知道吃！”柳歌对初建山不满，连带着看初暖也非常不顺眼。
　　“你跟孩子发什么火？他也惹着你了？”
　　“你要是不告诉我实话，这事儿就没完！”柳歌摔了碗筷，起身回了卧室。
　　初暖看着那副碗筷愣了半晌，扭头看着初建山：“爸。”
　　初建山长舒了一口气，摸了摸初暖的头发，勉强笑笑：“没事啊，暖暖，吃饭吧~”
　　“爸，你之前...”
　　“爸爸出差去了，走了一个多星期，没提前告诉你，对不起啊！”
　　“没，没什么对不起的...爸爸又没错...”初暖说着，眼眶慢慢红了。
　　“好了，能吵架也算是好事，你别多想了，爸爸会处理好的。”初建山给初暖夹了菜，“昨天不是说有同学约你出去玩儿嘛，快吃饭，吃完就去吧。”
　　“爸...”不管初建山怎么说，初暖还是很担心。
　　“放心吧，爸爸公司也还有事，等我们都有时间了，再好好谈谈好吗？”
　　“真的？”
　　“嗯，一言为定。”
　　“恩恩。”
　　初暖其实很想和爸爸坐下来谈谈心的，关于他自己，关于爸爸，关于妈妈，关于这个家里的一切一切，初暖都想要和他谈一谈，不想一直做一个他们口中的乖孩子。

　　初暖觉得爸妈关系不好，可能并不是爸爸的原因，妈妈的情绪一直很不好，可是他也不敢劝妈妈去看医生，所以也只能拖着。初暖直到到了和沈思约定的地点，都还在想怎么和爸爸说自己的想法。
　　“初暖！”沈思举着手在初暖面前叫了好几遍也没见初暖回神。
　　“啊？啊！你来了......”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沈思朝他笑了笑。
　　“没，没什么。”初暖看着沈思的脸才慢慢觉得踏实了。
　　“那走吧~”
　　“哦，好。”
　　“那个游乐场有点远，要坐四站地铁才能到，你早上吃饭了吗？饿不饿？要不我们到了先去吃个饭？我正好也带了些好吃的，小心！”沈思在前面边走边唠叨着，他身后的初暖像是游魂一般跟着他，在过地铁闸口的时候，差点就撞倒了。
　　“初暖，你怎么了？”沈思扶着初暖的肩膀问道，“身体不舒服？低血糖了？”
　　“没有。”初暖摇头。
　　“是你家里的事情？”沈思对初暖的表情很敏感，一看就知道他是怎么了。
　　初暖愣了一会儿，才机械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不应该这时候说的，沈思约他出来玩儿，不是来看他臭脸的，可是面对沈思，初暖总是不由自主。
　　“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吧！”
　　“别！”初暖抬手拉住了要走的沈思，“没什么事，说也说不清楚。”
　　沈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真的，我不想也就没事了。”初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去玩儿吧，好不容易放假了。”
　　“嗯。”沈思笑了笑，拉着初暖进了地铁。

　　假期的地铁要比平常人多，只是没想到元旦这样本应该阖家团圆的假期也这么多人。
　　“啊，别挤了。”初暖的身高在地铁里很不占优势，他被挤在门口的小角落里，面对的是沈思的胸膛。
　　“人太多了，没办法。”沈思把初暖挤在角落里，下巴刚好可以放在初暖头上，初暖的味道，很好闻。
　　“你好像...踩到我鞋带了...”
　　“有吗？等一会儿人下车的时候我看看。”
　　可是等到下一站到来，人不但没有下多少，反而上了更多，沈思和初暖之间的空间更小了。
　　“你...我手都没地儿放了...”初暖很艰难地保持着自己的站姿。
　　“那你放我腰上吧？”
　　“啊？”
　　“咳，再忍一下吧，马上就下车了。”沈思尴尬地咳了一声，“幸好你的身高有优势，不然要被挤坏了。”
　　沈思的话出口，毫不意外地被初暖踩了脚。
　　地铁一站站地报站，总算到了他们要下车的地方。
　　“呼——总算是下车了。”沈思站在地铁外面呼了口气。
　　“快走吧！”初暖没理会他，低着头就往前走。
　　“咳，那个，其实还能长的，你就是缺乏营养，等营养跟上来了，就能再长高了。不过......”
　　“什么？”初暖回头瞪他。
　　“没什么，快走吧~”不过，现在也挺好的，小小的，抱在怀里很舒服。

　　他们要去的游乐场有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做“MIAOO游乐场”。大部分的游乐场设施是差不多的，什么过山车、摩天轮、海盗船、鬼屋等等，但是MIAOO最大的特点是有一个室外的电影院，就像偶尔会出现在农村街头的露天电影院一样，只不过这里的设施很好，观影效果自然也很好。
　　“我们如果能待到晚上的话，就可以看一场免费的电影了。”沈思看着远处放映电影的位置说道。
　　“免费吗？”初暖也顺着沈思的视线看过去。
　　“嗯，只不过可能会是一些比较老的电影，目的是让大家享受时间，享受回忆，不是为了挣钱的。”
　　“很多经典的电影反而要比新电影贵啊！”
　　“呵，也是。”沈思轻笑了一声，“那，要不要等到晚一点？”
　　初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地开口：“对不起。”
　　“没事，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下次再来就好了。”
　　“想去玩什么？”沈思看初暖抬头笑了才又问道。
　　“听你的，我...我本来也不知道来游乐场该玩什么。”
　　“真听我的，我可就去摩天轮了？”
　　沈思实在没想到初暖真的跟他上了摩天轮，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摩天轮的小房子里。初暖的表情看起来还是不太好，只呆呆地望着窗外。沈思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这一时刻这个地点，该说些什么。
　　“嗳，初暖，你想不想知道这个游乐场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MIAOO，其实就是‘喵哦’的全拼，只是大部分人习惯于看小写全拼或大小写混写的全拼，全部用大写的话，会让人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是不是很有趣？”
　　“嗯。”
　　“这个游乐场的主人应该也挺有趣的，最起码应该是个可爱的人。”
　　“嗯。”
　　看着初暖冷淡的反应，沈思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原本是想要带初暖来散心的，结果也只能草草结束了。
　　回家的地铁上总算是没有那么多人了，他们还很幸运地找到了座位。
　　“对不起啊沈思，今天明明...”
　　“别再说对不起了！”初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思打断了，沈思的语气也难得地很烦躁，可想到初暖的性格，沈思还是软了声音，“我说过了，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的，至少，不用为了这种事情说，好吗？”
　　“对不起...”初暖这一声竟然是带了哭腔。
　　沈思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才能不哭，只好侧身揽过初暖的肩膀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地铁里虽然人不多，但沈思的动作还是引来了一些目光，沈思并不在乎，初暖的脸埋在他怀里，也不用在乎。
　　“哭吧，没关系，你可以哭。”沈思轻声说。
　　人的情绪像是一个罐子，满了的时候，要么拧开盖子倒出去一些，要么直接炸裂。

　　初暖慢慢缓过来，抬头盯了沈思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哭鼻子了。
　　“我们...是不是坐过站了？”
　　“看来是没大事儿？”沈思笑了笑，看了地铁的路线，“确实是坐过了，都快到终点站了呢~”
　　“那...”
　　“行了，没事，下车吧，打车回去。”
　　“我不回家。”初暖着急地说，“啊！不是，我是说我要去我姥姥家。”
　　“不能打车吗？”沈思不懂。
　　“能。”
　　“能就行，我也去。”
　　“啊？”
　　沈思看着初暖呆愣地反应，嘴角上扬：“我总得好好地把你送回家才放心吧？更何况，我也想见见姥姥。”